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高下立判
山路之間，那個身穿青衣的男子依舊蹣跚而行，道不算險絕，但是連綿無盡，前路無期。
身後不遠處留下了一處十丈溝壑，裂山之勢，崩山之威，是謂之如極意勁。
………………大凡集市，城鎮少有在群山之中，因為交通不便，往來不勤，加之若是天有晴雨，但凡有些天災人禍，便是連綿一城半鄉的滅城之禍。
但是南疆斷界之中，有一座山中之城為世人皆知，嚴家，居群山之中，三山之前，運木石無數，修萬畝宅院，號稱霸道山莊。
南疆斷界之內，也無靈氣，非是天賦異稟的妖族，也難有飛天遁地之能。這霸道山莊卻是生生在群山之中而起，不說人力物力幾何，單單是能夠成就此事，下此決斷，這嚴家家主也當真是果決偏執之人。
這霸道山莊雖是在群山之中，倒是隱約之間卻是吸納周遭妖族，隱隱卻似一座城鎮，其中往來繁華也算是斷界之中少有。
這城牆之外，尚且日頭高懸，遠處隱約走來一人，身後跟著一隻白色巨熊，熊上隱約還有兩名女子。這霸道山莊門前也少有護衛，隻是今日這門前倒是持杖掌彩，分外熱鬧。
似乎是見了這一行人走近，城中也迎上一隊人馬，當先一人白衣戴冠，八字須，不見佩劍，帶刀，隔著老遠便是抱拳行禮，“晚輩嚴洪特奉家父之名迎接遠客。”
白熊背上，花夢看著遠處的嚴洪等人，眉目之間倒是低沉如舊，不見絲毫情緒。
這石碑上的字似乎並不是有人刻意為之，而是匠人雕刻，南門楓站在這石碑之前，其實不無試探這霸道山莊深淺的意味。
大凡修為強橫之人，舉手投足之間都會顯於天地之間，最終大道歸簡。但是這霸道山莊石碑之前，按理也算是門麵，即便是真就是大道功成之人也未必會留手，必然會有心顯露一二，但是眼下這青石碑上的題字倒是顯得平淡許多。
“是多心了嗎？”南門楓看著這青石碑但是一時無言，這石碑上的題字顯得實在有些普通，一時之間倒是讓南門楓有些遲疑，“罷了，既然都到了這裏，也沒有轉身的理由了。”
步履踏足，雖然遠看之下感覺這霸道山莊過於寬敞，但是此刻看來這霸道山莊倒是簡單許多，迎麵的大殿，四周的客室，且不說大殿之後的住宅，單單是這千百丈的廣場，就足以讓南門楓有些錯愕了。
這地方倒是有些顯得過於寬敞了些。廣場之上並無人煙，南門楓也環顧四周也沒有見到什麽侍衛一類，卻也隨意走向一邊的院落。
樓閣院落，勾角連環，當先一人卻是身穿一襲黑衣，無視了這諸多院落的錯落景觀，目不斜視，看著前方，正是當日在沼澤之中所見的無缺，其後自然跟著白熊，其上花夢和師晴倒也無恙。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地方本就十分寬敞，即便是這般的走廊過道，白熊這般數丈大小的巨獸行走之間倒是絲毫不顯狹窄。
行走之間，無缺卻是停下了腳步，開口說道，“他跟來了。”
花夢聞言，臉上卻沒有顯露絲毫意外的情緒，原本就將沼澤出口引到了霸道山莊一側，若是南門楓不跟來隻怕還有些古怪。
“隨他吧，我們先準備我們的事。”話語之外，花夢卻是對於南門楓說不上在意，畢竟南門楓的實力，當日也算見過七八分，實在也算不上台麵，唯一能夠稱道的便是身上的建木之種。
無缺聞言，卻也邁步向前，也沒有多餘的言語。
這院落雖說是大上許多，但是無缺似乎對這裏也頗為熟悉，幾番行走之間，卻是走到一處小院。簡單的環顧四周，無缺卻是轉身抱拳相請。
花夢倒是自顧自的拍了拍身下的白熊，隨即抱著師晴卻是從白熊背上滑了下來，“去看看嚴家那小子在做些什麽……”
無缺點頭示意，下一刻卻是消失在原地，也看不出絲毫痕跡。
花夢倒是習以為常，隨手將白熊身上的禁製解開，也未曾轉身，單單隻是隨口說著，“去留隨意，若是死在這山莊裏，別報我的名。”
白熊聞言倒是看了看花夢，正想起身卻又安穩的趴在地上。
“倒是懂點人事兒。”花夢似乎察覺了白熊的動作，簡單一句，卻也沒有多說些什麽，抱著師晴信步走進了廂房之中。
房門無風自開，花夢信步走進，徑直走到床榻邊，房門卻也隨之合上，也見不得什麽舉動。
倒是讓門外的白熊眉目之間多少有些猶豫，隻是想到這地方的古怪卻還是耐下了性子。
這山莊之中也無侍衛，也無暗哨，無缺倒也是熟悉幾分，腳步騰挪之間卻也踏在了一間樓閣之上，隨手按在青瓦之上，隱約之間似乎也聽到了這樓閣之中的聲音。
“安排得如何？”這聲音對於無缺也算熟悉，正是初時前來迎接的嚴洪。
