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事情定下來之後, 縣武裝部的周部長給夏明言打了個電話。
“明言, 柳誌江同誌來縣裏報到了……”
“周叔叔, 讓您費心了！”
夏明言道了謝，就趁著去飛行大隊采訪，找到了夏明揚。
“明揚, 柳誌江分到了縣武裝部……”
夏明揚聽到消息，高興得直咧嘴。夏明言見三弟這樣, 就笑著說：“明揚，做了好事還不跟人家提幾句？”
“哥, 這都是照章辦事，有啥好提的？”
夏明揚繃著笑，裝著一本正經的樣子。
“明揚, 你不說, 那我去說哦……”
“哥, 你去了可不能亂說啊……”
夏明揚想小櫻高興一下, 就默認了。
夏明言回到大院，就去培訓中心轉轉。
柳小櫻聽到消息, 開心不已。
“夏大哥, 多虧了您幫忙啊！”
“哪裏, 這都是縣裏的統一安排……”
夏明言故作謙虛。
柳小櫻明白夏大哥出了力。她還未收到家裏的來信，夏明言就得到了消息, 可見幫了不少忙。
“夏大哥，謝謝您！”
“小櫻同誌，你可別謝我, 是有人操著心呢……”
夏明言忍不住說道。
柳小櫻臉一紅，就想起了夏明揚。
夏明言一見，心裏就有了數。
看來明揚也不是單相思啊，就趕緊岔開了話題。
“小櫻同誌，你們這邊節目排練得咋樣了？”
“保密！”
柳小櫻抿著嘴笑道。
“元旦”快到了，各機關單位都在排練節目，準備參加文藝匯演。作戰訓練部搞了一個大合唱，培訓中心的學員們都參加了，有一百多人，氣勢很足。各單位都較著勁兒，也相互保密，自然不能亂說。
夏明言哈哈一笑，裝著有事的樣子走了。
柳小櫻發了會兒呆。
要說，夏明揚還真是心細，啥都記在心裏。
文藝匯演，安排在了十二月三十一號。
這天傍晚，大禮堂裏座無虛席。
文工團負責開場和壓軸，中間就交給了各代表隊。
唱歌、跳舞、打快板，都是老一套。
托兒所出了兩個節目。
一個是舞蹈《翻身農奴把歌唱》，十六個小娃娃，穿著民族服飾，揮舞著長袖子，蹦蹦跳跳的，把舞台跺得山響，可好看了。另一個是武術表演，五個娃娃穿著棗紅色的練功服，紮著紅腰帶，揮拳劈掌，一招一式，整齊劃一，贏得了陣陣掌聲。
“哎呦，這是五胞胎哎！”
“看看，長得一模一樣，太可愛了！”
柳小櫻在舞台一側，笑得合不攏嘴。
虎娃練了幾個月拳腳，已經像模像樣了。本來不打算出風頭的，可托兒所開聯歡會，保育員讓每個小朋友都準備一個節目，虎娃們就上去打了一套拳，被老師相中了，就來跟小櫻商量，想讓虎娃參加文藝匯演。
柳小櫻覺得能培養娃娃的膽識，就答應了。托兒所很重視，做了五套練功服，虎娃穿上就跟個小仙童似的，可好看了。
表演一結束，虎娃們一溜煙地跑到側幕後麵。
柳小櫻和保育員趕緊給虎娃們穿上棉襖，省得著涼了。
“媽媽！”
虎娃們都塗了紅臉蛋，描了眉毛，眉心還點了一個小紅點，一副小演員的架勢。
演出還在進行著，柳小櫻帶著虎娃溜到後排，繼續看演出。
虎娃們很興奮，坐在凳子上，張著小嘴嗷嗷著，一點也不困。
周圍的戰友們認出了“五胞胎”，就過來捏兩下。
柳小櫻看著虎娃。
心說，娃娃們不能太可愛了，不然臉蛋可受不了。
文藝演出結束了，觀眾們開始退場。
“虎娃，把帽子戴好！”
虎娃們戴好絨線帽子，嘟嘟著紅嘴唇，合不攏嘴。
柳小櫻讓虎娃排著隊，一溜小跑回到家。
一進門，虎娃們就對著鏡子照啊照的，舍不得洗臉，可臭美了。
“星宇，過來洗臉！”
柳小櫻忍著笑，下了命令。
大虎才挪到臉盆邊，打了香皂洗了臉，其他幾個也跟著卸了妝。
柳小櫻給虎娃們抹了香香，讓娃娃們蹲在盆子邊上刷牙。
接著，柳小櫻兌了一大盆熱水，讓虎娃們洗腳。
虎娃們泡了一會兒，就把腳丫子伸出來。
“媽媽。洗好了！”
柳小櫻一個一個地擦幹，把娃娃抱到被窩裏捂著。
虎娃們在被窩裏，相互蹬著腳丫子，熱乎乎的，玩得可開心了。
柳小櫻洗漱之後，也加入進來。
“虎娃，把棉襖脫了，準備睡覺！”
虎娃脫了棉襖，柳小櫻給虎娃掖好了被窩。
她自己也鑽進被筒子裏，拉了燈繩。
明天就是“元旦”了，要好好地睡一覺。
早上六點，軍號吹響了。
柳小櫻也醒了。
她窩在被子裏不想動彈，隻想跟虎娃們一起睡個懶覺。
可想著娃娃們早上要解手，就一個一個地抱起來，對著痰盂噓噓著。虎娃閉著眼睛，撒了一大泡，就埋在被窩裏繼續睡著。
這一睡，就到了十點多。
對柳小櫻來說，這太難得了。參軍入伍之後，她每天堅持鍛煉，像這樣窩在床上的時候不多，她想放鬆一下，繃得太久了，就眯著眼躺著。
虎娃們醒了，在被窩裏鑽來鑽去，四麵透風。柳小櫻怕娃娃們凍著，就讓娃娃把棉襖棉褲穿起來。
