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不在乎
“安安, 這麽多年不見 ,看到老師都不打招呼嗎?”
安之咬著唇,整個人下意識往南桑身邊縮, 盯著何長青沒說話。
他臉上的表情很自然,和之前一樣笑得道貌岸然, 溫和的語氣帶著熟稔。
安之不懂,她因為他的行為痛苦了十幾年,可他為什麽能表現得像個沒事人一樣。
好像他對她什麽都沒做過,單純隻是一個好久不見的故人。
楚知意也和以前一樣, 依舊站在何長青身邊,一臉平靜。
那些事,隻有她一個人記得, 隻有她一個人耿耿於懷了十幾年。
安之覺得心裏梗得慌, 甚至有點喘不上氣,唇咬得越來越緊。
時穆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不對勁,回頭看向安之,目露擔心,偷偷小聲問道:“小嬸, 你是不是不舒服?”
安之這才回神,看了時穆一眼。
時穆長得濃眉大眼, 氣質陽光,和時懷瑾是兩個不同的類型,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他的眉宇和時懷瑾有一點點相似。
看了兩秒, 安之收回視線,搖搖頭,低下頭用力閉了閉眼, 呼出一口氣,“沒事。”
但時穆並不信,安之的反常並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她無意識透出的防備在身體四周築起了高高的玻璃牆,抗拒一切。
對於何長青的話,安之像是沒聽到一般,自始自終一個字也沒回,至於楚知意,她更是一個眼神也沒給。
南桑有些擔心,擔心安之這樣的行為會被說成是白眼狼。
要知道作為一個藝術工作者,除了實力之外,最重要的是藝徳,古往今來,有多少才情豔豔的人,最後都撲在了“藝德”兩個字上。
後輩最忌諱的,就是對長輩不尊,對前輩不敬,而安之的行為恰好兩種都占了。
南桑想提醒安之好歹明麵上應付一下,但轉頭一想,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說就說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安之自身能力不俗,背後有時代新風,還有時家撐腰,好像也不需要擔心什麽。
安之的冷漠一度讓何長青麵子有點下不來,他笑了笑,打了個哈哈,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安安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怎麽喜歡說話。”
“是,是,是,安之老師話的確是比較少,”總導演連忙圓場,將還被堵在門口的前輩們迎了進來,“來,來,來,老師們都坐下,別站著了。”
節目組還是挺有能耐的,來的都是在舞蹈界很有名的人,來頭不小。
有著名編舞家,有舞蹈電視節目製作人,還有何長青這樣在海外十分有名氣的舞劇表演教育舞蹈家。
對在座的大部分人來說,他們是榜樣,也是目標。
大家壓著興奮和激動,擁著前輩們重新圍著桌子坐了下來,總導演和副導演站在台上,將這次的團建活動大概講了一下。
和南桑猜測的一樣,所謂的團建活動,無非就是圍在一起聊天,聽前輩們講述自己的舞蹈經驗,切磋一下舞技。
然後再一起吃飯,增加參賽的舞蹈演員們彼此的熟悉度,並借此讓觀眾們了解舞蹈演員們在台下的生活是怎麽樣的。
整個過程,都有攝像機跟拍,將他們的言行舉止完完整整的記錄下來。
這次團建活動明麵上,是為了讓大家放鬆一下一直緊繃的神經,可實際上,沒人能夠真正的放鬆。
因為所有人心裏都明白,舞台上的表演,是以實力征服觀眾,但私下的真性情,才是最好博觀眾好感度的時候。
……
到了訓練廳,大家圍坐在地墊上聊天,主持人很幽默,氣氛融洽。
“長青老師,您真是安之老師的老師啊?”有人好奇問。
“是。”何長青嗬嗬一笑,“我是她第一個老師,沒想到十多年後,會在這裏遇到 。”
蹭熱度和話題在日常交際中是很普遍的事,在節目中更是常見的操作。
這幾年,何長青在國外發展得很不錯,但在國內,安之的知名度要遠遠高於他。
隻要帶上安之老師的名號,他在國內的關注度自然會提高不少,安之的所有成就,都有他的一部分功勞。
所以他要和安之打好關係,至少,要在人前表現出和安之關係很好的樣子。
“那也是很有緣分,您可算是安之老師的啟蒙老師啊!”