“主殿已經布置完畢，廣場之上的一應花束裝點還需臨近吉時才能裝點。”這聲音似乎應該算是侍從。
…………
無缺細心聽著卻也沒有敢掀動青瓦，更不敢用其他道法，單單隻是憑著手上的一點震動聽著屋裏的交談。這樣的事情對於他也算熟能生巧，雖然嚴洪算是初見，但是對於無缺而言卻是熟悉莫名。
從三年前開始，無缺便被花夢派往霸道山莊，唯一的任務便是在這樓閣之上聽著嚴洪的命令。花夢沒有其他要求，甚至沒有告訴無缺應該注意些什麽，單單是叫無缺到這樓閣附近。
這命令本是沒有頭尾，但是無缺從未問過些什麽，也從來沒有做過其他的事情，或許正是因為這樣，自己這樣沒有什麽本事的人才能在花夢手下跟隨數十年吧……一切單單隻是聽話而已。
嚴洪的話一如既往，簡單的交代著山莊的瑣事，這樓閣之中應該隻有一個仆人，三年以來，不見外客。每次安排完山莊瑣事之後，嚴洪都會照例問一句，“父親醒來沒有？”
這樣的話，往往都會有一句重複的答複，“沒有。”
但是這次，這樓閣之中的仆人似乎是轉變了語氣，反而是應聲答道，“昨日已經出關，正在後殿小院之中。”
這話一出口，不單是嚴洪，便是青瓦之上的無缺也氣息一滯。
三年，無缺終於知道了花夢想要的答案，隻是無缺並沒有急著起身，他是個細致拘謹的人，或許單單隻是因為他的修為算不上強。
隻是無缺沒有動作，遠處卻是驟然衝出一個人影！
“南門楓？！”
南門楓原本隻是想要在這殿落之間看看無缺和花夢的蹤跡，但是這殿落之間倒是沒有人煙，也少有問話的機會。當下南門楓卻也幾個起落，想要爬上這高處的樓閣之上看看四周的布局，沒想到卻是在這樓閣之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無缺！”
赤紅臂甲凝實之間，南門楓疾步上前，幾個騰挪躍上屋頂，衝著無缺衝了過來。
見到南門楓的那一刻，無缺心底就驟然一驚，萬萬不曾想到這南門楓來得卻是如此湊巧，眼下卻也不知道是出手先招架住南門楓還是先離開。
也就這麽瞬息的遲疑，無缺眼前卻是多出一個人影--嚴洪。
“……”
無缺看著嚴洪，心下微動，腳步微起，卻也未曾動身，單單隻是看著嚴洪，也不便應聲。
“這人算是你家主人的朋友嗎？”
嚴洪話語之間看著奔來的南門楓卻是麵不改色，也未曾在意無缺的舉動，似乎早就看透了無缺的意圖，對於無缺也早有了解。
“算不上朋友。”
無缺目光注視著嚴洪的背後，卻也沒有多餘的動作。雖然嚴洪背對著自己，但是無缺卻也是沒有出手的想法，嚴洪的實力自然一時看不透徹，但是更多的卻是沒有花夢的命令。
“……哦？那便非友便是敵了……”
嚴洪輕言落罷，身影卻是瞬息消失。
南門楓在見到嚴洪出現的瞬息，腳步就緩了下來。嚴洪一身衣袍不露鋒芒，身法卻是靈動難辨，南門楓自然有些遲疑，隻是還不待細看，嚴洪卻是瞬息衝了過來。
避無可避！
赤紅臂甲揚起，南門楓一腳踏碎腳下的青瓦，瞬息迎上了嚴洪。嚴洪麵不改色，反手出掌，卻也不曾落地借力，單單衝出十數丈，臨空接下南門楓一拳。
兩相交錯，南門楓小退數步，落下屋頂的青瓦之上，腳下卻也耐不住踏碎幾片青瓦。而嚴洪接下了南門楓一招，落地之時倒是神色如常，雖然同樣落在青瓦之上，但是腳下卻是絲毫不見外力。
高下立判。
“沒想到這嚴洪竟然還有如此實力……”
無缺尚且未曾有絲毫動作，單單隻是看著南門楓和嚴洪過了一招，心下卻是驚駭不已。南門楓的實力，無缺也算是知道一二，但是眼下這嚴洪卻是勝過南門楓三分。
單就這三年所見，嚴洪更多的是決策運營的家主，沒想到這嚴洪不修法術，不修道行，單單是憑著身體之中的血脈傳承竟然有如此實力，這嚴家之強可見一斑。
無缺簡單的看了一眼卻是不願多看，這兩相出手，對拳的第一招已經分出了勝負。若是留在這裏等到了嚴洪回過神來，過問自己為何在這裏，怕也難以應答。
當下，無缺卻是轉身離去。
南門楓和嚴洪一拳擊實，尚且還不待出手，看著無缺縱身離開，眉頭卻是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看著眼前麵色不改的嚴洪，卻是有些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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