“小朋友們，把襪子都穿上！”
柳小櫻檢查了一遍，看看有沒有光腳丫的？
果然，逮住了一個。
“星海，看媽媽咋懲罰你！”
說著，柳小櫻就抓住三虎，在腳丫子上撓兩下，作為懲罰。
“媽媽，癢癢！”
三虎乖乖地穿上襪子。
柳小櫻下了床，拉開窗簾，打開了房門。
她抽開爐子，把鋼精鍋坐上，添了半鍋水。
水燒開了，就往鍋裏打了六個雞蛋，加了幾塊冰糖。
敞著鍋，小火慢燉。
不一會兒，荷包蛋飄了起來，白白胖胖的。
柳小櫻端著鋼精鍋進了屋。
“小朋友們，開飯了！”
虎娃們從床上下來，就爬到榻上。
柳小櫻擺上小炕桌。
虎娃們圍著炕桌坐著，訓練有素。
柳小櫻盛了六碗荷包蛋，擺上小勺子。
“虎娃，開吃了！”
虎娃一手拿著勺子，一手捧著碗，吃了起來。
柳小櫻拆開一包餅幹，給每個娃娃發了兩塊。
吃飽喝足，柳小櫻撤了炕桌。
虎娃們在榻上玩耍，柳小櫻也脫了鞋加入進來。
太陽很大，透過窗戶投射進來，曬得身上暖洋洋的。
“虎娃，來玩開火車！”
大虎當火車頭，其他幾個娃娃一個一個摟著腰，向前挪動著。
柳小櫻看著娃娃，心滿意足。
像大多數“多胞胎”家長那樣，給娃娃們的穿著打扮都是一樣的。因為做衣裳、買雞蛋開銷很大，基本上存不上什麽錢，即便節省也省不出來。
柳小櫻就跟自己說，養五個娃娃能一樣嗎？
有吃的，有穿的，就很不錯了。
“元旦”過後，柳小櫻迎來了二十歲生日。
虎娃也滿四歲了，虎頭虎腦的，特別可愛。因為表演節目出了名，不論到哪裏都有圍觀的。
虎娃們早就習慣了，誰來就給誰看。
其他小朋友很羨慕，都曉得柳星宇兄弟五個會武功，可厲害了。有小朋友回到家，就跟爸爸媽媽說也要練武。還有家長跑來問柳小櫻，要不要收個徒弟？
柳小櫻不想操那個心，就委婉地說：“星宇他們幾個表演的是長拳，全軍區都會打，學起來也很容易……”
其實，練武是要長期堅持的，有沒有毅力就看個人了。
一個星期過後，柳小櫻收到了大哥的來信。
說在縣武裝部做訓練工作，分了單人宿舍，一切都好。過年不放假，想提前回去看看爹娘，把誌廣也接過去住幾天，開開眼界。
柳小櫻很欣慰，大哥的工作解決了，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老家那邊，也沒什麽可操心的了。
轉眼到了“小年”。
趕在下班前，夏明揚打電話過來。
“小櫻同誌，再過幾天，我就休假了！”
夏明揚提前打了個招呼。
他現在是副連級，每年都有探親假，也可以正兒八經地考慮“個人問題”了。
柳小櫻覺得甜蜜蜜的，這是跟她打報告呢？
臘月二十七，夏明揚回到大院。
到家時，天已經晚了。
第二天一早，夏明揚去了操場。
遠遠地看到小櫻帶著虎娃在打拳，那一招一式，是那麽好看。
夏明揚看了好久。
那種歡喜和激動，讓他明白自己對小櫻的一片情意，是越來越濃。
夏明揚想走過去，跟小櫻打個招呼。
可看到周圍人很多，還是克製住了。
到了中午，夏明揚挎著書包前去探望。
到了宿舍門口，夏明揚屏住呼吸，叩響了房門。
“誰呀？”
“是我，夏明揚！”
柳小櫻打開房門，一臉笑意。
“小櫻同誌！”
夏明揚打著招呼，腰杆挺得筆直，人也格外精神。
柳小櫻把夏明揚讓進屋。
虎娃們正在榻上曬暖兒，穿著小棉襖，圓滾滾的，就像五個小團子。見有人進來，就好奇地瞅著。
“虎娃，喊夏叔叔好！”
“夏叔叔好！”
五個娃娃異口同聲。
夏明揚忍不住笑了，露出了一口白牙。
柳小櫻客氣地說：“夏同誌，您請坐！”
夏明揚坐在榻上，虎娃們就圍在一邊，不錯眼地看著。
“夏同誌，您吃飯了嗎？”
“吃了……”
夏明揚說著，就從挎包裏掏出幾包餅幹和幾個肉罐頭，擺在榻上。
“虎娃，這是叔叔給的……”
虎娃瞅瞅媽媽。
柳小櫻笑著說：“快謝謝夏叔叔！”
“謝謝夏叔叔！”
虎娃抱著吃的，咧著小嘴，眼睛彎彎的。
柳小櫻倒了一杯茶，夏明揚喝著。
趁著媽媽轉身的功夫，大虎悄悄問：“夏叔叔，你當我爹好嗎？”
“……”
夏明揚紅了臉，趕緊瞅瞅。
大虎趴在夏明揚的耳邊，喊了聲：“爹！”
大虎一直記著，小時候夏叔叔就是爹來著，還推著“娃娃車”滿院子跑。
聽到這個稱呼，夏明揚除了激動之外，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
他跟虎娃和小櫻是有緣分的。
這種緣分早就開始了，他能感應得到。
他想，總有一天會徹底想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