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李軍今晚有點嚇到了。


  都說嶽哥好脾氣, 從沒見他生過那麽大氣,要不是他拉著,那小子今晚就得當場去勢變太監。


  沒變太監也恐怕是廢了。


  來了四位警察。四位警察來了一看, 好嘛,這廠子保安生猛啊, 把人帶走的時候警察叔叔還商量了一下,是不是先送他去醫院。


  畢竟這個入室犯罪的嫌疑人看起來實在挺慘的。怎麽就活該撞進這麽一夥人手裏,拿眼一看,全是二十郎當歲的青壯年, 都是幹力氣活出身的,一個個身強體壯,沒把人弄死就不錯了, 捆得跟粽子一樣。警察同誌想給他換上手銬, 繩子老半天沒解開。


  尤其是,也不知什麽地方受了內傷,臉色慘白,疼得直哼哼。


  李軍主動敘述了一遍案情,把彈簧|刀和鑰匙作為證物交給了警察同誌, 跟警察說,這小子帶著刀呢, 窮凶極惡,黑燈瞎火差點傷了他們嶽總,還好嶽總命大身手好。


  至於他那副慘狀,還用問嗎, 當然是打鬥過程中正當防衛了。


  於是警察把人塞進警車裏,帶走了。


  送走警察,都淩晨四點多鍾了, 黎明前的夜格外黑,嶽海洋讓李軍他們幾個去眯一會兒,自己從廠裏出來,走回家屬院。經過自己住的房子,腳步沒停,徑直去徐年那兒。


  大門緊鎖,他離開時親手鎖上的,院裏安安靜靜。


  淩晨四點多的大地靜寂一片,嶽海洋沒進去,叉著腰從那排房子來回走動了一遍,在門口站了站,思忖片刻,慢慢走回自己的住處。


  反正天都快亮了,他也沒了睡意,在院裏活動鍛煉了一會兒,索性去廚房,拿出冰箱裏的豬筒骨收拾燉上,決定早晨吃骨湯手擀麵。


  吃個麵條,去去晦氣。


  發生了這樣的事,徐年居然還一覺睡到七點多。不怪她心大,畢竟大半夜沒睡好,穿衣洗漱,收拾好了出門,幾個鄰居瞧見她出來,忙過來關切詢問。


  徐年搬來這麽多日子,跟鄰居們交流不是太多,兩邊的近鄰也隻是點頭之交。畢竟大家都忙,她一個“閑人”,不一個年齡層次,彼此生活也沒有相通點。然而人們還是很淳樸的,夜裏一番動靜,鄰居們有驚動了的,尤其還有不少在他們廠裏工作的工人家裏,知道後紛紛過來表示關心。


  “喲,昨晚招賊了?”一個端著豆腐走過來的鄰居後知後覺。


  “你沒聽見?”一個大媽說,“你睡得真死,這要是碰上你,小偷早就得手了。”


  另一個說:“她家房子隔了四家呢,沒聽見也正常,人家徐總是什麽人呀,還能讓個毛賊給坑到,剛進來就讓人家保安抓住了,給逮走了。現在小偷可太猖狂了,我們各家都小心點。”


  一個他們廠的工人說:“徐總啊,我們昨晚咋都沒聽到,有什麽事你喊人,你喊一聲,我們這麽多人,一人一巴掌都能打死他。”


  徐年含笑安撫,說沒事沒事,已經抓住了。


  “謝謝大家關心。就一個小毛賊,我聽見動靜打我哥手機,我哥進來一腳就踹地上了。”徐年笑。


  於是眾人紛紛稱讚嶽總威武,有的說嶽總那身材力氣,一般人三個五個都不是對手。


  “那是。”徐年笑著表示讚同。


  到嶽海洋那邊,他正在洗衣服。徐年買了洗衣機,有交代讓他把衣服拿去她那邊洗,不過這家夥嫌費事,除了床單被罩或者大的外套會拿去機洗,其他衣服自己順手就洗了。


  孤兒家庭,當老大的,他就沒用別人照顧過。


  “起這麽早,我琢磨你還再睡會兒呢。”嶽海洋看著她笑,夜裏的事他不停地後怕,她倒是一早起來神采奕奕。


  嶽海洋心說這孩子心真大,心大還是膽大,擱在一般的女孩子恐怕都嚇壞了。


  見她來了,他把洗過的衣服放清水泡上,走進廚房,他之前把麵條擀好了,高壓鍋的豬骨湯舀到小鍋裏,開火煮麵。


  “要不要加個荷包蛋?”


