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靈力
十幾歲的小姑娘裝作老成的歎了口氣,“你們那個時候多好啊,就像一對神話裏神仙眷侶似的,明明才過幾個月的時間,怎麽就變成這樣呢?雖然我年紀小,但是我看的出來,顧公子是喜歡你的,怎麽會這樣呢?”
沈殊微伸出右手,五指微微張開掌心朝外,陽光從指縫裏瀉了出來,他輕聲道:“嗯。他生病了。”
他將手背過來,掌心對著自己,不抱希望的微微用力,指尖突然溢出一絲微弱的流光。
沈殊微瞪大眼睛,猛地坐起身,被子隨著動作滑了下去也沒有注意。
沒有看錯,真的是靈力,雖然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熄滅,但是指尖上真的是靈力的流光。
就像是在絕望的死地裏突然看到生的希望,沈殊微原本黯然的眼中恢複了神采,仿佛裝滿了光。
雖然綠莠隻是個普通人,但是她隱約知道那個就是修仙人身上的靈力,那碗藥就是為了散去他身上修為的,綠莠由衷替沈殊微感到高興,“你……!”
剛出聲綠莠就意識到不能出聲,雖然這裏隻有她們兩個人,連她都知道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還不知道有所少人守著,所以她硬生生將出口的聲音憋了回去,用力過猛都快破音了。
她雙手用力的捂住嘴,激動的連臉都紅了。
沈殊微輕輕笑了一下,束起一根手指豎在嘴邊,對她悄聲道:“噓。”
綠莠捂著嘴連連點頭。
沈殊微也是有些驚訝的,沒想到這身體居然能自動消散藥效,雖然現在的靈力微弱的連燭火都點不著,但是隻要能不但淨化藥效,再過不久,這藥對他就會失去作用。
一旦靈力恢複,他就可以探清顧珩瘋魔的原因了。
如果……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他可能在拉回顧珩之前自己先崩潰了,幸好,幸好這一絲微弱的靈力給了他堅持的力氣。
看到了希望,沈殊微一掃之前的黯然,但是也沒有太明顯,還是麵無表情的模樣。
不能讓顧珩察覺到那藥對他沒用了,不然他不知道顧珩還能做出什麽事來。
第二天一早,綠莠送藥進來的時候將藥碗從食盒裏拿出來,雙手捧著卻不給沈殊微,反而悄悄湊近他,用氣音問:“這個藥要是不喝的話,你是不是會恢複的快一點?”
那是自然,沈殊微點點頭,身體消散藥力很慢,但若是能不再喝,恢複的會越來越快。
綠莠看他點頭,咧嘴一笑,在沈殊微還沒來得及阻攔的時候,一口將藥喝了下去,一邊拿著空空的碗底給沈殊微看,一邊吐著舌頭,無聲的說苦死了苦死了。
“你……”你怎麽能就這麽喝了呢?
沈殊微眼睛都瞪大了,一副錯愕的模樣。
一股又苦又腥的味道難喝的要命,也不知道沈殊微是怎麽麵不改色的喝下去的,綠莠眼淚都快出來了,一時沒理他,跑到桌子上抓著杯子倒了杯溫水喝了下去,才緩了過來。
“好難喝啊!”綠莠知道他在擔心什麽,跑到沈殊微身邊悄聲道:“放心吧,我從小跟大夫學藥理,雖然不知道這個藥為什麽會讓你沒有那什麽靈力,但是這裏麵放的藥材對身體沒有壞處。”
說著還俏皮的對沈殊微眨眨眼睛,“不僅沒有壞處,還是補藥呢。”
“以後都我給你喝了!”她拍拍小胸脯。
沈殊微聞言才放心了,笑著點點頭,“謝謝你。”
……
魔界最南邊,地上四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沼澤地,沼澤地裏咕嚕咕嚕的冒著帶著黑氣的泡,這一片的天空仿佛被濃鬱的黑氣籠罩著,日光透不進來,整片地界都是一片昏暗。
不遠處一座宮殿燈火通明,有靡靡之音自內傳出。
殿中有穿著暴露的美麗女子伴著樂聲偏偏起舞,榻上躺著一個男人,男人的手不斷在坐在旁邊的女子的腰傷撫摸著,那女子隨著動作不時發出嬌笑聲。
那男人正是冥南王,他五官並不醜,但是因為常年沉迷於酒色中,眼神渾濁,麵上盡是油膩之色。
妖嬈的女子摘了一顆葡萄往冥南王嘴裏送,卻他被製止了,“你應該用這裏喂我。”
手指落在女子的唇上。
那女子從善如流的將葡萄***,俯身下去。
突然門窗緊閉的屋內平地生氣一陣狂風,吹的屋內懸掛的紗幔亂飛,燭火忽明忽暗,跳舞的女子們發出尖銳的叫聲,紛紛停下曼妙的舞姿瑟瑟發抖的抱在一起。
“有……有鬼啊!!”
