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自殺解脫
向蜜被葉楓的話驚到，腦海中的旋渦疾速翻湧起來，思索著霍西亭的用意。
他突然變了糾纏的姿態，甘願回國，之後卻又莫名其妙將她弄回來，還出手對付葉楓，拿捏著她後又逼她嫁給他，態度強硬。
這樁樁件件，向蜜原先還看不懂，現在聯係起葉楓的話，她猛地將手從霍西亭的掌中抽出來。
“霍西亭，你利用我和你的婚禮，逼葉楓現身？你怎麽能這麽卑鄙？”
見被她識破，霍西亭無所謂地一笑，“我想逼葉楓現身是不錯，但著和我想娶你並不相悖啊。”
他調笑的語氣就像一柄鋒利的小刀，瞬間紮破向蜜的心髒。
她臉上浮現出哀戚的神色，“為什麽？為什麽你要一次次欺騙我？”
“沒有為什麽，”他冷了聲音，五官也覆起薄冰，“我和葉楓是天生的對手，有他沒我，既然我想留住你，那隻能殺了他，斷了你的念想。”
話畢，那個唐裝男人突然走了過來，拍了拍手，聲音爽朗：“霍先生好魄力。”
葉楓見到來人，臉色微變，“鍾大成，你怎麽會在這裏？”
鍾大成就是原先想對付他的那位龍頭老大，上次汽車的刹車被人動了手腳，就是他想送他一程。
當年疤爺死後，葉楓搶了本該屬於鍾大成的地盤和勢力，所以他才一直記恨葉楓，兩人在暗地裏鬥了很久。
“我？”鍾大成獰笑，“自然是霍先生邀請我來參加婚禮的，順便看看，你葉楓今天是怎麽死的。”
話音剛落，他的人馬便衝了進來，將葉楓和他的幾個手下團團圍住。
“這裏裏裏外外都是霍先生和我的人，葉楓，你今天插翅難飛了。”
大局已定，敗勢已顯。
葉楓怔然，有些不甘，卻仍舊梗著脖子，不卑不亢。
他丟了槍，放棄了反抗，“霍西亭，我今天會來，就早料到你有這一出，我也沒想活著出去。”
向蜜聽出他話裏的決然，猛地朝他衝過去，驚惶地大喊：“葉楓，你做什麽？做什麽？不可以！”
霍西亭將她拉住，“不準過去。”
向蜜直接扇了他一耳光，“霍西亭，你卑鄙！”
“卑鄙我也要說，”他將她攔腰抱住，“向蜜，我不準你過去，你現在是我的妻子！”
“你別說，別說了！啊——”
意識到這個令她難堪卻無法反駁的事實，向蜜突然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
霍西亭咽了咽唾沫，他抬起下巴，不敢看她瘋狂痛苦的模樣，將她緊緊扣在懷裏。
就一次，熬過這一次，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痛苦了。
他咬牙，艱澀地開口：“向蜜……你不要這樣，我不是什麽好人，我三年前就殺過人，你再這樣對葉楓，我會忍不住……忍不住再殺了他的……”
向蜜果真被他的話嚇住，咬著手背再也不敢發出聲音，隻能靠在他的懷裏無聲地落淚。
她已經害了葉楓一次，不能再害他了。
“霍……霍西亭，你放過葉楓吧，放過他……”
葉楓知道她不忍，溫柔地安慰她：
“向蜜，你別難過。我今天會來，隻是想告訴你真相，不想你被他欺騙一輩子。曾經我也用霍西亭來威脅過你，其實我很後悔，讓你那麽痛苦過，所以我希望你以後，可以不用再受製於人。”
說著，他從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狠狠紮穿了自己的左臂。
“霍西亭，你放過向蜜，我自己解決。”
刀刃穿透皮肉的聲音，在偌大靜寂的空間內顯得尤為清晰。
向蜜看不見，可就是這樣，她的眼淚洶湧得愈發厲害了，“葉楓，你不要這樣……不要……”
“向蜜，別哭……”
葉楓的唇色已泛白一片，笑得蒼弱，手卻用力將匕首，一點一點推進自己的腹部，殷紅的血淌了滿地。
“我做過很多壞事，這……這是我的報應，我早就準備好了。如果我的死，能換來你的重新活、換來你的釋然，我……我會很高興。”
很快，葉楓便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鮮血染紅了他的黑色外套，遠遠看去，就像一潭沉靜溫和的墨。
“不要，葉楓，不要……”向蜜哭得渾身癱軟，跪倒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葉楓的名字。
霍西亭看到她為葉楓如此難過，心裏又是心疼，又嫉妒得發狂。
可他不知道，當初他被困在即將爆炸的汽車裏時，向蜜也是這樣，不顧一切地想去救他。
“向蜜，你再哭，我立馬讓他死無全屍。”他寒下聲音，故意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向蜜被他的話止住了動作，全身有一瞬的發冷，像是跌入冰窖。
她臉上還掛著晶瑩的水色，眼睫微卷，一副惹人生憐的模樣，卻對著他愴然地笑，平靜而淒涼。
“霍西亭，其實我真的很希望，你今天是真心想娶我的。
你不記得了，以前的你，對我有多好，那時候我就在想了，我向蜜這輩子，一定要做你的霍太太。
這幾乎成了我心中的一個執念，所以長久以來，哪怕你再厭惡我，再喜歡向珊，我也不肯離開，沒名沒分也要跟在你身邊。
可惜後來……
我們之間隔著的東西太多了，傷痕不是寫在沙灘上的字，風一吹就能被撫平。
其實我真的是個自私的壞女人，也死心眼得要命，認定一個人，就拚盡全力地去愛。
我……我不愛葉楓，我隻是看不得他和當初的我那樣，飛蛾撲火地守著一個不會有結果的人。這種感覺你不會明白的，隻有我明白，我明白……
很絕望。
就像沉溺在湖水裏，窒息、掙紮，無望地等死。
不過，很快了，很快我就可以解脫了……”
話音剛落，悲滯癱倒在地的向蜜突然起身。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一把推開了霍西亭，霍西亭原還以為她是要去看葉楓，正要出手攔住她，卻隻見她反身撞上了一旁的柱子，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似一星微火，瞬間點燃了暴烈的空氣。
“向蜜！”
霍西亭惶然大吼，呼吸在刹那間被纏繞在胸口，他拚盡全力伸出手，卻還是沒能觸到她的指。
這一瞬，他第一次意識到，他再也不可能抓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