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嶽海洋中午下班回去, 徐年果然還在賴床。不過這次進步了,補覺補到十點多鍾,她裹著睡衣起床, 給自己溫了杯牛奶,天冷無聊就又躺回去了。


  “光喝奶?”嶽海洋把她從被窩裏挖出來。


  徐年一本正經點點頭:“對呀。其實我覺得人類完全可以靠喝牛奶生活, 營養美容減肥,小嬰兒就行,沒道理大人不能行啊。”


  “你瞧瞧你肥的,白給你吃那麽多好東西, 也不長肉。”嶽海洋作勢去捏她的臉,徐年嘻笑躲開。


  “起來吃飯,中午咱們燉魚頭湯。”見她磨嘰, 嶽海洋幹脆把毛衣套在她頭上。


  徐年腦袋被毛衣包住, 趕緊拉毛衣把腦袋伸出來,笑嘻嘻問:“誰去買的菜,咱們嶽總還有時間去買菜?”


  “李軍買的,他上街,我就讓他順便買點兒菜。”


  “那他問沒問起我?”徐年心虛了一下下, 平常大都是她買菜。萬一李軍嘴貧問一句,嶽總呢, 幹啥去了,怎麽都沒看見她?

  嶽海洋說沒問。


  “大老板事務繁忙,李軍哪能那麽沒眼色,還管起大老板來了。”嶽海洋玩笑的口吻道。


  “對對對, 不論誰問,你就說大老板事務繁忙,日理萬機。”徐年穿好衣服, 站在床上拉著嶽海洋轉過身去,往他背上一跳,“駕!”


  相對來說她那點重量,嶽海洋握著她胳膊,任由她摟著他脖子,嬉鬧著背著她走到外屋,轉身把她丟在沙發上。


  “好像哪裏程序不對。”徐年歪坐在沙發上,撓撓頭傻笑,指著裏屋,“拖鞋還在床前。”


  嶽海洋沒進裏屋,卻彎腰把門邊給他備的棉拖鞋拿過來給她,笑道:“我先去做飯,你別再磨嘰啊,去晚了我就吃光了,不給你留。”


  然而這威脅著實無用,徐年磨磨嘰嘰也不著急。


  嶽海洋開門出去,三兩步到了自己門口開門進去,遇到隔壁鄰居買菜回來,彼此點頭打個招呼。


  他們這房子靠後排,兩人門挨著門,房子大門都一個樣,鄰居們都忙,就算有人偶然看到他從徐年那邊出來,也沒人注意他到底從那個門出來的,發現了也沒人會去深究,畢竟他們本來就這樣。


  家屬院早就推測徐年是嶽海洋的繼妹,這種關係不足為外人道也,所以對外隻說是親戚。這麽一想,生母和繼父敢於讓才十八歲的妹妹獨自一人來給哥哥投資,哥哥任勞任怨照顧妹妹,一切都是那麽的合乎情理。


  所以嶽海洋做飯的時候還琢磨了一下,以前說親戚關係,是出於對徐年的保護,將來他們正大光明公開關係,要怎樣才比較好,得先把這些誤會撇清楚。


  徐年收拾好了過來,午飯白米飯,魚頭湯,蝦仁西芹和海蟶子炒雞蛋。


  嶽海洋隻隨口叫李軍幫他買點兒菜,看樣子這小子愛吃水產,光給他買水產海鮮了,其實他們平時常更愛吃肉類和蔬菜。


  於是兩人就聊起了李軍。徐年說起昨天遇到李軍和他對象的事,完了八卦一句:“兩人看起來感情挺好的呀。”


  “最近感情是挺熱乎。”嶽海洋笑。


  “嗯,你這話,有什麽言外之意嗎?”徐年追問。


  “這不快過年了嗎,按照風俗,年前訂了婚的要互相走動,李軍對象這陣子不是心裏不踏實嗎,去了以後,兩人……”嶽海洋頓了頓,看她一眼笑道,“就同居了,能不熱乎嗎。”


  “噫,你的意思是——”徐年喝著魚頭湯問,“李軍對象主動的,為了穩固婚約?”


  想起他剛才帶笑的眼神,徐年便氣哼哼罵道,“李軍這種男人真差勁,這種事也要女的主動,真不是男人。”


  嶽海洋被她含沙射影一罵,也不惱,笑眯眯說道:“這種事無非是兩廂情願,兩情相悅,你說對不對?”


  九十年代了,農村訂了婚的未婚夫妻同居也不算什麽,當然也不是什麽被鼓勵的事情。


  徐年吃著飯筷子一頓:“不對呀,人家同居,私密事情,你怎麽知道?”


  “李軍自己透露的唄。”嶽海洋道,“毛頭小青年,一高興就管不住嘴,到了廠裏就跟我們透露了,現在就等開春出了他爺爺的孝期,就把喜事辦了。兩人好像嫌麻煩也沒避孕,反正就算懷孕了,辦喜事之前頂多四五個月,結婚時也不太看得出來。”


  徐年呆了一呆,咋舌:“李軍的意思,還是他對象的意思?”


  嶽海洋:“估計兩人的意思吧,這種事,應該也不好單方麵決定。”


  “這種事也能拿出來說?”徐年一臉嫌惡道,“男人真惡心,我聽說有的男人專愛把床上的事兒拿出去張揚吹牛。”忽然想到什麽,一抬眼惡狠狠盯著嶽海洋,“等等,你,不會也把我們的事拿出去說吧?”