冥南王身邊的女子顯然也被嚇到了,本來應該送進冥南王嘴裏的葡萄抵在了他油膩的鼻頭上。
就在這時風突然停了下來,燭火絲毫沒有晃動,仿佛剛剛正是錯覺。
冥南王被那些女子的叫聲吵得心煩,有被葡萄抵了鼻子,頓時就黑了臉,一腳將那女子踹下高台,“滾,鬼叫什麽,都給我滾!”
幾個女子忙不迭的退了出去,冥南王坐了起來,自己摘了顆葡萄塞進嘴裏,暗罵她們沒見識不就起了個風,大驚小怪,擾他興致。
又一陣狂風突起,這次將所有緊閉的門窗都吹開,發出嘎吱的響聲,掛了滿屋的紗幔被吹的絞在一起,燭火不斷閃爍,映著整個殿堂裏忽明忽暗,卻偏偏沒有熄滅。
“誰在裝神弄鬼?!來人那!”冥南王頭上的玉冠被吹的斜向一邊,他一邊扶著玉冠,一邊喊人。
外麵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給他回應,反而吃了一嘴自己的頭發。
冥南王渾濁的眼中浮現一絲恐懼,他這殿外守了幾百個屬下,此時就像全都死了一樣。
他跌跌撞撞的從高台上走到殿中,轉著圈朝空蕩蕩的宮殿嘶喊:“是誰?誰在裝神弄鬼?滾出來!”
宮殿裏回蕩著他的聲音。
就在他越來越恐懼的時候,一道黑影踏破屋頂,落入殿內。
冥南王看清那人麵容的時候,仿佛向看見了鬼一樣,眼睛瞪到極限,滿眼都是恐懼的神色,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結結巴巴道:“魔……魔尊大人,來……來這裏可是有什麽事啊?”
顧珩仿佛聽到什麽好聽的笑話,笑出聲了,他彎下腰湊近冥南王,一雙猩紅的雙眸冷冽如冰,將他的驚恐收入眼底。
“我來為了什麽……冥南王難道不知道嗎?”
冥南王渾身一攤,雙手都在不停的發抖,他張了張口想說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是始終沒能吐出一個字。
從魔尊出現在這裏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魔尊全都知道了,他也知道魔尊有多可怕,所以他完了……一切都完了。
顧珩仿佛欣賞夠了他絕望又醜陋的神色,滿意的直起身子,輕飄飄吐出幾個字:“別急著想怎麽死,今天不殺你。”
冥南王聞言一鬆,一口氣還沒鬆到底,便被破風而來的黑色鞭子卷了脖子,鞭子上的倒刺紮進皮膚,鮮血流了下來。
冥南王不顧倒刺紮手,死命的扒著圈在脖子上的鞭子,想拉出一絲縫隙出來。
在冥南王已經翻了白眼,就差沒背過去的時候,妤伶才將鞭子鬆了鬆,帶著冥南王走了。
宮殿裏恢複了平靜,除了少了一個人之外,什麽都沒有發生。
……
仙淩宗,雲回峰正殿內。
宋喻之端坐在上首,溫和儒雅的麵容上染上了憔悴和愁意,都說修仙之人身上的時間是停滯的,以宋喻之的修為,歲月已經不能在他臉上留下一絲痕跡。
但是現在的宋喻之看上去仿佛比幾個月之前老了好幾歲,眉宇間縈繞著不散的擔憂和哀愁。
殿中坐著的君遙換下了一貫張揚的紅衣,穿了一身素白,臉上沒了肆意的笑容,一雙瀲灩的桃花眼泛著冷意盯著對麵的人,厭惡之色十分明顯。
這段時間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他們師兄弟幾個,如今隻有宋喻之和君遙能好好的坐在這裏。
林秋雁自那件事後,就將自己關在靜安峰,再也沒有踏出一步。
而原本看著一切正常的臨淵卻在沈殊微走的那天於靜安峰上走了,那天晚上的靜安峰仿佛是一個死地。
峰裏麵的人睡死了一般,沒有聽到一點動靜,而所有的事所有的悲劇都被隔絕在院外那一小片天地,沒有傳出一絲一毫。
第二天天光大亮,靜安峰的女弟子推開院門才知道柳隋和臨淵已經身亡。
宋喻之和君遙得知消息的時候,好像聽到了什麽玩笑話一樣,不可置信,等他們趕到靜安峰,看到臨淵倒在地上沒有一絲呼吸的時候,又覺得仿佛是老天在和他們開玩笑。
臨淵走的時候很輕鬆,僵硬的嘴角還帶著一絲弧度,閉眼的那一刻似乎還在笑,手指呈向前伸的姿勢,像是在等什麽人拉上他的手。
君遙在臨淵身上找到一封信,心裏道明了一切,他這麽多年所殺的修士,他對沈殊微的感情,一字一句寫清了一切,卻在最後說‘不用讓小殊知道’。
那一刻,一直是幾個師弟的支柱,一宗之主的宋喻之痛哭出聲。
【作者有話說: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