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還疼嗎

  向蜜知道是霍西亭救了自己後，並沒多大反應。她就像一掬溫水，無悲無怨，溫溫淡淡。 他來看她，她卻連怨懟都懶得朝他發作。 霍西亭原還有幾分內疚，也吩咐了丁酉暫緩手術，盡快去尋找其他眼角膜捐贈者。可現在被向蜜這態度一弄，他就像是堵了團棉花，窒得他有氣無處發。 “向蜜，你說話！” 他擰眉，扯她的手，卻意外發現枕頭下藏著柄小刀。 霍西亭立時猜出了向蜜的心思，氣得渾身發顫。 “你要用這刀子弄瞎你的眼？” 他惱她如此不愛惜身體，他千方百計救回她，她卻還是想著尋死。 可這話聽在向蜜耳裏，卻儼然成了他指責她自私，寧可自己瞎了也不肯把眼睛換給向珊。 她忍住，沒再落淚，語氣淡然：“我的眼睛，我愛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向蜜！” 她倔，“我累了，我的眼睛需要休息，霍先生，請你出去。” 男人被噎住，眸子裏燎著火色。 向蜜不理，索性倒在床上閉目養神。 霍西亭把小刀扔了，又狠踹了腳床尾，震得她指尖一顫。 “我多的是方法，讓你全身沒一塊好皮，獨獨隻留你一雙眼。向蜜，你有膽子就試試！” 砰一聲，房門被男人砸上。 向蜜眼窩發澀，心卻在發潮。 她逃不走了，也逃不過被挖眼的命運，隻能坐著等死。 人死，心也死。 …… 霍西亭惱火間，去了醫院探望向珊。 向珊有氣無力地依偎在他懷裏，一隻眼睛上還覆著厚實的白紗，著實可憐。 他撫著她的背脊，動作卻異常僵硬。 霍西亭想起了向蜜。 她也和向珊一樣，蒼白、孱弱，卻好像又不一樣。 起碼，她不會低頭討好他。 哪怕是為了保住她的眼，她也不曾向他求過半句好話。 要不然，方才他也不會惱火到把話說得那麽難聽。 “還疼嗎？”霍西亭柔聲問，眸中的女人卻變了樣，變成了向蜜。 他早就想問向蜜了。 三年的飛蛾撲火，你不疼嗎？ 我害你流產、受虐、要你眼睛，你恨嗎？ 向珊故作委屈，“疼。西亭，姐姐……姐姐的身體還沒養好嗎？” 男人忽的回過神來，臉色僵硬。 思緒拉扯許久，霍西亭像是終於下了決心，雙眸清明。 “珊珊，你再忍忍，我一定會為你找到更合適的眼角膜。” 向珊一愣，隨即乖巧地點頭，雙拳卻暗暗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