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次日出發時,方尋已經沒了什麽興奮勁兒,隻是對著天真的方選承諾,會拍很多照片給她看。
幾人在車站匯合,乘大巴去周邊的縣城,要從那兒上山。雖然是五一假期,這次意外的人不多,大巴車上不算熱鬧。
杜瑞話多,一上車就咋呼開了,問黎昭:“你說好的攝影器材呢?就背這麽一包?”
黎昭坐在座位上,反問:“那麽重我幹嘛自己背啊?讓司機開車先送過去了啊。”
大少爺簡直不懂杜瑞這問題有什麽意義,從包裏掏出一包零食開吃。剛吃了一口,他感到一絲古怪,扭頭,看到杜瑞怨念的眼神,不明所以:“幹嘛?”
杜瑞搶過他手裏的零食,咬了一大口芒果片,憤然道:“那你怎麽不讓司機直接把我們送過去啊?大巴車這麽晃。”
黎昭一臉天經地義地說:“我幾乎沒坐過大巴車啊,長途的完全沒坐過,我體驗體驗生活。”
這也就不怪杜瑞無語了,連江望都看不下去了:“資本主義的嘴臉。”
這三人上了車就鬧騰了一路,林嚴延則是保持習慣,在他們的後排戴上耳機聽晨間英語。
方尋坐在江望旁邊,跟旁邊位置的杜瑞和黎昭隔了過道。他隻是偶爾跟他們搭幾句話,情緒不怎麽好,但男孩子神經大條也沒太看出來他的異常。
黎昭跟個幼兒園小朋友似的,帶了一堆零食,幾個人分來分去,殘渣掉得到處都是。
“薯片。”江望衝那邊伸手,勾了勾指頭。
杜瑞個沒腦子的,把開了口的零食袋往這兒一扔,結果灑了方尋一身。
“艸。”方尋有點煩躁,擰著眉站起身。抖完衣服他直接往後麵去了,坐到林嚴延旁邊。
另外三個人本來正樂著,看到他這反應還有點懵,對視了幾眼後都往後麵一轉。杜瑞小小聲道:“誒我不是故意的,方尋你生氣了啊?”
“沒。”方尋閉上眼,靠在椅背上,“困了,我睡會兒。”
“哦。”杜瑞默默轉回頭,收拾起地上的垃圾。三人聲音低了許多,開始聯機打手遊了。
林嚴延扯下耳機,看了方尋一眼,問:“跟你媽吵架了?”
方尋沒睜眼,隻嘴角翹了下,聲音很輕:“吵不起來。”
父母與子女之間的矛盾,從來沒那麽輕易能夠得到解決。這種關係不同於旁的一切關係,永遠都晦澀、不容理清。再怎麽吵,也都沒有意義。
林嚴延了然,沒再追問什麽,隻把耳機遞給他說:“你帶上耳機睡會兒吧。”
方尋接了過來,聽了一分鍾又說:“給我換一個。不想聽聽力。”
林嚴延給他放了首中文歌,方尋慢慢聽睡著了。昨夜幾乎沒怎麽睡著,是真的困,也沒什麽講話的心思。
中途他醒來過一次,看了看手機消息。林瓚給他發了條微信:媽也,假期第一天起晚了,我手忙腳亂衝出門,好不狼狽。
還有一張照片,他坐在地鐵上,自上而下拍下照片。
方尋一笑,雖然起晚了,這人還是不忘打扮。鞋子和行李包是同一色係,褲子和露出一截的上衣也是沒見他穿過的,色彩搭配清爽舒服。整張照片隻露出一隻手,看上去很……漂亮。
他隨口回複了一句:沒有關係,你手忙腳亂的樣子也好看。
把手機往包裏一塞,他繼續昏睡過去。這一覺睡得不怎麽安穩,他做了好幾個斷斷續續的夢,意識半夢半醒,明知道是夢,卻又醒不過來,也無法支配夢境的走向,這種感覺實在難受。
到站了他被林嚴延推醒,額上還有著細小的汗,臉色有點發白。下車時幾人都注意到了,江望擰開一瓶礦泉水給他:“沒事吧?”
方尋喝了口水,搖搖頭:“抱歉,昨晚沒睡好。”
“行了別客氣了。”黎昭往他肚子上摸去,“坐這麽久車你也沒吃東西,多半是餓了,吃完飯就好起來了。”
方尋被他按得差點嗆著,咳了好幾聲才說:“你摸什麽?”
