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真亦假時假亦真
沐雲瑤剛剛下了馬車走入前院，就看到滿臉激動的外祖母和娘親，頓時隻覺得眼眶發紅，連忙上前跪地行禮：“雲瑤見過外祖母、見過娘親。”
“快些起來，讓外祖母好生的瞧瞧。”懿德長公主上前將沐雲瑤扶起來，上上下下的端量著，“瘦了，我的瑤兒受苦了。”
沐雲瑤滿臉燦爛的笑意：“是啊，外麵可苦了，還是外祖母和娘親身邊好，我以後再也不出門了。”
“好，不出去就不出去。”
懿德長公主拉著沐雲瑤瞧了半晌，一連聲的吩咐人去準備吃的。
許煙寒也連忙讓人將她親手熬製的八寶飯端上來。
整個沁芳園因為沐雲瑤的回歸，徹底的熱鬧了起來。
皇宮中，鉞王被宣入殿中之後，跪地向皇上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起身吧。”皇帝打量著鉞王，見他平安無事，隻是比之前瘦了不少，慢慢的將眼中的擔憂壓了下去。
鉞王卻是低垂著頭沒有動作：“兒臣沒能將江南鹽稅虧空一案調查清楚，請父皇責罰。”
皇帝眉心一動，想到瑜王送上來的折子，心中閃過一道暗色：“這件事情朕已經讓瑜王去調查了，你就不必過問了。”
“父皇，江南鹽稅虧空數額巨大，之前揚州城的鹽商們為了填補鹽稅虧空私自勾結官員，偽造鹽船沉沒假象，這才過去沒多久，又出現了一例虧空案，若是不調查清楚，朝廷的威嚴何在？”
皇帝眉心皺的更緊，想要開口訓斥鉞王兩句，想到他這段時日受的苦又不忍心：“君鉞，朕讓你不要管了，你難道要抗旨不成？”
鉞王麵色一白，隨即連忙搖頭：“兒臣不敢。”
看到他這副神色，皇帝心中更加內疚，這一次江南遭災，他受的牽連最終，還差點喪命在了沂水城，若不是雲瑤恰好趕到，他恐怕……
想到這裏，皇帝不由得放緩了語氣：“君鉞，這一次你前去江南遇險，雲瑤便去了江南找你，這件事情在京都之中傳的沸沸揚揚，你可想好了該如何應對？”
鉞王神色越發的冷硬：“回稟父皇，兒臣心悅雲瑤，求父皇成全。”
“你……你可明白自己在說什麽？”
“是，兒臣明白。”
皇帝站起身來走到鉞王的麵前，眼神中帶著濃濃的審視：“你和沐雲瑤是舅舅和外甥女的關係，一旦你們兩人在一起，將受到無數指責，你背的起嗎？”
“兒臣背得起。”
“一旦你和她在一起，就會被言官們評議為蔑視倫常，這將成為你一生的包袱，甚至，僅僅憑借這一點，你恐怕就要與大位無緣，你也心甘情願嗎？”
“兒臣心甘情願。”鉞王神色堅毅。
聽到他斬釘截鐵一般的回答，皇帝神色複雜：“君鉞，你背得起，你心甘情願，那麽雲瑤呢？她身為一個女子，也能夠承擔得起，也願意你放棄這些嗎？世間的女子哪一個不希望自家的夫君成就一番霸業，你為了她放棄這些，等你放棄之後，她還會選擇你嗎？”
鉞王抬起頭來：“父皇，兒臣相信雲瑤，她不會因為兒臣身居高位而諂媚，也不會因為兒臣落魄而遠離。”
皇帝閉了閉眼睛，重重的歎了口氣：“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們就順其自然吧，朕老了，也管不了你們那麽多了。”
鉞王眼神中閃過一抹喜悅，連忙躬身行禮：“兒臣謝過父皇。”他已經做好了承受皇帝雷霆之怒的準備，可沒想到事情竟然這把順利的就解決了，簡直輕易的讓人不敢置信。
“你皇姑姑也一直掛念你，你出宮之後就去沁芳園請安吧。”
“是。”
等到鉞王出去，皇帝忍不住沉了沉神色：“徐笠，你去傳朕的口諭，就說朕許久未見沐雲瑤，讓她進宮來向朕請安，快一些，最好趕在鉞王到沁芳園之前。”
“是。”
沐雲瑤剛剛吃完東西，正被懿德長公主趕著回房間休息，就接到了宣她進宮的口諭：“外祖母，皇上怎麽突然宣我進宮？”
懿德長公主幫她整理一下衣裙，讓人拿來了一隻鸞鳳點翠步搖給她插在發間：“好了，去吧，皇上還能為難你一個晚輩不成？”
沐雲瑤一怔，隨即點點頭：“是，那雲瑤就進宮去了。”
沐雲瑤的馬車剛剛離開沁芳園，前來請安的鉞王便到了。
懿德長公主忍不住輕笑一聲：“皇上這個急脾氣，還真是一點時間都不耽誤。兩個孩子剛剛回來，也不知道讓他們歇一歇再說。”
許煙寒忍不住擔憂：“母親，皇上真的不會為難瑤兒嗎？畢竟他並不知道鉞王和瑤兒並非……”
“真亦假時假亦真，皇上那裏……”懿德長公主略一停頓，微微轉了話頭，“他之前既然答應了我不會為難鉞王和瑤兒，現在自然不會食言，放心吧。”
“嗯。”
沐雲瑤進入皇宮，一路由李公公引著，直接來到書房覲見。
帝王依舊是之前的威嚴模樣，隻是鬢角的白發似乎多了一些，臉上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色：“沐雲瑤見過皇上。”
皇帝停下朱筆，低頭看過來：“起身吧，江南一行可還順利？”
“托皇上的福，一切都還順利。”
皇帝看著消瘦了許多的沐雲瑤，眼神劃過一絲柔色：“倒也是難為你了，可會下棋？”
“跟著外祖母學了一些，但並不算精通。”聽皇上突然轉變了話頭，沐雲瑤麵上笑意不變，見徐笠拿過棋盤，便上前幫忙收拾。
皇帝看著她自在的模樣，心神不由得跟著放鬆了一些，本來隻是試探，如今卻真多了幾分下棋的心思。
“皇上，我是晚輩，您就讓我執黑先行如何？”
“好。”
沐雲瑤頓時笑開，輕輕盈盈的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皇帝看著沐雲瑤的落子，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朕的棋藝是皇姐教導的，為了在下棋上打敗皇姐，朕可是研究了許久，你模仿她的下棋風格，定然是贏不了朕的。”
沐雲瑤看了看自己落於下風的黑子，不由得將自己剛剛落下的棋子收了起來：“那皇上讓我一步，讓我悔一步棋。”
“落子無悔，你這樣可不是君子作風。”皇帝連忙搖頭。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不怕的。”沐雲瑤將黑子挪了個位置，笑吟吟的看著帝王，最後憑借著毀了三步棋的便宜，竟隻是輸了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