  “不要,”徐年搖頭,“多放幾根小青菜,清淡點兒的。”


  嶽海洋指指笊籬,叫她洗好的小青菜遞過來。


  徐年看著他忙碌,就出去把他洗了泡著的衣服漂洗一遍。嶽海洋伸頭看看,見她正在晾衣服,一件襯衫,一條褲子,抻平晾好。


  然後,一條黑色的內褲,這姑娘就那麽若無其事抖開,拿衣撐掛好。


  嶽海洋:……頓時升起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


  “吃飯了。”他粗著嗓子喊了一聲。


  兩人坐下吃飯,徐年吃著碗裏細白筋道的手擀麵,問他:“公安局怎麽說,用我們過去嗎?”


  “沒讓過去,他們說今天上午他們會專門過來。”


  “嗯。”徐年點點頭,低頭吃了一大口麵條,絲毫也不顧及美女形象,呼,好吃,麵條筋道滑爽,骨湯濃香淳厚,香。


  吃著飯含混不清地說,“來了就讓他們來找我,估計也得看現場,我就在家等著。”


  “行,我今天上午跟李軍講過了,廠裏沒事就不過去了,陪你一起。”嶽海洋說。


  然而兩人等呀等,等了老半天沒來,徐年還嘀咕了一句,說這警察同誌效率不咋滴呀,怎麽夜裏把犯人帶走了,白天也不盡快來看現場錄口供。


  她嘀咕完了,該幹啥幹啥,把她那幾個小盆栽拿出來曬太陽,琢磨著哪天買個小狗狗來養。


  轉念又想,狗還得遛,要不,改養貓?


  問嶽海洋,嶽海洋一本正經想了想,語重心長地:“養狗養貓不適合你,你還得伺候它。真想養,養金魚吧,這個比較適合你。”


  徐年自己琢磨了一下,他幾個意思呀他?

  嶽海洋沒給她解釋,警察沒來,他也沒幹等,去敲開了東鄰居的門。


  東邊鄰居是一對夫妻,姓李,夫妻倆都是中專畢業,一雙兒女都在上學,磷肥廠停產後發不上工資,為了生活,兩人在縣城裏擺地攤,賣點兒襪子、內褲、紮頭繩之類的小百貨。


  嶽海洋敲開門,丈夫出攤去了妻子一人在家,嶽海洋就開門見山跟李嫂說,想跟他們換房子。


  嶽海洋住的那房子,買下來之後重新修繕過,門窗油漆一遍,室內粉刷一新,地磚、水電都重新弄過,窗簾和燈也換了新的,張叔他們那幫工人幹這活是行家,所以房子硬件弄得很好。他們搬來也才住了兩個月,很新。而這家鄰居住了多少年的老房子,早該修一修了。


  為了盡快促成這事,嶽海洋又提出說,搬家不用愁,可以找幾個人幫他們搬。


  李嫂一聽,還有這好事啊,忙笑著說等她跟老公商量一聲。


  一直到臨近中午,兩位警察才匆匆趕到,兩個警察,其中一個是昨晚來過的,一來到就先忙著致歉,說忙死了,剛忙完過來。


  忙什麽呢,忙著審訊,忙著核實、聯絡。昨晚抓住的那小子,還真讓嶽海洋說準了,底子不幹淨。


  何止不幹淨,這小子是個盜搶犯罪團夥的要犯。


  兩位警察看樣子挺高興,坐下來倒了茶,簡單問了昨晚的案情,就忙著跟嶽海洋和徐年娓娓道來。這人就是附近西山村的人,在村裏叫洪小鳥。


  “洪小鳥?”徐年沒忍住,撲哧笑了下。


  然後她莫名就想到憤怒的小鳥了。


  “就叫這個名字,過去年代農村人起名字唄,他叫小鳥,他還有個哥哥叫大雁。”


