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就他了!
她且把目光挪回席上，這出戲精彩的還在後邊呢。
“俊傑？”陰山國公主陰沉沉的發話了，“我不要什麽俊傑！”
何瞻懵了。
陰山國公主瞪了皇帝一眼，陰山國人便都站了起來，個個人高馬大，好不瘮人。
席上嗡嗡起語，如萬蜂歸巢。
有清流老臣看不過眼，一拍桌子也跟著站了起來。
“豈有此理！真當自己是廣寒宮的嫦娥了，品貌兼並的何大人都配她不上，那她來聯姻做什麽？且不如在那些自己山裏挑個紅胡子算了！”
“你……”一陰山國護衛當即要衝出人群，叫左相國出手攔住。
“慢慢慢……大家都歇口氣，歇口氣，不至於。”
左右相國是知道事情內幕的，右相國見事態不妙，也連忙站出來。“姻緣姻緣，即是你我合眼才是緣。既然公主覺得兩人不合適，那重選也不是不行嘛……”
“相國大人.……”何瞻喊道。
右相國趕緊向他做臉色，“何大人，水包子包金珠，不過是個遊戲，何大人當是能分清什麽最重要。”
何瞻忍著，“相國大人說得是。”
左右相國平時都是互唱反調的，這時候分別出麵和稀泥，讓原本憤怒的群臣覺得，此事或有內因，也就抑著情緒沒再鬧了。
“你當初怎麽就看上姓何的了？”沈明庭把杯子橫到李京九麵前，示意她倒酒。
李京九噎了一下。
她能怎麽回答他這個問題呢？
嫁給何瞻是原身的主意，她穿越過來就已經木已成舟了。
而且退一萬步說，就算嫁給何瞻是她的主意，可但凡是個正常人也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故意去揭人家的傷疤。
噢，差點忘了，他不是正常人，他是個精神分裂症。
李京九看著何瞻窩囊的樣子，心裏無端憋著口氣，將香濃的酒水緩緩倒入他杯中。
“這有什麽，別看陰山國公主不想嫁他，但放眼整個京城，想嫁他的人還是不在少數的。不是每個人都有陰山國公主這麽好的身家地位，敢對王妃之位惦念不忘。像我這樣的家世，能嫁給何瞻，算是不錯了。”
沈明庭認真思量著李京九的話，半響後讚同地點頭，“也是。”
什麽也是……我也就胡亂掰扯掰扯，誰真就配他不上了？
李京九真想一壺老酒淋他頭上！
這頭，右相知道皇帝的難處，便朝皇帝揖手道：“皇上，聯姻之事看來還得從長計議。”
皇帝輕鬆幾許，故作思索地點了點頭，然後朝著陰山國公主道：“朕聽說陰山國人成婚，不用經過媒妁之言，全看兩人你情我願。既是如此，不如照著陰山國習俗來，還是讓公主自己來選，如何？”
陰山國公主這才轉過臉來。“任由我選，皇上此話當真？”
皇帝嚴肅道：“君無戲言。”
君無戲言……嗬嗬，李京九在心裏笑道。
你今兒的話都戲了幾次了你心裏沒點數？
這會兒好意思強調君無戲言，二人一唱一和的，是合計著把沈明庭往死角裏推啊。
陰山國公主繞出席位，站在中間。
隨著腰肢輕輕一轉，就不羞不臊把男賓們一一看了過來。
當目光掃過沈明庭時，便像糖摔在了門上似的，黏住不動了。
“就他了。”
陰山國公主指著沈明庭。
沈明庭正在喝酒，就連陰山國公主選定了他，他也沒停下來的意思。
看著他這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氣氛又有些尷尬。
皇帝心裏不悅，卻不大願意去貼沈明庭的冷屁股。
右相國又隻好站出來打圓場。
“公主看中的這位，是咱們熙國的七王爺，端王。”
陰山國公主意會點頭，“七王爺……”
沈明庭緩緩點了點頭，但也誰也沒看，便不知他是在回應陰山國公主呢，還是在稱讚杯裏的酒好喝。
關妙恩拉了拉旁座的邊瑤，咬著耳朵：“原來你今兒個支支吾吾的事，就是這一出？”
邊瑤定神看著前方，神情有些緊張。
關妙恩歎了口氣，“便叫你主動出手，主動出手。不說你自己親自上陣，至少把你祖父給鼓動起來，讓他給你想想辦法啊。這下可好，眼瞅著個不要臉麵的蠻子把肥肉給叼走了。”
邊瑤被她這麽一說，心裏果然悔恨萬分，眼眶不由的發紅了。
“別哭，大殿上哭了多丟人，你不該是最傷心的那個。最難過的，該是那個小藥娘！”關妙恩一邊說著，一邊拿眼鋒朝李京九遞去。
可李京九任的是周圍雷鳴交加，黑雲壓頂，她也隻是神情淡漠地坐著，時不時喝兩口茶水，夾兩口小菜，誰也不看。
一抬手，一張嘴，兩片薄薄的脆心蘿卜被貝齒清脆的咬開，再輕輕的含入口中，慢慢咀嚼。
清幽俊雅的模樣，便是連吃蘿卜也吃得那麽文靜好看。
“嗬，靠山都被人搶走了，她倒挺會端的！”
“說誰？”
“還能說誰？她之前那麽狂，不就仗著自己上過端王的床麽……這下當著我們這麽多人的麵，端王卻被別的女人搶走了，她卻連個屁都不敢放，心裏早就哭天搶地了，還這麽端著，端著，端給誰看啊？”
“你小聲些，別說了。”邊瑤提醒道。
但周圍的一些女眷已經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陰山國公主要走了沈明庭，實在是件悲痛的事。
不過能讓那個來路不明的野女人痛不欲生，也算是悲苦中一點點小小的慰藉了。
“關小姐說得對，她這叫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等一會兒皇上賜了婚，端王還敢牽她小手，敢碰她？土雞一隻，哪裏來的，哪裏去吧。”
“我真迫不及待想看她孤零零出宮的樣子了。”
……
陰山國公主在沈明庭麵前站了半晌了，而沈明庭半天沒個表示。
皇帝也看不過眼了。
“賢弟，別喝了，談正事！”
右相也趕緊道：“王爺，您今日真是走桃花運了，陰山國公主心悅王爺，實在是良緣一樁啊。”
沈明庭慢條斯理的放下酒杯來，用暗繡著紅色祥雲的衣袖擦了擦唇角的美酒。
待他徐徐抬頭，眼中竟翻出逼人的凶色，
“皇兄，相國，你們不必這樣看我，我沒醉。”
他語氣和緩，與眼中之色背道而馳。
席下的人隻能聽見的聲音，看不到他神情，隻當他是好話好說。
唯獨右相國見其目光真色，額頭立刻滲出汗來。“沒醉就好，沒醉就好。”
接著調頭朝陰山國公主道：“我們七王爺別的不愛，就好點小酒，尤其是遇上高興的事，更要多喝上幾杯。”
陰山國公主倒是很賣麵子，“那更好，我們陰山國人也愛喝酒，用你們中原的話說，這叫臭味相投？”
諸人掩著袖忍不住地笑。
右相道：“嗯嗯，興趣相投，興趣相投。”
說著說著，又偷偷瞄沈明庭一眼，見沈明庭神情非但未緩，反而愈厲。
遠遠瞧著，像柄出了鞘，磨了刃的寒劍，下一刻就要將人穿心而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