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婚事要黃
“太後得救，皇帝賜婚，這不是皆大歡喜的結局麽？倘若我沒有救太後，今日聯姻之事，還不定是個什麽結局呢。”
“我叫你住口！”
沈明庭察覺自己最後的一絲理智即將灰飛煙滅，再多一秒，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對她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滾。”
“滾？”李京九難以置信，“那婚還結不結了？”
“滾！”
滾就滾！
反正父親已經出獄了，還不用給他做老婆，多美的事兒啊！她盼著還來不及呢！
李京九忙叫停了馬車，小洪兒掀開簾子不解的朝裏一看，李京九已經半隻腳伸到外麵，一躍跳了下去。
鑒於馬車太高，李京九伸手又不大利索，這一跳還崴了腳踝。
“李姑娘，不礙事吧？”小洪兒伸手要牽她一把，車簾裏卻傳來冰冷的喝令聲。“別管她，打道回府。”
李京九朝著簾內一瞪，跛著腳踝走了。
走了巷口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廝竟然真的沒追上來，反而朝著反方向消失在了巷子中。
李京九又瞪了一眼，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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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京九殊不知，她剛剛離開沈明庭的視線，一張櫸木案幾就在他腳下化成了灰。
她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心裏還氣著。
沈明庭這人的脾氣未免也太古怪了一些，前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翻臉了。
翻臉便翻臉吧，可是她到現在都不知道哪裏做錯得罪了他，以至於她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鬱悶。
不知不覺，已走回家中。
穿過那扇破門，見李思齊正坐在前堂的階梯勾腰馱背的舂著幾片綠葉子。
“你在做什麽？”李京九走上前去問道。
李思齊聽見是她的聲音，忙放下手裏的活，“姐，你總算回來了！”
他拍拍手站起來，被人打傷了的腿腳還不大利索，隻好踮著隻腳站在階梯上看著李京九。
隻見李京九眉宇間帶著少見的鬱色，他便不由好奇：“怎麽了姐？是不是老公被陰山國的女人給搶了？”
李京九伸手戳得他一個後仰，“你什麽時候嘴裏能吐出點象牙來？”
“那你皺著眉做什麽？倒是有一陣子沒見著你動氣了。”
……
被李思齊這麽一說，她也反省起來。她從前不是這樣的啊……
幹醫生這行天天和病人打交道，身體不舒服的人負能量格外爆棚。
長期和這類人呆在一處，沒點波瀾不驚，心如止水的境界，分分鍾能把自己給氣瘋。
所以她平時真的很少動氣，可今兒是怎麽了，竟就和沈明庭這個精神病人鬥氣嘴來？
“姐？姐？”李思齊五指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李京九別開她的手。
“不正常。”李思齊拿手指著她，言之鑿鑿，“你今天很不正常。我有一種預感，你被人給甩了。”
“……”
李京九竟沒來由的有點心虛，“我懶得和你廢話，爹呢？”
“你怎麽知道爹回來了？”李思齊驚訝道：“他在北廂房裏躺著，在牢裏吃了些皮肉之苦，正在床上發脾氣。”
李京九頭也不回的往北廂房走。
李思齊趕緊抱起石臼來，“等等我呀，我這還有爹的藥呢！”
北廂房裏，李世榮趴在床上，一邊嗷嗷的叫，一邊吐著苦水。
他之前有點中年發福，站起身來還有點啤酒肚子，誰知在牢裏餓了一陣，這會兒躺在床上儼然已經變成了一隻竹節蟲。
由於皮肉帶傷，又儼然是隻花斑竹節蟲。
“為什麽我這麽倒黴，一穿過來就手腳就被捆著，麵前還擺一排刀子，我還以為我穿成豬了……”
“別動氣，別動氣，現在人回來了就好啊。”關氏安慰著。