坐在他身邊的陸詩芬笑著感歎著,看著安之的眼神帶上了濃濃的羨慕,“有您這樣的好老師,難怪安之老師會這麽優秀。”
陸詩芬恭維的話讓何長青笑得很開心,他拍拍陸詩芬的手,搖了搖頭,十分謙遜,“算不上。”
說著,他對楚知意揚了揚下巴,“安安的啟蒙老師,應該是她的母親才對。”
楚知意勾唇笑笑,低頭抿了一口茶,明顯不想接這個話。
大家都有點尷尬,偷偷看了眼安之,不知道該說什麽。
安之跳槽到時代新風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合作了十幾年的母女突然崩了,剛知道這個消息,大家都嚇了一跳,畢竟之前她們的合作一直都十分融洽。
安之很信任楚知意,將所有事情都交給楚知意打理,而楚知意對安之也盡心盡力,無論什麽都為安之爭取最好的,在人前處處維護安之。
可曾經關係如此好的母女,如今坐在一起,卻一句話也沒有,疏離得像是陌生人。
相對於自己的親生女兒,楚知意反而和陸詩芬比較親近。
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孝道為上,父母無大錯,於是他們下意識的將安之當成了過錯方,而楚知意是對自己的女兒太過哦失望,才會如此冷漠。
氣氛一時很尷尬,宋易看了安之一眼,出聲轉移開了話題:
“長青老師,我當時學舞蹈時老師都以您作為例子鼓勵我們,我一直想著要見您一麵,您卻出國了。”
“我很好奇,您明明在國內發展這麽好,可為什麽會突然選擇出國?”
聽到這個問題,何長青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隨後輕咳了一聲,緩聲道:
“當時我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雖然一直留在國內發展會更好,但我也想讓全世界看到中國的舞蹈是什麽樣子。”
“年輕人嘛,有自己的抱負,如今年紀大了,沒了當年的精力……”
說話間,他的目光時不時從安之的身上掃過。
楚知意下意識抬起了頭,也默不作聲地看著安之。
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讓人很不舒服,聽著他們說說笑笑,安之胃裏翻騰著,十分難受。
看著這一張張虛偽逢迎的臉,她一陣反胃,隻想奪門而出。
但是四處都是攝像頭,她非但不能這麽做,還得盡量控製住自己的麵部表情。
就像她曾經在學校不得不和人表演雙人舞時一樣,明明心裏很抗拒,但動作卻要表現得親密,眼神還要含情脈脈。
上台表演一次,下台就要崩潰一次。
安之心中堵著一口氣,悶得厲害。
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情緒,大抵和時懷瑾待久了,隱忍度就降低了。
看著在人群中誇誇奇談的說著自己的經驗和感受的何長青,聽著大家的笑聲和掌聲,安之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異類。
她比所有人都了解何長青和楚知意是怎麽樣的人,也比誰都看得清楚,可就因為如此,她比誰都孤獨。
明明四周都是人,歡聲笑語,她卻覺得比如何時候還要孤獨。
好像諾大的世界,就隻有她自己一個人。
滿心的話隻能憋著,無人可說。
一直和工作人員站在一起的時穆一直默默地關注著宋易,這個男人的眼睛像502似的,一直黏在他小嬸身上。
同樣是男人,他當然明白宋易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可他小嬸都已經嫁給他小叔了!
