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夏明揚做了種種設想。


  他知道小櫻胸懷壯誌, 對藍天充滿了向往,他想幫一把,可他的記憶尚未恢複, 對部隊上的事兒不是很清楚, 也不好隨便打聽。


  夏明揚從閱覽室出來, 就去找夏明申。


  “二哥,部隊上什麽時候招女兵啊?”


  “老三,咋關心起這個來了?”


  夏明申覺得奇怪。


  “二哥, 你就說一下嘛……”


  “唔,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去問問大哥,他在機關裏, 消息比我靈通……”


  夏明揚留了心,就想瞅個機會問問。


  營區跟機關不一樣,電話不能隨便打, 寫信也不方便。好在,大哥是做宣傳工作的,經常下基層。


  這天,夏明言來到營區,就被夏明揚盯上了。


  他拉著大哥去了背靜處。


  “大哥, 我問個事兒……”


  夏明言一聽是招女兵的事兒, 就笑了。


  “老三,你打聽這個幹嘛?”


  “大哥,我就是想問問……”


  夏明揚纏著不放, 夏明言就透露了一點。


  “老三,部隊上隔個兩三年會招一批女兵,有通信、護理,還有文藝兵,今年還沒聽到動靜……”


  “大哥,如果有消息,就透露一下唄……”


  夏明揚兩眼放光。


  夏明言好生奇怪,就追問道:“明揚,你老實交代,準備做甚?”


  “哥……”


  夏明揚嘿嘿笑著。


  雖然有求於大哥,也不能露出口風來。


  夏明言借著機會,把大院的情況說了一下。尤其是那些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讓明揚記著,省得鬧笑話。


  “明揚,那些照片不都認過了嘛,見了麵要主動打招呼哦……”


  “哥,您放心吧!”


  夏明言又叮囑了幾句,還說見了杜梅要熱情一點。


  夏明揚“嗯”了一聲。


  心說,對其他人可以熱情,唯獨這個杜梅不行。


  他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兒,可潛意識裏覺得夏明揚對杜梅並不感冒,甚至有點回避的意思。


  七月中旬,稻子熟了。


  夏季搶收開始了,村裏忙成一片。


  柳誌江參軍走了,柳根發和小櫻就成了家裏的壯勞力。天一亮,就下地割稻子,從早忙到晚,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馮玉蘭也下地參加搶收,五個娃娃就交給了林阿婆。


  林阿婆每天過來,看著娃娃。


  小家夥們不但會爬,還會坐了。一排五個,白白胖胖的,坐在大床上,咬咬手指,拍拍欄杆,聽到鈴鐺響,就“啊啊”地叫著。


  一個娃娃還好,五個娃娃一起叫,那動靜可不小。


  林阿婆吵吵得頭疼,就跟小櫻抱怨了幾句。


  柳小櫻心說,虧得大床圈著,不然還真沒辦法。


  要說,五個娃娃很少鬧人,就是趕在一起拉粑粑尿尿,讓人吃不消。


  林阿婆也發現了,就說:“櫻子啊,這娃娃咋跟趕集似的,都湊在一起啊?”


  “奶奶,這叫心靈感應……”


  林阿婆不曉得啥是心靈感應?


  隻知道大虎是帶頭的,其他四個都聽大虎的。


  可哪個是大虎呢?看著都一模一樣。


  柳小櫻就給大虎的手腕上套了紅線圈,好識別出來。


  這時候,學校也放假了。


  誌遠和誌廣就挎著筐子,下地撿稻穗。倆人戴著草帽,彎著腰,把散落的稻穗撿起來,做到顆粒歸倉。


  收割、晾曬、打穀脫粒、揚場、入庫。


  一連忙了兩個星期,夏收才告一段落。


  村民們曬得脫了一層皮,黑黝黝的,一笑就露出了一口白牙。


  柳小櫻也曬得麵色發紅。


  新稻穀下來了,隊裏的糧倉滿了。交了公糧之後,家家戶戶都分了“口糧”。這是按照人頭來分的,五胞胎也算一份兒。


  柳根發用“娃娃車”推回來兩麻袋稻穀,堆在庫房裏。


  還有自留地也有出產。


  收了幾擔玉米棒子,攤在院裏曬著,金燦燦的一片。


  柳小櫻瞅著糧食,踏實了許多。


  相比起去年,南山村的情況好多了。


  村辦食堂解散了,家家戶戶自己開夥,也能節省一點。這跟地方上的政策有關,有的村子食堂還未解散,口糧都集中在隊裏,不如領回家吃得滋潤,也容易造成浪費。


  像崔隊長的老婆,就是借著食堂卡公家的油水。


  有的人吃得多,攤到大家嘴裏的就少了。


  夏收過後,日子又恢複了正常。


  柳小櫻忙著出工、巡邏、織補漁網,外加上打獵。


  她起早貪黑,忙得腳不沾地,也沒功夫想那麽多了。


  這天,柳小櫻又收到了匯款單。


  看到“捐助”二字,稍微舒坦了一些。


  那個家夥牽掛著她和娃娃,隻是離得遠沒法照麵,寫信也不大方便。


  柳小櫻捏著匯款單,朝東港方向望去。


  雖然什麽都看不見,還是下意識地朝那邊望了望。


  回到家,馮玉蘭看著匯款單,忍不住問道:“櫻子,又是部隊上捐助的?”


  “是啊……”


  “櫻子,夏同誌也不寬裕,你跟人家說說,不要再捐了……”


  “嗯……”


  柳小櫻怕娘懷疑,就趕緊應下了。


  要說,夏明揚一個月才領多少津貼?每個月寄二十塊,是有點兒多。


  柳小櫻想給夏明揚寫信,可一想到郵票要八分錢,就舍不得了。


  有這個錢,買雞蛋多好啊?

  說到雞蛋,柳小櫻就瞅了瞅院裏的小雞。


  一半是公雞,一半是母雞。


  到了農曆八月十五,公雞就可以宰了吃肉了,母雞留著下蛋,不用像現在這樣到處找雞蛋了。


  立秋後,天氣還很熱。


  村民們都開始存吃的。


  除了糧食和魚幹之外,還弄了一些幹菜和海菜。


  柳根發一家也做了儲備。


  自留地裏栽了蘿卜、南瓜和紅薯,地頭上長滿了野菜。誌遠和誌廣挖野菜回來,除了喂雞,剩下的就洗幹淨晾幹,做成幹菜。


  一個月下來,攢了一大包,留到冬天吃。


  人一閑下來,就會想心事。


  每天早上,馮玉蘭都瞅瞅黃曆,嘴裏說著:“誌江走了快倆月了,咋不來封信啊?”


  “娘,部隊上有紀律,封閉訓練嚴得很……”


  柳小櫻寬慰著爹娘。


  她也想大哥了,在一起時不覺得,大哥一走,就覺得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


  到了九月初,柳誌江終於來信了。


  新兵訓練頭兩個月,很難熬,他硬是咬牙挺過來了。給家裏寫信卻沒提這個,隻說駐紮在南港,吃得很好,有大米、白麵和蔬菜,不用掛念。


  柳根發看著信,總算放了心。


  馮玉蘭撚了撚信紙,說:“這娃娃,還不多寫點?就這一頁紙就完了?”


  “娘,部隊上訓練緊張,哪有時間寫信啊?”


  “櫻子,你再給娘念一遍……”


  馮玉蘭聽不夠,柳小櫻一連念了三遍。


  她知道娘掛念著大哥。


  兒行千裏母擔憂,等到五個娃娃長大了,她是不是也像娘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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