“那個刑部老王八，非要我認罪不可，將我吊起來用鞭子抽，每抽一下還問我痛不痛？我隻能一遍一遍明確的告訴他，痛！痛！他卻還要一遍一遍說，‘看你這態度就不痛！’你說他是不是有病？我痛不痛由他說了算，他又何必來問我？”
“是，他們都有病。”關氏附和著，忽而發現門口多了個影子。
“京九？”關氏站起來。
李世榮也突然來了精神，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閨女！”
李世榮和關氏一樣，偏疼女兒，從小便視李京九為掌上明珠，百般疼愛。
關氏將李京九以嫁給端王為條件救他的事情講給了他聽，李世榮早就擔憂不已。
這會兒見著女兒回來，自是噓寒問暖，問東問西。
李京九已經習慣了，他們問什麽，便耐著性子答什麽，然後再哄上他們一哄。
“什麽？皇上賜婚了？”李世榮的臉是方的，如今神情緊張，臉部就愈發有棱有角起來，兩隻眼睜得渾圓。
“哎……我女兒真是命苦啊……”關氏忍不住開始掉眼淚。
李世榮是不大相信李京九能夠攀上沈明庭的。
關氏和李思齊沒親眼見過沈明庭，隻道沈明庭是電視連續劇裏長毛帶角的怪物。
而他穿越過後，擁有了原主記憶，便見識過沈明庭是何等的龍章鳳姿，天質絕然。
非是他自輕女兒，憑良心說句公道話，論相貌，李京九的確差著沈明庭一頭。
論家世，咳咳咳……
算了，家世便不論了。
“朱太傅想將外孫女嫁給端王，已經遊說好久了，也沒排上。怎麽就輪著你了？”李世榮語氣裏全是懷疑。
關氏不高興，“你這說的是什麽話，他想娶，我還舍不得嫁呢！你不知道他克妻嗎？”
李世榮道：“我崇尚科學的現代人，我不信這些。”
李京九隻好將腰上的白玉香囊拿給他倆看，“這是賜婚之時，皇後賞的物件。”
李思齊從門口射過來，伸手要去捧那白潤潤晶瑩瑩的香囊。“好物啊！”
李思齊的原主是個不務正業，鬥雞走狗之徒，旁的本事沒有，見錢眼開倒是挺快。“這是河陽出產的和田玉，光是這玉身，起碼就得五百兩銀子吧。然而這麽貴的玉身還隻是個殼子，真不知這裏麵的香會值多少錢。姐，我去找個好買主，把它賣了應該能把咱這套宅子修葺修葺。”
“別打它的主意，皇後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賞的東西，我連卸下來都不敢，你還想著賣？”李京九打開他的手。
李世榮盯著李京九腰間的白玉香囊，喜憂參半，神情複雜。
他琢磨了一通，道：“嫁給端王也是不錯，至少吃的穿的，短不著你。可是……”
李京九以為李世榮是怕他二人沒有感情基礎，往後日子不好過。
於是她安慰著：“端王的脾性是差了些，可是我們就是逢場作戲的假夫妻。等嫁進端王府以後，人前我們恩恩愛愛，人後我就隻是他的私人大夫，他欺負不了我。”
“是是……但爹擔心的是……”李世榮欲言又止。
關氏便急了，拍了他肩膀一下，“你還擔心什麽啊？說呀？”
李世榮長長歎了口氣，一本正經起來，“我擔心端王的生母。”
“蕭太妃？”關氏這才想起，端王府還有這麽一號人。
蕭太妃深居簡出，不赴宴，不出行，李世榮不提起她的稱謂，關氏還以為她早給先帝殉葬去了。
現在細細回想，才猛然覺察蕭太妃可是個被打入過冷宮的妃子。
要不是沈明庭爭氣，年長之後將她從冷宮中接了傳來，恐怕她這輩子都見不了天日。
關氏立馬愁得要死。
李京九的原身養在深閨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些事情自然丁點也不知曉，見他二人愁眉不展，還不知自己將來要麵臨的是什麽。
關氏捏緊著帕子：“我怎麽把蕭太妃給忘了，冷宮裏出來的女人，十有九瘋，就算沒瘋，那些不受皇帝寵愛的女人，心裏大都嫉恨長得光鮮漂亮的。咱們京九嫁進端王府去，跟端王又沒什麽感情基礎。古人重孝，那京九進了端王府還不是跟婆婆過日子的時候多。然而蕭太妃又是冷宮裏出來的人，萬一看我們京九不順眼怎麽辦？端王又不會護著她。”
李京九心想，其實最後能不能嫁還是一說。
方才沈明庭還叫她滾了，也不知是個什麽意思。
萬一他就是這樣犯渾的人，指不定最後就黃了。
黃了倒好，但李京九心裏還是有氣，想了一想，終究沒把這件事說出來，總覺得怪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