  嶽海洋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有那麽二嗎。”


  徐年沒憋住哈哈笑了出來,引來嶽海洋二次白眼,伸手給她夾了塊最嫩的魚鰓肉。


  沒幾天,呂恒蘭就又打了電話來,徐年看到號碼,等到第二次響起時接起來,喂了一聲,呂恒蘭的質問就噴湧而來,質問她,怎麽還沒放假,還不回去,到底哪天回去。


  “就一個代課老師,能有什麽出息,還那麽遠,還不如人家去外邊打工呢,起碼給的錢多,人家老李家的女兒去羊城打工,進了外資的廠,一個月幹好了小一千呢……”


  “媽!”徐年叫了一聲。


  呂恒蘭頓了頓,“算了我懶得說你。你趕緊回來,回來相親,現在什麽重要,要是這你跟小趙的事情成了,還稀罕當什麽代課教師啊,人家給你安排個好工作,什麽都解決了。”


  “那要是不成呢?”徐年反問,“我回家,這工作我不幹了,我一分錢也不賺,你們答應養我吃閑飯?”


  “怎麽可能不成!”呂恒蘭聲音突然拔高,她在打公共電話,顧忌周圍又降回來正常音量,“小趙見過你照片了,挺喜歡你的,一眼就看上了。”


  “那我要是看不上他呢?”徐年淡漠的聲音問道。


  呂恒蘭噎住,喘了口氣;“你還看不上人家?你還有什麽看不上人家的,你有什麽呀,咱們家有什麽呀,你說說你,除了一張臉還能看,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停了停呂恒蘭鄭重告誡道,“你要聽話,爸媽可都是為你好。見了麵你表現好一點,可別作。”


  徐年冷冷道:“媽,你的意思,不管他長什麽熊樣,人品是好是壞,骨子裏是個什麽垃圾貨色,隻準他看不上我,他看上我我就得受寵若驚,我都不準看不上他了?那你還讓我相什麽親,也不用我去了,你直接開個價,多少錢,直接把我賣了算了。”


  引來呂恒蘭一陣尖叫怒罵。母女兩大吵一架。


  “你翅膀硬了是吧,有本事你就死在外麵,你死在外麵別回來了。”


  徐年:“媽你放心吧,我在外麵活得好好的。”


  十八歲的徐年怕,然而靈魂裏四十好幾的徐年,壓根不怕。


  她掛上電話,隨手把手機摔在沙發上。


  一個人一輩子,大概都很難忘卻來自父母的冷漠刻薄,還有曾經那些不快的回憶,上一世她由呂恒蘭帶著去相親,被動地跟趙康見了一次麵,似乎從來就沒人問過她的意見,似乎所有人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就應該願意的,很快就被安排跟趙家訂了婚。


  趙康,相貌是相對平庸,但脾氣挺好,相親時見到她本人一眼驚豔,眼睛就挪不開了。所以即使嫌棄她沒正式工作,嫌棄她家裏窮、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嫌棄她還有兩個弟弟,但是趙康的父母和兩個姐姐拗不過家中獨子的趙康,還是盡快促成了他們訂婚。


  然而一年多以後,退婚收場。


  趙康的兩個姐姐當著麵說,這婚事她們當初就不讚成,門不當戶不對,徐年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麽?左手退婚,右手就跟另一個雖然長相平庸、但門當戶對的姑娘訂了婚,兩人還是舊識。徐年硬生生成了一隻被嘲諷的麻雀。


  更惡心的是退婚之後,趙康還跑來找她說,徐年,我其實是喜歡你的。


  嶽海洋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徐年葛優躺姿勢歪在沙發上,頭發有點亂的披散著,身上隻穿著貼身的毛衣,越發顯得豐胸細腰,曲線玲瓏。


  嶽海洋不自覺地幹咳了一聲。他其實自己都覺得有點尷尬,自從兩人三級跳發展到親密無間,他現在隻要一看見她,身體就不自覺地發熱。


  他走過去,在徐年身邊坐下,低頭對上她黑黝黝的眼睛,卻敏銳地察覺這姑娘不太高興。


  “怎麽了?”


  “沒怎麽啊。”徐年手臂一伸,摟著他的脖子往下拉,撒嬌性質地抱怨道,“吻我。談戀愛你都不會,笨死了,下班回到家要先吻我。”


  其實不用她要求,兩人臉貼著臉,嶽海洋便不自覺地吻上她,先是淺啄,見她眼睛亮晶晶的期待,便又吻到一起,深吻良久,直到他努力調整呼吸,用力把她摁在胸前。


  “年年,我們,得停下。不然大概……晚飯都不用吃了。”嶽海洋抱著她,壓製著身體的悸動,苦笑,拍拍她,“乖,去穿外套,去我那邊,給你做晚飯。”


  “不要,不想吃,我還不餓。”徐年臉趴在他懷裏蹭了蹭,綿綿軟軟的聲音問,“哥,你餓了嗎?”


  餓,想吃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又開始挑事兒了?”嶽海洋了然地輕笑,一把抱起她往裏屋去,低頭叮囑,“那你可記住了,敢作敢當,不許求饒,不許慫。”


  “切,誰慫了,誰怕誰呀!”


  徐年把腦袋埋在他肩膀,嘴皮子是絕不肯慫的。


  作者有話要說: 別問我,我明明設定晚六點,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十二點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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