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隨緣
楊遠走後不久，南門楓就俯下身子，摸了摸端木箐的臉頰，眼中雖是多有憐惜，但更多的卻是無措。這個突然出現的端木箐，一舉一動不曾讓自己有片刻省心，就像那無邊雲霧幻境之中一般讓人捉摸不透。
南門楓手指撫摸著端木箐的臉頰，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手指卻是探到端木箐的耳側。那裏有一條小銀蛇，雖然不知是寵物還是何物，但是南門楓此刻倒是突然想看看這小東西。
隻是手指剛要觸及端木箐的耳朵，隨即卻是被一下拍打開。
南門楓看著端木箐，一時卻是愕然，“你醒了？”
“沒醒了，我困了……別碰我。”端木箐說話之間，皺著眉頭，卻隻是低聲呢喃一句似的。
南門楓見此，倒是沒來由的一陣欣喜，本想與她多說幾句，但是見她閉著眼睛，眉目之間多有不耐煩，一時也是啞然。
日落月升，南門楓倒是沒有在小屋之中守著端木箐。反而是靠著白熊看著月色，白熊和靈琦倒是早就睡下。南疆的月似乎比蜀山亮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無風無星的緣故，這明月高懸倒是顯得有幾分突兀。
“她好了？”這聲音在這無人的夜裏，突然響起，但是讓南門楓心中一跳，隨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楊遠？”
“是我，我巡夜見你在這裏，想來你家的那位應該是好些了吧。”楊遠卻也從藤蔓上跳了一下，落地之時倒也沒有多大的聲響，便是白熊也未曾驚醒。
南門楓聞言，倒是挑了挑眉頭，“你倒是對我家的端木箐多有上心。”
楊遠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卻是笑了笑，“美人如玉，君子好逑，她那麽美，自然關心得多。”
南門楓聞言卻也是挑了挑眉，“說起來，南疆異獸真能修行化形嗎？”
“千不及一，一則有靈，二則需要機緣，沒有異寶或是福地也難成事，最後還需要萬分堅韌才行。”楊遠話語之間倒是少有的認真。
“是嗎？這南疆苦地，靈氣稀薄，你們雖然是獵殺些異獸，但是卻也不見得有所成啊。”南門楓倒是對於這些看得通透，楊家集的魔族自有天地所養，不食五穀，其實大可不必為了這修為之事，拚死冒險。
楊遠聞言倒是有些驚訝，“你也算是一個修士，怎麽會對這修行一事看得如此清淡？”
南門楓挪了挪身子，貼近了白熊，隨意的說道，“天道一途，本就縹緲，隨緣吧。”
“好一句隨緣，你可知道這異獸千中有一化作人形，非但是被這諸般異獸視作肉中刺，便是在你們人族眼中也是萬分容我們不得。若是你處在如此腹背為敵之間，你可還能快意的說上一句隨緣？”楊遠話語之中卻是少有的怒氣橫生。
南門楓聞言倒是一時啞然，隨即緩了緩還是開口說道，“人各有別吧，我初時見你們也心下暗自將你們分門別類無法親近，隻是這般看來倒是顯得看輕你們了。”
楊遠聽到南門楓這話，倒也開口說道，“你這般坦誠倒是讓我高看幾分，若是你非要和我繞彎子，我們這話也說不下去了。”
南門楓聞言，笑了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楊遠，你最遠到過南疆何處？”
楊遠隨意的找了個地方坐下，“也沒有多遠吧，最遠不過兩三個城鎮，不外乎萬裏長短。”
“那你可知道南疆之外有一處山穀之中桃花，竹林分外逍遙？”南門楓話語之外，卻是想到了端木箐。
楊遠倒是不知道南門楓所想，隻是開口說道，“哪有什麽桃花林，這南疆非但靈氣乏陳便是瓜果都少之又少，便是有也是各處城鎮所在。而且南疆以南，聽說是個荒蠻之地，非但是異獸強橫無比而且風沙漫天，不見日月。”
南門楓聞言倒是皺了皺眉頭，隨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卻是起身，“說起來，你既是異獸化形，你原本是什麽何異獸？”
楊遠挑了挑眉頭，隨意的伸出一隻手，也不見什麽動作，這手卻是化作一隻熊爪模樣，“你既然到了南疆，也別整天叫喚著異獸，魔族什麽的，我也算是行走在這邊界見過不少人族，這些人如你這般口中無好話，隻怕在這南疆也活不長久。”
南門楓聞言，倒也不曾在意，隻是走了幾步，湊近了楊遠，看了看楊遠化形的爪子，“那我又應當如何稱呼？”
楊遠見南門楓一臉隨性的樣子，一時也撇了撇嘴，不想搭理，隻是想到了什麽還是開口說道。“南疆之中，你可以喚異獸叫做妖獸，對於我們，你也可以稱作妖族，你們所謂的魔族其實是南疆深處的人族修士。”
南門楓聞言，手上的動作倒是一僵，“南疆除了這邊界便是南疆深處也有人族？”
“你且當如何？傳言當年南疆之禍，十之有三的人族被困在南疆深處不得出，所以性情大變，生殺無端，便是在這南疆各族之中也不討好。”楊遠話語之外，也將手化成人形。
