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仇人相見準沒好事
正月還沒過完,兩山夾峙中的鬱江河,岸邊垂柳已滿是嫩黃,江水滔滔,煙靄漫空,映帶著遠天幾點歸來的鴻雁,天地間到處洋溢著春的氣息。
河岸邊的山坡上,齊膝高的油菜帶著露水,一陣微風吹過,蕩起陣陣綠浪,馱著河沙騾隊叮叮當當的走在山路上,遠處的農家院子裏,響起了整酒的嗩呐聲和鞭炮聲。
鬱江河的滾水橋上,一輛黑色轎車正小心翼翼的行駛著。
濃眉大眼的佘江楓緊握方向盤,一米九的魁梧身材將轎車的駕駛室塞得滿滿的。
“這麽多年了,這路就沒變過,一條單車道,會車都得選地方,河上連座像樣的橋都沒有,你看這滾水橋,河裏一漲水,通途就變天塹了。”
“江楓哥,你現在被選為了村支書,這橋和路的事,以後就得靠你改善了,不過,你當著全村人承諾,第一,要帶領全村脫貧致富,第二,要整治無事酒的陋習。這兩件事可都比登天還難,你這牛是不是吹大了?”
副駕室裏坐著的程大憨也是一個重量級的胖子。
佘江楓說道:“我也是一時口快,不過,我向來一諾千金,既然誇下了海口,前麵就算有刀山火海,也得蹚過去。”
程大憨說道:“你是農業大學畢業的研究生,脫貧致富我對你有信心,可這整酒的事,你聽聽,這一路過來,都遇著兩家在整酒了吧?都說人情大過天,你怎麽整治?親戚家整酒,能不去隨禮嗎?隨了禮,不得整場酒收回來嗎?要是都像你爸那樣就好了。”
佘江楓說道:“我爸?也就他能幹得出那樣的事。”
程大憨說道:“我一直沒搞明白,你在省城生意做得那麽大,為什麽又跑回村裏了?”
佘江楓說道:“說道,農村廣闊天地,大有可為,我可是學農的,終歸是要回歸到農業上,這裏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我當然得回來,而且我們這次的新項目,正好適合在咱村裏落腳,接下來的三五年時間,我可能都得待在村裏了。”
程大憨說道:“村裏窮山惡水的,大有可為?我可不信。”
佘江楓說道:“誰說這裏窮山惡水了,就咱村裏那股泉水,全國少有,童家釀的酒為什麽那麽好喝,不就是因為那股泉水嗎?也就是泉眼太小,不然的話,生產成礦泉水,那才叫大自然的搬運工。”
程大憨說道:“說到童家,你知道嗎,童曉彤大學畢業後也回村裏了,說是要將她家的酒做成世界品牌。噫,你們兩是不是約好的?”
佘江楓說道:“誰和她約好的?誰稀罕!”
程大憨說道:“都這麽多年了,你們兩家的仇也該解了,再說,她可是咱村的村花,而且小學到中學她都是校花,聽說到了大學,她還是校花,現在她可比以前更漂亮了。”
佘江楓說道:“看你那沒見過女人的樣,漂亮能當飯吃嗎?再說了,你看她那張臉,冷冰冰的,跟冰棍似的,像剛死了爹一樣。”
程大憨問道:“哥,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
佘江楓說道:“我喜歡那種火辣型的美女,比如像潘金蓮那樣的。”
程大憨著急的說道:“啊?潘金蓮可不是好女人,水性楊花的,會找野男人的。”
佘江楓說道:“你懂個屁,像潘金蓮那樣一生隻睡過兩個男人的女人,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是很守婦道的極品女人了好嗎。”
程大憨摸著腦袋似懂非懂的說道:“哦,潘金蓮還是好女人呀,那聽你的意思,是不是說童曉彤已經和很多男人睡過了?”
佘江楓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說道:“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傳到她爹童胖子的耳朵裏,他一定會殺了你的。”
河對麵是一個幾十米長的陡坡,差不多呈45度角,中間還有一個山包擋著,上下車輛相互都看不見。
路很窄,隻能通過一輛車,如果遇到對麵來車,那就真的是狹路相逢了。
佘江楓猛按了幾下車喇叭,見上麵沒動靜,一腳油門就衝了上去。
剛繞過那個山包,就見到上麵一輛白色轎飆了下來。
“臥槽!”
佘江楓一腳刹車就踩了下去。
白車也趕緊刹車,因為路太陡,一路下滑到佘江楓車前兩米的位置才停下來。
佘江楓拉上手刹,準備下車,想了想對程大憨說道:“下去找兩塊石頭把車輪胎頂住,找兩塊大的。”
路邊石頭很多,程大憨很快就搬了兩塊大石頭頂住了輪胎。
佘江楓見對方司機也沒個表示,連臉都不露,氣呼呼的跳下車來,他倒要看看對方那個黃棒司機是誰。
程大憨拉住佘江楓,小聲說道:“哥,好像是童曉彤的車。”
佘江楓聞言火氣更大,走過去一看,白車裏坐著個長發女孩,正在旁若無人的打電話,再看那張冰棍臉,果然是童曉彤。
難怪,剛才那麽大的喇叭聲都聽不見,原來一直在煲電話。
佘江楓一巴掌拍在車上,大喝道:“喂!你會不會開車?沒長耳朵嗎?明知道下麵有車上來,你還往下麵衝?”