時穆不屑地輕哼了一聲,拿出手機給他小叔發了好幾條消息。
……
中午回化妝間吃飯時,化妝師們都已經離開去吃飯了,整個化妝間就安之他們三個人。
身邊不再圍繞那麽多人,安之偷偷舒了口氣。
但一想到下午還要繼續錄,一直要錄到晚餐,剛剛舒緩了一點的壓抑又湧了上來,再次將她淹沒。
節目組今天安排的餐食比以往都要好,可看著食盒裏的東西,安之卻沒有一點胃口。
放下了沒吃兩口的飯,安之垂眸想了想,伸手往口袋裏掏了掏,掏出最後一顆草莓糖。
她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裝,將糖果放入口中,用舌尖卷著,一點一點吮、吸著。
草莓香味很濃,甜味淡淡的,一絲一絲充滿了口腔。
糖果就一點點大,就算融化得再慢,也很快吃完了。
糖塊消失的那一瞬間,安之莫名覺得很委屈,她抬手扯了扯楚知意的衣服,仰頭問道:“南南姐,我下午能不參加錄製嗎?”
“我想回家,我想阿瑾了。”
前一句她的聲音還算正常,可在說到“阿瑾”兩個字的時候,聲音突然帶上了一絲哽咽。
“我好想阿瑾。”
安之低下頭,抱住自己的胳膊,喃喃著又重複了一遍,像是在自言自語,很無助。
安之的情緒明顯不對,可在錄製中途無顧離開這種行為在行業內是不被允許的。
更何況,今天還有這麽多有頭有臉的人在場,離開的話,對安之以後的發展是十分不利。
南桑一時有些為難。
時穆性格大大咧咧,聞言湊了過來,拿出手機笑嘻嘻道:“小嬸,你想我小叔還不簡單,你等等,我馬上讓你見到他。”
說著,還沒等安之反應過來,他立刻點開時懷瑾的頭像,給時懷瑾就撥了個視頻電話。
安之還沒想好該用什麽心情見時懷瑾,又害怕打擾到時懷瑾,一時有些緊張,揪緊了衣擺,甚至想叫時穆掛了視頻。
但看著那不停跳動著的綠色圖標,她又有點期待。
提示聲響了一聲又一聲,一直到最後,時懷瑾也沒接。
看著“對方正在忙或者手機不在身邊”幾個字,安之心中隱隱失望,又莫名鬆了一口氣。
“嘟”的一聲,超過時長未被姐通,視頻自動掛了。
時穆不好意思地看著安之,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笑笑,“小叔經常不接我視頻電話,要不小嬸你自己打,他肯定接。”
安之咬咬唇,搖了搖頭,輕扯了下嘴角,“不用了,下午錄完就能回去了,很快的。”
說著,安之深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要勇敢一點。
……
而與此同時,時懷瑾正坐在宴離生的辦公室裏,手機置於桌角,麵前的資料摞了好幾堆。
他低著頭,認真地看著時代新風的公司內部資料,而宴離生卻翹著腿坐在他對麵,悠哉遊哉地看視頻。
手機在桌上瘋狂地震動著,時懷瑾卻依舊低著頭,沒有要去看的意思。
宴離生掃了好幾眼,提醒道:“不接電話?”
“嗯。”時懷瑾隨口應了一聲,頭也沒抬。
“萬一是急事呢?”宴離生又問。
時懷瑾眉頭一皺,終於放下了文件,拿過手機就一看。
看到時穆的名字,他又重新把手機扔到了一邊,繼續埋頭看文件,食指不耐地敲了敲桌麵:
“宴離生,你公司的蛀蟲不少,我現在是在幫你,你最好不要出聲幹擾我,把聲音關了。”
“我下午還要去接我老婆,沒那麽多時間陪你在這耗。”
宴離生輕笑了一聲,攤攤手,不再說話,帶上了耳機。
你有老婆,你了不起……
一直忙到下午五點,時懷瑾才從文件裏抬起頭。
移開視線的一瞬間,他的眼睛黑了一下,右眼可見視野迅速減少隻剩一點光線。
時懷瑾迅速閉上眼睛,抬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看完了?我請你吃飯。”宴離生轉過身,敏感地察覺到時懷瑾臉上的表情不對,他雙手撐著桌麵上前,“你怎麽了?”
