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裴望這廝不知道賺了我多少銀子,八套,八百套他買起來也不眨眼。
狗東西真是深藏不露!
裴望以手抵唇,輕咳一聲:「我父親曾是江南富商,這些產業,一半是我繼承來的,一半是我繼承之后又擴張的。」
我摔了桌子上的茶杯,茶杯里不過是些粗枝大葉的普通茶水,甚至與裴望的身份都不相符:「裴望,你裝得夠深啊。」
這些日我同裴望一同進餐,桌上也不過是家常小菜,幸而烹飪得不錯,有幾次我都讓秋思采買了些食物添進去。
甚至我有幾次實在忍不住,還去望江樓打了幾次牙祭,當然我也帶回了一些給裴望吃。
既然他是望江樓的東家,豈不是每次都被他抓了包。
「家父說過,財不外露。」
好一個財不外露,好。
「那以后我去這些鋪子買東西」我將目光投向裴望。
「公主去自家產業,怎麼算買,自然是分文不要。」
我原只是想讓裴望給我打點折,沒想到他竟出手如此大方。
我當即就決定要點視這些鋪子,大約是裴望已經和鋪子里的掌柜打好招呼,我一路暢通無阻,抱了些新首飾、茶葉、古玩回了裴府。
裴望如此富庶,皇家卻不是這樣,除了山東以外,今年各地傳來的都是豐收景象,但收到國庫的糧食卻足足少了兩成。
這幾年,收歸國庫的糧食越來越少,裴望這幾日又為此事憂思,日日宿在書房里。
13
我挑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去檢視我在京郊的萬畝良田,恰好裴望也要去京郊。
京郊今年入國庫的糧食,較之去年更是少了足足三成。
我與裴望同行,一路上都是豐收景象,我實在想不出究竟是什麼原因,能讓入國庫的糧食少足足三成。
路邊竟有個婦人在賣一個小女孩,兩個人都餓得面黃肌瘦,我與裴望相視一眼,決定下車。
下車時,地上有塊石子,我腳下一滑,被裴望扶住了腰,跌在裴望懷里。
裴望松開我,小聲道:「公主,臣逾矩了。」
這些日他逾矩還算少嗎?
「老爺,夫人,買仆人嗎?我小女兒能干的很。」
婦人跪在地上,連著磕了幾個頭。
「娘。」小女孩連忙過來扶著婦人。
「這位大娘,今年是豐年,你為何還要賣女兒?」
大娘滿臉提防地看向我們,我示意秋思,秋思從車上拿了些糕點下來。
秋思把糕點遞給小女孩,小女孩卻只捏在手里,眼巴巴地看著糕點,也不吃。
「吃吧,車里還有,一會再給你拿一些。」
小女孩這才怯怯地咬掉一個小角,淚就落了下來:「我想給我爹嘗嘗。」
我與裴望到了小女孩家中,才看見小女孩的父親躺在床上,兩條腿齊斷。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裴望上前探查,按了幾次腿,漢子都毫無知覺,他對著我搖搖頭,估計以后是醫治不好了。
婦人囁嚅,倒是床上的漢子憤憤不平:「都是那狗皇帝任由皇親國戚為非作歹,占了我家的良田十畝,我去報官,不僅無人受理,回來的路上就被人打斷了雙腿,就是苦了我娘子和女兒,都是我拖累了他們。」
我眉心一跳,這漢子竟敢辱罵我父皇,我忍下駁斥的心思:「或許皇帝不知道呢?你知道是誰占了你家的田嗎?還有幾家像你情況一樣?」
「是晉王爺,我們村的田和他的職田挨著,所以村里的田都被他占去,充入了職田里,每畝田地本來能賣十五兩銀子,晉王爺才給二兩!我腿被打斷之后, 娘子就只能接點給人浣洗衣服的活計,還要給我抓藥,家里實在是揭不開鍋了,我活著對娘倆也是拖累,不如我死了利索。」
大概婦人偷偷賣女兒的事,這漢子仍不知道。
晉王爺,我叔叔,素來和許歲安親近,我閉上眼就能想起那雙鷹鉤般的眼睛。
職田不用交賦稅,京郊賦稅收得如此之少,怕不就是他們在搗亂。
怪不得沒有官員敢查證,誰會得罪一個位高權重的王爺呢?所以只能連年編一些少收賦稅的借口。
這樣一來,只怕這種事就能吸干我朝的根本。
「我給你寫個條子,以后你到杏林館抓藥,一律不收費,另外,你到杏林館,可以找掌柜的取五十兩銀子。」我寫了條子留在這里。
裴望開口:「你暫且好好活著,至于田地的事,我會為你做主。」
那漢子眼中一亮:「不知大人是何官?」
「我是戶部尚書,裴望,有事你也可以去裴府尋我。」
那漢子眼中的亮光又熄了:「誰不知道你是當朝駙馬?你肯定和那些人沆瀣一氣,說這些話不過是好聽罷了。」
過來一瞬,他才反應過來,我與裴望親密,我大約就是當朝公主,漢子又驚又怕,變了臉色。
「你不必害怕,本宮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漢子掙扎著要跪在地上,被裴望鉗住,婦人和小女孩跪在地上。
回到家中后,我與裴望商議:「本宮知道你如何想,不必顧念本宮與皇叔的關系,職田之亂,必須解決,不然只會讓更多的百姓流離失所,這些碩鼠也會掏空朝廷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