童曉彤沒有理會佘江楓,繼續對著電話說道:“沒事,遇到條瘋狗,就這樣,改天聊。”
佘江楓猛的拉開車門,怒道:“你說誰瘋狗呢?”
童曉彤冷冰冰的說道:“誰接話,說的就是誰。”
“你下來!”
“下來就下來,怎麽,要動手打人?”
“你不該打嗎?”
佘江楓說著開始挽袖子。
童曉彤跳下車,將頭伸過去,說道:“來來來,打!往這兒打,還長本事了你。”
“誒,我這個暴脾氣!你別以為你是個女人我就不敢打你。”佘江楓有些下不來台了。
程大憨趕緊上前將他拉住,“哥哥哥,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鬥,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呢?”
童曉彤瞪了程大憨一眼,說道:“有你什麽事?一邊去!”
程大憨張了張嘴,讓到了一邊。
佘江楓說道:“童曉彤,你還有理了是不?”
“我沒理,你有理?”
“我怎麽沒理?我在底下按了那麽半天喇叭,你還開下來?”
“誰聽到你按喇叭了?你說按了就按了?”
“你聾啊?”
“你才聾。”
二人正旁若無人的吵著,突然聽到程大憨語無倫次的大叫:“啊!車車車車車……”
童曉彤沒好氣喝道:“車什麽車?”
“你的車。”
話音剛落,童曉彤的車呯的撞到了佘江楓的車頭上。
佘江楓的車往後彈了一下,還好輪胎下有大石頭頂著,再加上車速不快,總算是停住了。
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童曉彤知道理虧,決定惡人先告狀:“我就知道,見到你準沒好事。”
佘江楓說道:“行,我不和你吵,拍完照趕緊將車開到底下平路上去,不然兩輛車都得翻河溝裏去,不過這修車的錢,得你出,回頭我把修車的發票給你。”
童曉彤說道:“憑什麽是我出?”
佘江楓說道:“你的車撞了我的車,錢你不出誰出?要不報警,讓警察叔叔來平這個理?”
童曉彤張了張嘴,不說話了。
程大憨催促道:“哥,還是快把車開走吧,我真怕石頭頂不住,到時候就不是碰一下的事了。”
佘江楓掏出手機前前後後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小心的將車給退到了河邊平路上一個相對寬闊的地方。
程大憨趁童曉彤不注意,在她車屁股上貼了一張畫著豬頭的白紙。
童曉彤開著她的車,慢慢繞過佘江楓的車,揚長而去,豬頭隨風飄揚。
“哈哈哈哈!”
佘江楓指著遠去的童曉彤,對程大憨說道:“你看這素質,能將她家的酒做成世界品牌嗎?”
程大憨笑道:“那還不是因為你嗎?她對別人也沒那凶。”
“她對你就好?”
程大憨傻笑。
佘江楓揮揮手,“行了,我們也上車走吧。”
鬱江村的這條公路還真是不怎麽樣,不但窄,還陡,彎彎繞繞,又破又爛,一路讓著車,十多公裏的路程,硬是開了近半個小時。
村裏路雖然爛,但好歹實現了家家通。
經過童曉彤家的時候,程大憨指著晾在她家院子裏的衣服說道:“哥,那是童曉彤的衣服,我見她穿過,要不……”
佘江楓嘴角一咧,一腳踩下刹車,二人默契的跳下車,找了一根樹枝,悄悄跑過去,就著地上的泥水,在那衣服上畫了個豬頭。”
畫完後,二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誰呀?”
屋裏突然傳來童曉彤媽媽的聲音,嚇得二人急忙鑽進車裏,落荒而逃。
然後就聽到童曉彤的媽媽在後麵大罵“死膽膽兒”。
程大憨笑道:“你說童曉彤知道了,會不會跑來掀你家房子?”
佘江楓說道:“又不是第一回幹,怕什麽?”
程大憨說道:“以前她不還小嗎?你看她剛才那潑辣樣兒。”
佘江楓說道:“怎麽,你怕了?”
程大憨說道:“誰怕誰呀,她要敢去我家,我就敢直接和她洞房,你信不信?”
佘江楓調侃道:“就你這慫樣,還敢和她洞房?你就不怕你家淑芬一屁股坐死你。”
程大憨說道:“她敢,別說現在還沒結婚,就是結了,在我麵前她也不敢說個不字。”
佘江楓笑說道:“你就吹吧,誰還不知道誰?”
程大憨說道:“哥,還記得當年我們的口號嗎?”
佘江楓說道:“當然記得。”
二人同時說道:“人生兩大樂事,過年和戲弄童曉彤。”
佘江楓說道:“現在過年不新鮮了,但戲弄童曉彤,永遠其樂無窮。”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