第48章 風光大嫁
關氏張唇要辯說，可望著女兒那雙透徹明晰的眼睛，嘴唇抖了抖。
時間越發逼近，外麵些不怕挨揍的人開始起了哄。
“還結不結了？不結我走了啊！”
“真是浪費一早上的功夫！還不如多凝兩方豆腐來賣呢！”
關氏眼圈一紅，衝門外豁然吼了一聲，“吵鬧些什麽？我李家嫁女可沒求著你們來看，賣你門票了怎麽地！”
關氏從前溫柔客氣，外麵的人不知說話的是關氏，還以為是哪個奴才在出氣。
鼻息一哼，“嘿你們看，他們當真急了！”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唄，衝我們撒什麽氣呀？”
李思齊抬著竹竿衝出門去，“你們誰敢再嚷嚷？我拿竹竿子喂你們肚子裏！”
那幾個嘴賤的也就不敢嚷了，府門周圍慢慢安靜下來。
關氏抓住李京九的手，“乖女，你別聽進心裏去，咱們李府住在菜市口旁邊，人雜得很，總有些個不當人的！”
“他們說的我自然不會往心裏去。可是都這個點了，端王府的人還沒來，想必是不會來了。”
關氏張著唇，中間留著一空洞。
“乖女……”
“沒關係，當初還沒答應這件婚事的時候，娘不也不想讓我嫁給端王麽？如今雖然場麵難看了點，以後或許也再也嫁不出去，但女兒就能一輩子賴在爹娘身邊，陪著你們，這不挺好麽？”
關氏聽李京九這麽一說，忽然有種渾渾噩噩掙紮了半天，終於塵埃落定的感覺。
李京九淡定的目光給了她無邊的勇氣，她吸了吸鼻子，用帕子點了點眼角的淚漬。
“好，媽養你一輩子，讓弟弟把門關了，咱們一家人好好安靜一陣。”
關氏回頭，正欲喚李思齊關門，忽然一陣喜氣洋洋的嗩呐聲穿街而過，遁入他幾人的耳中。
他幾人皆是一愣，
緊隨著，門口的人群開始奔湧沸騰。
“來了來了，端王府的人來了！”
李京九與關氏麵麵相覷，不可置信。
李思齊像個猴一樣從大門口竄了過來。
“姐，端王府的人真的來了！”
“阿，可是他們連……”
他們連聘禮和嫁衣都沒有送到，怎麽會來迎親呢？該不會轉個彎，去把隔壁賣玉器的女兒給迎走了吧？
李京九這些話還來不及說出口，關氏就把她往回推，“快回去快回去，待會是要從閨房裏背出來的。”
“我就穿這身？”李京九低頭，她還隻穿著一件白色的中衣。
“哎呀，你先回去再說，大不了讓他們府上的人現去買一件紅色的應付應付！”
暈……剛剛還是說要養她一輩子，結果端王府的人來，她態度立馬就變了。
在關氏的催促下，小鵝推著李京九回了閨房。
迎親的隊伍敲鑼打鼓，浩浩蕩蕩，少說也有數百人。
他們整齊劃一的穿著綰色的迎親喜服，遠遠看去，像一片朝霞從東邊延來，聲勢浩大，璀璨奪目。
“來了來了！端王府的迎親隊伍來了！”
人群如浪潮一般拍打過去，爭先恐後的要瞧個究竟。
關氏回到門口，拉著李世榮並肩候著。
她眼裏除了有幾分峰回路轉，柳暗花明的欣慰，亦待有些女兒出嫁的擔心與不舍。
各種情緒積攢心頭，手都不住的抖起來。
李世榮摟過她肩膀，“你看你，端王府不來人時，你急得直轉悠，來了人時，你又不高興。”
關氏喉頭滾咽了一下，努力克製著情緒，“我這不是連女婿的麵都沒見過麽？”
她忽然抓住李世榮的手，“你說，他會不會對咱們京九好？”
“哎呀，他們隻是逢場作戲，又不是真的夫妻，你想著些做什麽？”
“逢場作戲……就算逢場作戲又如何？到底是住在一起了，他要是對京九好，我也就認了，如果他敢欺負京九，我就是豁出這條老命都跟他沒完！“
“快快快，迎親的來了！”
迎親隊伍到了跟前，人群的歡呼聲已經將兩人的聲音全都蓋了過去，扯著嗓子喊也聽不大清。
先前遠處瞧著隊伍很長，現在處近了再瞧，沒想到竟能長成這樣！
神龍見首不見尾，前麵的人已經到了，後麵的還在紛至遝來。
這時，一個穿著赭色對襟褙子的少年離開隊伍走上前來。
少年一身打扮和迎親隊伍裏的奴才大不相同，衣料是上好的水華緞子，舉手投足都極有風度，看著便是在端王府有地位的人，
路人立馬給他讓開條道來。
少年走上李府的台階，李世榮和關氏同時端正了身姿。
按理他二人應該笑吟吟的把人迎近府去，可是因著之前的不快，又想擺出點架子為為難他們，好讓方才那些取笑他們女兒的路人好好的開開眼。
他二人下巴揚了起來，近處一看，那少年的眉目間竟有股子不容欺辱的傲勁兒。
再加上又是年輕人，生怕氣血方剛，一句話不對付吵了起來，那才叫難堪呢。
李氏夫婦正是不知該如何拿捏開場時，那滿臉精明的少年居然很是謙卑的站定在他們麵前，彎腰合手朝他們打了個拱。
“李大人，李夫人，奴才是王爺身邊的管事洪兒。今早端王府出了點狀況，沒能提早在門口等著，實在是抱歉。”
沒料到端王府的人態度這麽誠懇客氣，李世榮清了清嗓子，回身看了看院子裏剛好燃盡的一支香，“晚倒也不是很晚，可是之前的事情，你們怕是沒交代清楚吧？”
路人們睜著一雙雙鴿子蛋大的眼睛，對李世榮刮目相看。
李世榮越發挺拔。
隻是關氏暗地裏抓緊了袖子，生怕那少年出言頂撞，腦子裏瘋狂構思著壓製之詞。
誰知少年又趕緊一拜，“是是是，王爺最近病了，府上忙竄了，出了疏漏，先向李大人和李夫人賠禮！至於聘禮的事，實在是王爺點選的聘禮太多，許多東西都要從百裏之外的地方去買。昨兒晚上總算是點齊了，又怕叨擾了李大人李夫人休息，幹脆就今早趕在迎親隊伍之前送過來。”
“什麽？”李世榮看著長長的人龍，“這還不是迎親的隊伍？”
“迎親的還在後麵，馬上就到，這些隻是抬聘禮的！”
諸人大驚，門口這番交談被路人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滿街的人都議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