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第二天一早, 夏明揚又去了林帶。
到了那裏，看到柳小櫻對著靶子練習，百發百中，就忍不住上前試了試。他屏住呼吸，瞄準靶心, 將手中的石子彈射出去。
結果, 偏了一點。
夏明揚又試了兩把，沒有一次擊中的, 連靶紙都沒碰到。
柳小櫻忍不住笑了。
“夏同誌, 要注意角度, 小石子彈出去是有弧度的……”
“唔，還挺有技巧的……”
夏明揚又試了幾把, 好歹能碰到靶紙邊邊了。
不過, 離穿透靶中還有相當大的距離。
倆人一邊練著, 一邊說話。
柳小櫻對飛行很感興趣, 就問了一些專業方麵的知識。夏明揚知道小櫻會武功，箭法也不錯, 還很努力，這種努力遠遠超出了一個文藝兵的範疇，就想幫忙。
“小櫻同誌, 趕在秋季, 機關這邊有培訓班，你可以報名參加……”
“好，我會留意的……”
柳小櫻也有這方麵的想法, 文藝不能搞一輩子，要抓住機會轉行。
況且，她還想提幹呢。
這麽接觸下來，夏明揚和柳小櫻又拉近了一點距離，再無陌生之感。
夏明揚心裏起了變化，這種變化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他小心珍藏起來，不為人察覺。
第三天中午，會期結束了。
夏明揚要回營區了。
臨走前，他特地跑到文工團，想跟小櫻見上一麵。
不想，在院裏碰到了杜梅。
杜梅很歡喜，以為夏明揚是來看她的。夏明揚並未說破，隻是目光追隨著柳小櫻。
柳小櫻也看到了夏明揚，在目光交匯的那一刻，點了點頭。
夏明揚的心咚咚直跳。
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跟小櫻表白了？
去南山村的那段日子，就喜歡上了吧？
柳小櫻也有一點歡喜。
即便夏明揚沒了星際的那段記憶，彼此間依然有感覺。
這就是緣分吧？
可想著那五個寶寶，又把這點歡喜壓了下去。
她想，除了夏教官，恐怕沒人能接受五個寶寶吧？即便有好感，可碰到實際問題就會變得現實起來，像大哥和文秀不就是這樣？
日子一恍而過。
到了四月初，櫻桃樹開花了，紅豔豔的一片。
馮玉蘭推著娃娃車，在院裏來回轉著。
虎娃們坐在車裏，抓著扶手，嗷嗷著。
“奶奶，逛逛！”
馮玉蘭拗不過，就拉上遮陽篷，推著娃娃出去兜風。
從村西頭走到村東頭，再走就出村子了。
“奶奶，逛逛！”
虎娃們不依不饒，還是要去村口。
馮玉蘭就推著娃娃車出了村子。
村子外麵有一棵大樟樹，枝繁葉茂的。
馮玉蘭就坐在樹下，朝路上望著。
這是出村的公路，誌江和小櫻都是從這裏離開的。
大虎站在小車裏，抓著扶手，嘴裏蹦出來一句。
“娘！”
其他四個也跟著喊娘，還急得直跺腳。
馮玉蘭這才曉得虎娃們想小櫻了，來村口接小櫻呢？
可娃娃啥時候記得這個的？沒人教過啊？
想想虎娃真是太聰明了，啥都知道啊。
馮玉蘭哄著娃娃。
“虎娃，你娘要到天冷的時候才能回來，到時候給虎娃買餅幹吃……”
“餅幹！”
一說到吃的，虎娃就把娘給忘了。
馮玉蘭卻勾起了心思。
她看著虎娃，想著小櫻。
這一去，見麵可真難啊。
夏同誌說，等有車過來，就接他們去部隊上看看。
可娃娃太小，跑那麽遠的路哪行啊？
馮玉蘭在村口呆了一會兒，就推著娃娃車回家了。
一路上，有村民打著招呼。
“哎呦，虎娃又出門了！”
“是啊，這娃娃就喜歡出來逛逛……”
馮玉蘭大聲應著。
五個娃娃也衝著人家咧嘴笑著。
村民們早已見怪不怪了，每天都看到馮玉蘭推著娃娃車出來。那“五胞胎”很健康，歡蹦亂跳的，特別招人喜歡。
回到院裏，馮玉蘭拿出一條布帶子。
布帶前麵分成五股，套在娃娃們的肋下練習走路。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這是誌遠和誌廣教的口號，虎娃們喊得可響亮了。相比起其他娃娃，虎娃腳下很牢靠，一點也不打絆，很少摔倒。
馮玉蘭很寬心。
娃娃們雖然還小，可相互之間做個伴，自娛自樂就能玩個不停。趕在做飯的時候，就把娃娃們哄睡著，把床欄杆卡好，做飯間歇過來瞧瞧，省得中途醒了。
這麽一來，馮玉蘭一個人也顧得過來。
柳根發在酒坊，忙得脫不開身。
黃酒銷量很好，供不應求，隊裏就擴大了生產規模。有了錢，就去公社換一些雜糧回來，分給各家各戶。
春荒就要過去了。
自留地裏的蔬菜和玉米都種上了，多少能填補一下。相比起去年，缺糧情況有所好轉，也沒那麽難熬了。
馮玉蘭算著日子，快到月底了，讓誌遠給小櫻寫一封信。
雖然郵票很貴，可她知道小櫻惦記著虎娃，就通通消息吧。家裏一切都好，小雞已經孵上了，再過幾天就要出殼了。
到了“五一”，文藝匯演開始了。
首演在軍區大禮堂裏舉行。
新老節目交替著，舞台劇《一個飛行員的成長日記》，獲得了圓滿成功。演出結束後，夏明言前來采訪，還寫了一篇通訊發表在內刊上，反響很不錯。