時懷瑾搖搖頭,緩緩睜開了眼睛。
視線清明,剛剛瞬間的黑暗短得像是錯覺,“沒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疲憊地靠向椅背,伸手拿過手機,還沒來得及解鎖,就震動了起來。
時懷瑾以為又是時穆。
一般情況下,時穆打電話找他隻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蹭吃蹭喝,第二件事是遇到麻煩。
他一般都懶得接。
垂眸一看,直到看到是時老爺子的電話,時懷瑾才接通電話。
“阿瑾,你現在在之之身邊嗎?”
老爺子的聲音急切。
時懷瑾皺了下眉頭,直起身坐好,“沒有,怎麽了?”
老爺子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問道:“她今天去錄節目了是嗎?”
“是。”
“那你還不在她身邊,你趕快過去!”
“爺爺?”
“快點去!之之要是出了事,你就再也不要回來見我。”老爺子十分生氣,說話像在吼,“你聽到了沒有!你先過去,別問,我路上告訴你。”
老爺子從來不會和他開這種玩笑,時懷瑾忙從椅子上起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你去哪?不吃飯?”宴離生在後麵喊,可時懷瑾頭也沒回。
……
晚餐定在星拾酒店,節目組豪氣地包了酒店的頂層。
星拾酒店更是豪氣,頂層鋪滿了草坪,綠樹成蔭,遊泳池邊鮮花盛放。
最中間的圓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美食,抬頭,紅霞漫天,偏頭,暖黃色的夕陽懸在護城河上,圓潤如蛋黃。
美食和美景,看著讓人身心舒暢。
在導演的安排下,眾人在餐桌邊坐下,安之莫名其妙地被推到了何長青的旁邊。
“安之老師,你和長青老師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
“你們坐著敘敘舊。”導演自以為好心,笑著說道。
安之:“……”
攝像還在拍,全桌人都已經坐下,就她站著似乎有點看不過去。
安之轉頭看了看左邊的低頭喝茶的楚知意,又看了看右邊正對她微笑的何長青,她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坐下了,但渾身散發著抗拒。
滿心不耐,擠壓了快一整天的情緒已經滿到快要溢出來。
從第一眼的恐懼變成現在的煩躁,安之麵無表情,撐了幾乎一整天的情緒馬上就要撐不下去。
南桑和工作人員坐在一塊,看到導演的行為,她冷了臉。
果然,所有導演組都是一個尿性,為了看點和噱頭,什麽都做得出來,不會放過任何消費嘉賓的機會。
眾人一邊吃著,一邊聊天,說說笑笑,相談甚歡,現當代組的男生們年紀小,活潑話多,說著趣事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整桌人其樂融融,十分融洽。
安之低著頭坐在椅子上,安靜得像個隱形人,扭腰盡量往楚知意這邊靠。
她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會主動給靠近楚知意的一天。
楚知意偏頭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音問道:“婚後感覺怎麽樣?”
安之抬頭看去,楚知意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垂著眼,仿佛剛剛說話的不是她。
“很好。”安之收回了視線,淡聲回答道。
楚知意突然哼笑了一聲,“安之,你就騙我吧!”
“你就是在氣我。”
安之秀眉微皺,疑惑這有什麽好騙人的。
就在她張口想說什麽的時候,右邊的手臂被撞了一下。
回頭,何長青微笑著看著她,給她夾了一根青菜,“安安,你怎麽不吃?”
“雖然要保持身材,但也不能什麽都不吃。”
安之搓了搓背何長青碰到的肌膚,一陣惡心突然湧上心頭,她捂著胸口,猛然推開了椅子,往外跑去。
椅子往後一倒,發出巨大的聲響,眾人被嚇了一跳。
南桑忙站了起來,“安安今天胃不舒服,我去看看。”
說著,她急忙往安之離開的方向追去。
何長青垂眸看著安之碗裏的那根青菜,眼神一暗。
手不小心往旁邊碰了一下,裝了半杯茶的被子倒下,茶水灑了出來,沾濕了他的衣袖。
何長青連忙後退躲開,拍了拍濕淋淋的衣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去趟洗手間。”
看著何長青離開的方向,楚知意轉身也想跟上去,卻被陸詩芬攔住了。
陸詩芬抓住了楚知意的手,傾身靠近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意姐,安之老師不會是懷孕了吧?”
