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路漫漫其修遠兮
下午，霓雲坊中並沒有多少事情，蘇清早早的讓沐雲瑤回家去休息。
沐雲瑤剛剛回到家中不久，就聽到錦蘭前來稟報：“小姐，秦管事請您到錦繡園中一趟。”
雪狐跳到沐雲瑤的膝頭上，用腦袋輕輕的蹭著她的手指，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顯得極為委屈。
沐雲瑤低頭撫上雪狐的腦袋，指尖傳來柔軟、溫暖的觸感，她沉吟了片刻，才點頭道：“我知道了。”
眼下手中的銀兩已經足夠，就此和鉞王分開也不是不行，可到底霓雲坊和不羨樓交織在一起，輕易斷掉牽扯太大，還是再看一看吧，若是鉞王仍舊繼續探究，那麽就算是忍痛也要趁早和他決斷清楚。
錦繡園中鉞王有些緊張，距離上一次不歡而散已經四日，他仔細想了下，當時的自己的確太過衝動，這麽長時間接觸下來早已經知道沐雲瑤心防過重，自己當時那般逼問，明顯是將她推得更遠。
不多時，秦管事便走進書房：“王爺，沐姑娘來了。”
鉞王精神一振，連忙正襟危坐：“請沐姑娘進來。”
沐雲瑤走進書房，麵上帶著溫婉的笑意，神色察覺不出絲毫的異常：“見過四爺。”
本以為沐雲瑤這次不會前來見他，即便是來了，也定然會懊惱於之前的事情，可沒想到，她不僅來了，而且麵色看不出絲毫的異常。
鉞王的心思一點點沉了下去，自己擔憂了那麽久，可她卻絲毫沒有將之前的不快放在心上嗎？
“不必多禮，我這次請你過來，是有一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四爺有什麽吩咐，盡管說便是，但凡我能做到的，定然竭盡全力。”沐雲瑤抬頭直視著鉞王，心中反複念著今生才是本源，心思竟然一點點的沉靜下來，前世殘留下來對鉞王的畏懼和猜疑竟然一點點消散了下去，終於能夠以平常心來麵對他。
看來鬧一場矛盾也是有些好處的，最起碼不用每次見到他，就感覺心中生寒了。
鉞王敏銳的察覺到沐雲瑤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可仔細去分辨又找不出其中的差別：“你之前曾經問過我，對李源一正在運送的這批食鹽有沒有什麽想法？我想聽聽你有什麽打算？”
生怕自己的話會讓沐雲瑤想起之前的不愉快，鉞王仔細看著沐雲瑤的神色，語氣也不自覺的放得平穩了一些。
沐雲瑤卻沒有絲毫的異常之色，麵上笑意依舊：“本來我也是想要再找四爺說一說的，正好您問起來，那就請您聽一聽是否可行？”
鉞王心中說不出鬆了一口氣，還是失望，聞言微微點點頭：“說來聽聽。”
“四爺也知道，如今鹽價居高不下，皆因食鹽特殊，由官府運營，可製定的製度卻極為不完善，以至於私鹽猖獗，如今因為清查鹽政，再加上之前那批官鹽在西江上沉沒的流言傳出，導致鹽價越發高了幾分，百姓本就生活不易，鹽價高漲必定讓他們再多幾分負擔。”
“的確如此。”
“那王爺可願意為百姓謀一些福利？”
鉞王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快速的思量：“你是想讓我派人把那批食鹽再截下來？”
沐雲瑤微笑著點了點頭：“在那些鹽商們身上，我們賺足了銀兩，可這仇怨也是結下了，眼下，鹽商們和李源一忙著自保，自然騰不出手來對付我們，可一旦等他們反應過來，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報複，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永除後患才是上策。”
“你想鏟除李源一和那些鹽商？”
沐雲瑤微微側著腦袋，看向鉞王：“四爺難道就不想插手江南的鹽政嗎？那一批鹽商不倒，就不會有新的鹽商崛起。尤其是吳家、魏家和曹家，他們製衡江南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性子裏早已經缺少了之前的謹慎和收斂，換一批新人上去，也能讓江南的鹽政清靜一段時間。”
鉞王仔細思量了片刻，目光漸漸深沉起來：“好。”這次的事情雖然危險，但其中機緣無限，一旦成功，之後他的人手將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沐雲瑤笑起來：“那四爺可要抓緊時間準備了，再過一段時間，鹽船便會過西江，途經竟陵城，再由臨江城向北，這三處地方都有可動手的時機，地點選擇上各有利弊，就看四爺如何謀算了。”
“你可有什麽提議？”鉞王下意識的詢問沐雲瑤。
“太過具體的我並不清楚，隻是當初隨著娘親前來竟陵城的時候，聽老船夫說過一段事情，說是臨江城在夏季有一段極為容易起霧，在當地甚為奇異，四爺不妨找老船夫們仔細詢問一下，常年在水上行船，對天氣多少有些預知能力，若是能趕上一個大霧天，那就是老天相助了。”
鉞王深深的看了一眼沐雲瑤，而後點頭道：“好，我會立刻讓人去調查。”
談完了正事，書房中頓時安靜下來，沐雲瑤等了片刻，沒聽到鉞王再有其他的吩咐，便起身告辭：“我便不繼續打擾四爺了……”
“等等，”鉞王站起身來，從旁邊拿出一個精致的木盒，盒子是用香檀木打造，上麵鑲嵌著寶石，一看便價值不菲，“多虧了你幫我出謀劃策，才讓我這般順利的賺到那麽多銀兩，這是我備下的一份謝禮，希望你能收下。”
沐雲瑤指尖微顫，抬手將盒子接了過來，打開看了一眼之後，心中猛的一動：盒子裏裝的都是首飾，而且極為珍貴華美，今日從熠寶軒買來的那些首飾，和盒子裏的一比簡直不能入眼。
“四爺，這些首飾太貴重了……”
“收下吧，其實這些東西放在我這裏很長時間了，扔了舍不得、留著空蒙塵，送給你正好……”這些首飾都是他母後留下來的，在他這裏存了很長時間，如今終於找到了想要送的人，也算是幸事一件。
沐雲瑤想了想，對著鉞王行禮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謝四爺賞賜了，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好。”
等到沐雲瑤離開，秦管事連忙走進書房：“王爺，沐姑娘把首飾收下了？”
鉞王點點頭，眉心卻是帶著一點皺痕。
“那怎麽看您的神色卻似乎不太高興？”
“沒什麽。”剛剛沐雲瑤並未表現出什麽異常之色，甚至最後走的時候把他送的禮物也帶走了，可他卻敏銳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改變了，現在還看不出這種改變是好是壞，隻讓他心中止不住擔憂。
“這不積跬步，無以成千裏，長路漫漫，其修遠兮，水滴石穿……”
鉞王止不住輕聲一笑：“秦叔，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