  警察同誌也笑了,然後抱怨道,“要不是這個名字的問題,我們早就把他抓住了,這小子是村裏的二流子,說是在外地打工,其實長期在南方葵城,是當地一個盜竊團夥的主要成員,你們看他那一大堆鑰匙就知道了,這個團夥專門偷車,偷車銷贓一條龍,專偷卡車、轎車,偷車過程中還有命案,是上級督辦的大案要案。”


  “上個月葵城警方專案行動,抓住了這個團夥不少人,洪小鳥就逃回來躲風頭,也就是回來不久。他在葵城那邊給自己改了個名字,叫洪飛,沒人知道他名字。上個月葵城警方給我們發來協查通報,通報上就說祈安縣洪飛,通報上有個模擬畫像,也不怎麽像,我們這段時間正在排查呢。要不是名字對不上,早該抓了。”


  另一個警察接過來笑道:“夜裏把這小子帶回局裏,我們有經驗的老警察看著那串鑰匙,就斷定說肯定是個慣犯,我們也不是很懂,後來才知道有很多是用來偷車的。正好一早上班正在審問他呢,我們負責協查的同事過來,瞅著他有點眼熟,跟協查通報的畫像一比,越看越像,年齡什麽的也都能對上,審了一上午,開始還死鴨子嘴硬,隻承認小偷小摸,等我們跟葵城那邊聯係上,證據確鑿,招了。”


  這麽厲害?合著他們一不小心還碰上個人物啊。


  徐年側頭看看嶽海洋,心裏後怕。這樣一個亡命徒,萬一傷著他可怎麽辦?

  一個警察關切問道:“徐小姐沒嚇著吧,你放心,我們祈安縣的社會治安還是很好的,你來投資,我們肯定做好保駕護航,大力打擊犯罪。除了偷車、傷人,他這種入室犯罪本身也要重判,即使未遂也饒不了他。這個洪小鳥,這回進去估計就不用出來了。”


  “您剛才說,他家裏還有個哥哥?”嶽海洋問。


  這樣一個家庭出來的,他哥萬一也不是什麽好鳥,再想著報複。西山村離得太近了,徐年又學不會低調,這些事嶽海洋不得不防。


  “家裏沒人了。他媽死得早,他爸不靠譜,洪大雁娶不上媳婦,幾年前招贅到外地去了。”


  嶽海洋心裏稍稍放了下來。


  兩個警察給他們做了筆錄,就告辭離開,臨走時還說他們立了功勞,局裏要表彰感謝的。


  “可以。”嶽海洋開玩笑的口吻笑道,“您給我們發個獎狀什麽的,就發給我們廠裏保衛科吧,保安隊小夥子們也都幫忙捉賊了呢,警察同誌你好好給我們宣傳宣傳,讓別人都知道我們廠裏的安全防範特別厲害,不好惹。”


  “你放心,這事情一出,估計那些毛賊小偷聞風而逃,可不敢到你們廠來了。”兩個警察也笑起來。


  送走警察同誌,鄰居李大哥匆匆趕回來,愉快地跟嶽海洋達成了換房協議。


  當天下午,嶽海洋就叫了幾個工人來幫忙搬家。


  他那邊房子也沒什麽要收拾的,抬的抬扛的扛,反正離得近,很快就幫李哥他們家搬了過去。


  然而嶽海洋要急著搬進去住,換來的房子就沒那麽多時間重新粉刷了。他東西少,抬到徐年院裏暫時放著,等幫李大哥搬完了,空了的房子仔細收拾打掃一遍,把床搬進去,這就入住了。他大男人不講究,先搬進去,決定明天再找兩個人手,把該修理的地方都修一修。


  嶽總的行動力,當晚跟徐年做了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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