楚知意一愣,而後甩開了陸詩芬的手,厲聲嗬斥道:“你在胡說什麽?”
安之最近雖然任性了不少,但她相信,安之絕對不是這麽沒分寸的人。
陸詩芬掩唇笑了笑,垂下眼簾,藏住眼底的不甘,“是我多想了。”
安之趴在洗手台邊,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她洗了手,拿起紙巾擦了擦嘴,撐著台麵,一動不動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不停地深呼吸,心中卻控製不住地反複問自己,為什麽要經曆這些。
越問越難受,剛剛舒緩了一點的情緒又控製不住地往上湧。
安之用力甩甩頭,拍了下臉。
馬上就結束了,阿瑾馬上就會來接她回去了。
她突然離開,南南姐應該會很著急,會追過來,她不能讓南南姐等太久。
這樣想著,安之拍拍臉,轉身打開了洗手間的門,向外走去。
門外站在一個人在等,黑色的陰影斜躺在木地板上,安之扯了個笑抬頭看去,“南南……”
剛說了兩個字,她的聲音一頓,臉上的笑僵住了。
何長青抬腳往前,笑著朝安之靠近,“安安,我記得你以前和老師很親近的,現在為什麽這麽生疏了?”
安之下意識往後退了一小步,回頭看了一眼,洗手間的門半開,空無一人。
她挺腰站好,垂在身側的雙手拽緊了拳頭,仰頭死死盯著何長青,“為什麽你不知道嗎?”
“你是不是以為當初我年紀小,所以什麽都不知道?”
何長青挑了下眉,“除了教你跳舞之外,我可什麽都沒有做。”
他的確認為那麽小的孩子不會懂什麽,更不會記得什麽,於是才敢肆無忌憚。
而現在,安之長大了,有了名氣,就更不會提起當年的事。
他的視線從安之身上上上下下掃了一下,笑著摸了摸唇角,“安安越長越漂亮了。”
但是長大了,他就不喜歡了。
何長青的視線讓人越發惡心,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寒意自腳底升起,安之控製不住渾身發顫。
那句在心中反複了無數次的疑問再次在腦中響起:
她為什麽要經曆這些……
何長青突然歎了口氣,“可惜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安之逼近,安之又往後退了一步……
“可惜什麽?”
身後傳來一聲冰冷的男聲,還沒等何長青回頭看,手腕就被緊緊握住,而後被大力甩到一邊。
何長青一個趔趄,倒在牆角,狼狽地扒住牆。
時懷瑾越過何長青,一個大步跨在安之的身邊,握住安之的腰將人帶入懷中,回身麵無表情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何長青。
“這是女洗手間,您在這是準備幹什麽?”
“我……”
何長青撐著地板起身,想解釋,可時懷瑾根本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移開視線看向後麵跟上來的服務員,冷聲道:
“這位男士尾隨女士到女洗手間,意圖不軌,你們把他和監控錄像一起送去警局。”
“好的,時總。”兩位男服務員忙點頭上前,將何長青扶了起來。
“我沒有,女洗手間旁邊就是男洗手間,你們憑什麽說我意圖不軌。”
何長青掙紮著,回頭憤憤道,“到時候我被證明是清白的,損失的可是是酒店。”
時懷瑾一臉漠然,居高臨下地瞥了何長青一眼,搭在安之腰上的手安慰地拍了拍,而後擁著安之朝外走去。
錯身而過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附到何長青的耳邊,輕聲道:
“就憑我,是這個酒店的老板。”
“你清白不清白我根本不在乎,”說著,時懷瑾偏頭看著何長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我就是想送你去警局。”
“結果無所謂,我負擔得起,但你,負擔不起。”
何長青一怔,轉頭對上時懷瑾的視線,他心頭一跳。
這個男人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