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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笑口酥(中)

  含釧捂住齊歡的眼睛,左三娘捂住齊歡的嘴巴,兩個人肩並肩地以雄奇巍峨的背影遮擋住身後小姑娘的目光,頭挨著頭地眼瞅三皇子氣得拂袖而去,而張霽娘被一隻黑黢黢的大麻布兜子罩住了腦袋和臉,被一個身強體壯的女使一把扛在了肩上,一行人各自心懷鬼胎地往大佛殿走去。


  待人走遠了,含釧長籲一口氣,放開了捂住齊歡眼睛的那隻手,左三娘也不約而同地放了手。


  “太”


  左三娘輕輕開了口。


  含釧反手捏住左三娘的手。


  她懂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隻有她們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北京城的圈子就這麽大點兒,誰能想到這兩個人這麽髒?

  一行人心照不宣地等待著前麵的人走遠了,才向大佛殿走去。


  路上,左三娘低聲問含釧,“你說,太後娘娘會如何處置這三皇子與張霽娘?”


  含釧低著頭默了默,隔了一會兒方輕聲道,“要麽殺了她要麽納了她”含釧輕輕抬起頭,“但凡富康大長公主為張家考量半分,也會賞一條白綾讓張霽娘自殺謝罪,張家還有四五個女兒未嫁,還有長子次子未娶,若是這件事傳了出去,張家的姑娘都不要做人了。”


  大魏民風開化,女人的地位較前朝高了不少。


  可再高,哪朝哪代傳出過未出閣的少女,在佛寺中,與人野合的故事!?

  又不是情——色話本!

  左三娘癟了癟嘴,嗤笑一聲,“你放心吧,富康大長公主把張霽娘看得比眼珠子還珍貴,是舍不得賜白綾的,若真是有這個決心,張霽娘也不至於越長越歪了!”


  語聲憤懣激動。


  含釧歪著頭看著左三娘。


  老左,好像一直對張霽娘充斥著恨意甚至在她的計劃中,老左興奮地出謀劃策、各樣安排


  左三娘低了低頭,抿了抿唇,神色陡顯落寞。


  齊歡帶著那群不知發生何事但仍舊十分興奮的蠢崽兒走在前頭。


  左三娘輕輕抬了頭,語聲淡淡的,“那個因墜入護城河而自縊而亡的小官之女,是我從小到大的手帕交。”


  啊?

  “小時,父親在國子監念書,母親陪讀左右,祖父時任湖廣布政使司,便將我帶在身邊。阿晚,噢,就是那位自縊而亡的姑娘,與我十分相熟,後來我先入京,阿晚一家後入京,再見到她時,就是她的頭七了”


  含釧怔愣片刻後,拍了拍左三娘的肩頭。


  此事究竟如何善了?


  既老太後插手了,便再無含釧與老左動心思的可能。


  待行城的銅佛歸位,諸人在老太後與曲貴妃的帶領下,在大佛殿叩拜了神明。


  透過狹窄的人肩縫隙,含釧覷見了曲貴妃的神色——很難看,一張臉煞白,表情僵硬,再看宋太後的神色——平和如常,前程依舊,似是無事發生。


  含釧默了默,隨大流再叩拜宋太後與曲貴妃,經住持引導下雲梯,往山下走去。


  剛走到山下,一個笑意盈盈的女使急聲喚住了含釧,“曹家姑娘,您等一等!”


  含釧轉過頭去,手裏被塞了一隻鋥亮貴重的雞翅木匣子。


  “您的彩頭!下午的詞條局!老太後允諾的白玉簪呢!”


  含釧方恍然大悟。


  薛老夫人笑著遞了一隻鼓囊囊的香囊過去,“煩您跑一趟了!”


  女使單手接了,笑著再福了個身,不卑不亢道,“老太後讓奴同您轉達,天下九九歸一,佛中聖妙可長思長品,您若有空,可去看一看這本佛經,乃住持所謄,老太後最喜,若下次再見您,還想問問您的喜好見解。”


  薛老夫人笑著回了個禮,“承蒙太後娘娘關切,臣婦必輔導吾兒好生學習領會。”


  女使一走,含釧攙著薛老夫人上了馬車。


  薛老夫人打開木匣子一看,白玉簪下赫然一本佛經,打開第一頁,其中一行字尤為醒目,“菩薩觀察妄想,不以心生心,故常在佛國。眾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獄。”


  薛老夫人蹙眉抬頭看向含釧。


  含釧一字一字地念了出來,每個字她都認得,連在一起,她就一臉懵了。


  怪不得她,要怪就怪掖庭的女師傅,沒把念書教明白。


  薛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心即,當一個人心無雜念時,他就不會受到世俗的羈絆,而當一個人膨脹,心存雜念時,他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得到它”解讀完畢後,看向含釧,簡而言之,“是在說下午張”


  馬車之中,旁有如織遊人。


  薛老夫人吞下後話,輕聲道,“這是宋太後在敲打你。下午之事,就當未曾看過,守口如瓶,爛在肚子裏頭,若有半分膨脹異想,便將身在地獄。”


  噢是這意思。


  含釧將木匣子輕輕合上,雙手抱膝,將那冰冰涼涼的木匣子抵在了下巴頦兒,漫不經心道,“自是不會向外說的,老太後心裏也清楚,若是對我們有一絲絲不放心,便會順勢將我們扣在雲能寺。既將咱們放走,自是她老人家心已有決斷。”


  含釧猜得沒錯,宋太後確實是已有決斷。


  雲能寺東南角,一幢雙層尖塔琉璃寶樣的小屋坐落在此,四角均有身穿墨綠官服的禁衛把守,二樓亮著燈,宋太後半闔眼,手裏攥著一串檀香木佛珠,珠子已被盤得溫潤光滑了。


  她的下首跪著三皇子。


  三皇子旁邊坐著他的母妃,曲貴妃。


  曲貴妃的下首坐著富康大長公主。


  曲貴妃麵目鐵青,手緊緊攥住絲帕,看三皇子的眼神恨鐵不成鋼,一抬頭正欲開口,裏屋正好出來一位幹淨利落的老嬤嬤。


  老嬤嬤跪在地上,埋著頭道,“奴檢驗了張大姑娘,確已不是處子之身了。下——體充血,也確是行-——房之後的樣子。”老嬤嬤頓了頓,埋頭俯身再道,“老奴再查,發現張大姑娘下行留滯,帶黃膩臭,似有似有婦人之疾。”


  “荒唐!”


  富康大長公主猛地站起身來,腦袋一陣眩暈,強撐著睜大眼睛,作出一副厲害的樣子,“霽娘是我從小養在身邊的姑娘,自小循規守禮,又怎會闖下如此大禍!?阿宋,你有對本宮有怨,照本宮來便是,何必栽誣一個小小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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