南門楓聞言倒是皺了皺眉頭，“南疆當年戰亂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可知道些什麽？”
“南疆之禍，有說妖獸暴動，也有說是人族尋找地脈，年月日久，你問我，我也隻能說些個口口相傳的演義故事，當不得真。”楊遠說到這些，倒是頗有自知之明。
南門楓聞言一時倒也不好追問，隻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低聲念道，“這麽說端木箐也算是妖族？”
這話雖然輕微，但是楊遠也靠得近，卻是聽了進去，“她竟然是妖族？我倒是一點兒都未曾感覺到她的氣息。”
南門楓隨手在楊遠腦袋上拍了幾下，倒是對著白熊拍慣了，“對於她，你倒是上心……”
楊遠倒是躲了躲，隨口說道，“南疆之中也不知生死，有個美人相伴也好過得多。”
南門楓見楊遠這般模樣倒是一時啞然，也走回白熊身邊，靠著也不言語。
天快亮起的時候，楊遠倒是起身將南門楓叫醒，“東林城快到了。”
南門楓揉了揉眼睛，到了這南疆倒是越發的習慣起小睡一會兒。
原本隻是隨意看了看，倒是看到遠處的東林城卻還是一驚。
原本南門楓在這楊家集也算是對南疆有了些見識。原以為這東林城不過數千人的小鎮，隻是眼下卻見這東林城竟然巨大無邊，在這草原之上也不知道從何處運來的土石，生生修築起一座巨大的城池，單單是這城池的城牆就隱約有數千丈，這巨龜本是南門楓少見的巨獸，但是此刻看來卻也不過如此。
東林城外數十隻巨大的妖獸進出有度，有如楊家集一般的巨龜，也有飛天的白羽鷹狀的妖獸，狼形妖獸等各色妖獸，其上也如楊家集一般多有房屋，隱約也有人員來往。浩浩蕩蕩，好不壯觀。
南門楓原本有心多看看這般奇景，沒想到肩頭卻是被楊遠猛的一拍，“進了東林城，你們是離開我們楊家集還是繼續待在這兒？”
南門楓聞言倒是皺了皺眉頭，沒想到這楊遠倒也是話語之間不見遮掩，“雖然端木箐無事，但是想來我們也還要趕往南疆深處，與你們隻怕不能同路而行了。”
楊遠似乎對於這個答案並不意外，隻是點了點頭，“回去收拾收拾吧。”
“這麽急？”南門楓皺了皺眉頭，一時也不知這楊遠什麽打算。
楊遠看了看南門楓，似乎也不打算隱瞞，“入城按人頭收費的。”
南門楓聞言，眉間的愁緒似乎更深，“我們昨夜談心這麽久，多多少少算個朋友吧，你這樣就叫我走？”
楊遠似乎是被南門楓逗笑了一般，“很仗義了，還送你們一程。趕緊準備吧。”
南門楓聞言，倒是笑著搖了搖頭，卻也知道楊遠既然已經這麽說了，也沒有餘地可言。索性，也就回巨龜之上，叫著端木箐，又簡單的打理收拾一陣，也就離開了這楊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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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觀嗎？”南門楓坐在白熊之上，看著遠處的東林城，一時還是多有感歎。
端木箐倒是躺在南門楓懷裏，也不應聲，隻是閉著眼睛。
南門楓見此，倒是摸了摸端木箐的臉頰，一時也是不知該何處是好。雖然端木箐說及自己無事，但是也不見多言語，雖然南門楓有心但是也不知所措。
“我們先進城去看看吧。”南門楓輕聲說著，卻也隻能喚著白熊走向東林城，身後靈琦雖然也不聽南門楓的話，但是卻也安分的跟著，一時倒是讓南門楓省心不少。
東林城的城牆雖然高大無邊，但是城門卻並不見多麽寬大，高不過十丈，寬不過五丈，城外的巨大妖獸不得入內，有來往的商客也都是自己進城。
城門前倒是擺著一張丈餘的大長桌子，兩個妖族坐在桌後，虎頭人身，但是讓南門楓看了個稀奇。除此之外，也不見衛兵，來往的商客走到這桌前，拿出一些雜物，或是靈玉或是妖獸殘骸或是鐵器，然後這虎頭妖族就在這些人手心憑手畫一個標記，如此便算是了事。
南門楓看得分明，這虎頭妖族所畫的印記分明就是一個尋常的道法刻印。南門楓正愁著沒有進城的靈玉，這下倒是簡單了許多，當下就照著那兩個虎頭妖族的模樣在自己手心裏畫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刻印。正看著刻印多有得意之時，卻是被端木箐用手拍了一下。
“那兩個守城的是黃紋虎所化，雖然看起來呆頭呆腦的，但是對於氣息極其敏感，你隻見了他們畫的印記，卻不知道他們是憑著鼻子記住了這進城之人的氣味。”端木箐說話之間，似乎有氣無力，倒是讓南門楓多有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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