第二場演出，就在飛行大隊。
卡車拉著道具過去，柳小櫻也隨車前往，很是激動。
這天天氣晴好，陽光燦爛，白雲朵朵。
演出依然在室外，拉上背景幕布之後，效果還不錯。
夏明揚坐在台下，目不轉睛地看著。
在群演中，他認出了柳小櫻。
那是男主和女主在前麵領舞，群演們在後麵伴舞。
夏明揚也不曉得自己眼力咋這麽好？群演們化著一摸一樣的妝容，穿著一模一樣的演出服都能認出來？
演出結束後，就是參觀交流。
柳小櫻卸了妝，又跑到了飛機場。
她在鐵絲網外麵，看著那一架一架飛機，很是羨慕。
這一批機型很老舊，都是米格係列，估計是從鄰國購買的。可即便是這樣，依然是這個年代最先進的武器裝備。
如果有一天，能駕駛著飛機飛上藍天就好了。
柳小櫻想象著，在空中遨遊馳騁的感覺。
風吹起她的額發，鼓動著她的衣衫，真有一種淩空飛舞的錯覺。
就像掐算好的，夏明揚也找了過來。
他遠遠地望著，小櫻為何對飛機這麽感興趣？他想找一本操作手冊給小櫻看看，可想著保密要求還是忍住了。
不知望了多久，夏明揚喊了一聲：“小櫻同誌！”
柳小櫻一回頭，看到了夏明揚。
“夏同誌！”
夏明揚站在那裏，一身軍服，英氣逼人。
柳小櫻隻覺得歡喜。
夏明揚大步走過來，跟小櫻一起看著飛機。
“這是米格-17型戰鬥機……”
也是夏明揚的座機。
他不能給小櫻介紹太多，就默默地看著。
風輕輕地吹著，暖洋洋的。
現在已是初夏時節，他和小櫻認識一年多了，就像回到了當初，隻覺得滿心歡喜。
從空軍大隊回來，夏季巡演開始了。
從上到下，各個連隊都要跑一圈。
演出節目又變成短小精幹的，那部舞台劇隻在大場合下表演一番。
柳小櫻又去了海島。
那邊的條件依然很簡陋，可戰士們卻熱情高漲。
柳小櫻想起了那幾塊能量石，還在老家擱著。她想取回來，卻一直沒有機會。
部隊這邊有裝備後勤部，有專門的研究人員，還跟研究所掛鉤，把能量石交上去，一定能發揮作用。集中力量辦大事，是這個年代所特有的。雖然條件很艱苦，卻能在最短的時間裏取得最大成果。
這一忙，就到了七月初。
趕在台風季節，巡演告一段落。
隊員們回到大院，就加緊排練，準備秋季匯演。
忙碌之餘，柳小櫻依然保持著鍛煉的習慣。
每天清晨，她在樹下打靶練習，那利落的身手，引起了一位青年教官的注意。
這位教官姓嚴，叫嚴銘。
他第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是那個會打拳的女兵嘛？
嚴教官觀察了數日，就找到柳小櫻。
“小同誌，你在做什麽？”
柳小櫻見來人氣勢威嚴，很是不凡。
就打了立正，大聲說道：“報告首長，我在練手勁兒……”
“練手勁兒？”
嚴教官很感興趣，就詢問了幾句。
聽說柳小櫻會射箭，覺得小櫻同誌是個人才，就留了一個地址，說下午去辦公室找嚴教官。
柳小櫻很興奮，這是做什麽？
到了下午，柳小櫻跟金教官請了假，就趕到嚴教官的辦公室。到了地方，才曉得這是全軍比武演練籌備組，正在組織秋季大練兵。
嚴教官見小櫻同誌來了，就指著院裏的吉普車，說：“小櫻同誌，上車！”
“是！”
柳小櫻答應一聲，就跟著嚴教官上了車。
二人驅車趕往靶場。
靶場在城郊，很是僻靜。
柳小櫻看著一條一條的靶道，激動萬分。
嚴銘指著一排鐵家夥，說：“小櫻同誌，這個會嗎？”
“報告嚴教官，入伍前我當過民兵……”
柳小櫻聲音發抖，心咚咚直跳。
她當過民兵不假，可這麽高級的裝備還是第一次見到。
嚴銘自然明白，就示意柳小櫻戴上護耳。隨後，他抓起一把鐵家夥，對著百米開外的靶子，“砰砰砰”打出十發。
百發百中，很不一般。
柳小櫻一臉羨慕。
這是遇到神槍手了？想著自己有射箭的功底，外加上視力很好，膽子就肥了。
“嚴教官，我能不能試試？”
“可以，小櫻同誌來試試吧！”
嚴教官做了示範，講解了基本要領。
柳小櫻選了一把輕型的，試了試手勁兒，就屏住呼吸，對著靶心“砰砰砰”打出十發。
兩個十環，三個九環，其餘的都是八環。
嚴教官很驚訝。
他第一眼就發現小櫻同誌是個天才。可未經過訓練，就能達到這個水準，還是很出人意料。
柳小櫻暗自得意。
她在軍事學院那會兒，雖然主攻星艦，可基本功還是有的。星際時代，所有的裝備都是自動化的，可她喜歡古老器械，就自己練過。射擊跟射箭雖有不同，可手感上卻有相似之處，這麽一來，就發揮出來了。
嚴教官想收下這個徒弟，就問：“柳小櫻同誌，你願意參加秋季選拔賽嗎？”
“報告教官，我願意！”
“那好，那就利用業餘時間開始吧？如果能通過選拔，就代表機關隊參賽！”
“是，保證完成任務！”
柳小櫻打了個立正，行了個軍禮，一臉鄭重。
她知道邁出這一步，對將來很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