“摸你肚子癟沒。”黎昭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說,“不然摸你腹肌嗎?我自己又不是沒有。”
方尋懶得理他,再喝了口水。
黎昭還嘚瑟起來了:“我剛剛摸你還是用的打圈式按摩法,臉上用的手法,夠給你麵子了。”
方尋忍不住笑了:“滾。”
“走了。”林嚴延衝他們舉起手機,“我剛剛看到有人推薦這家店,說這兒的農家菜做得很好,去這兒吧。”
大家都沒有異議,勾肩搭背地走了。
這邊有個寨子,他們吃完飯就去那邊玩兒,看風景拍照什麽的。黎昭說得也沒錯,吃完飯方尋的精力恢複得差不多了,在山間吹著風心情也稍微輕快了些。
隻是他受的摧殘也不少。這幾人在飯桌上頻頻給他夾菜,恨不得讓他添五碗飯,兄弟情深令人落淚。
媽的,上了景區方尋才明白他們打的什麽主意。
“誒誒,方尋,我動作都擺這麽久了,你拍好沒啊?”這兒在這頭裝酷。
那個在那邊耍帥:“怎麽不給我打個反光板啊!這兒光線不夠好!”
方尋神煩:“嫌光線不好你在這兒拍什麽?”
黎昭理直氣壯:“光線不好,它景色好啊,這筆直的鬆樹,跟我本人簡直相得益彰。快點怕!”
這群男的不知道怎麽這麽能拍,方尋比拍商圖還累,連著拍了兩個多小時,忍不住吐槽:“平時怎麽沒見你們這麽愛拍照?”
杜瑞看他:“平時我們幾個男的,有正大光明發照片的理由嗎?出來玩兒,發點洋氣寫真騙騙讚不是很合情合理?”
“對。”林嚴延輕推眼鏡,“方尋,把我們拍得自然點,不經意流露的那種帥,懂?”
“……閉嘴。”
這天天氣不錯,他們登上山頂後看到了極美的日落之景。
燃燒著的落日沉入山穀,霞光映亮這片天地,燦爛的光芒落在每個人臉上,美不勝收。
太陽一寸寸下沉,最後一線光即將要隱沒,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人奔跑著走向這個觀景台,氣喘籲籲的,穿了件薄荷綠的防風衣,膚色被絢麗的晚霞照得通透至極。
方尋還在聚精會神地拍照,答應小選了,他要錄一個落日的視頻。旁邊湊上來一個人,離他很近,一隻手撐著護欄,另一隻手舉著一隻微單相機,小聲嘟囔著:“趕上最後一點。”
這聲音熟悉得很,方尋一怔,遲疑地扭頭看去。
入眼是一個極為動人的側臉,鼻尖挺翹,在光下顯現出細小的絨毛,睫毛纖長濃密,橘紅色的光線擦亮了他的眼睛。
這人拍照的方式很傻氣,直愣愣地舉著相機,眼睛卻專注地看著前方。估計是想要用肉眼感受最後的光線,就不再注意手裏的照片。
方尋一瞬間不知道自己什麽感受,好像很驚喜,又有點別的東西,就那麽靜靜地看了他好幾秒。
林瓚察覺到視線,也轉過頭來看他。
方尋看見他的目光飛快地閃了閃,似乎也很震驚,然而很快地,那雙眼睛裏又多了些,恩……像是害羞一類的神色?
嘴角已然微微翹起來,方尋出聲:“快看,等下太陽完全掉下去了。”
“哦。”林瓚呆呆地應了聲,還是盯著他。
要不要這麽吃驚?方尋伸手,把他的頭輕輕轉過去,說:“你怎麽比剛剛我們在底下看到的羊還呆。”
林瓚這下徹底回神了,怪不好意思,不服氣地小聲說:“人家小羊哪裏呆了?我剛剛看到的可聰明了,大眼睛炯炯有神。”
“你為什麽這麽有正義感?”方尋饒有興味地看著他被餘暉映紅的耳朵尖。
“什麽正義感?”林瓚沒懂。
方選笑了出來,湊近他的耳際,聲音低低的:“急著給小羊正名,都不為自己辯白啊林小瓚同學。”
這下餘暉又調皮地上躥,覆上林瓚的整張臉,他伸出爪子在方尋的腰側一撓:“可惡!”
“我隻是,”他伸出一根食指,絞盡腦汁地思考出回答,“被凍得稍微降低了那麽一丟丟智商而已。”
方尋往他身上一掃,那件防風衣太薄了,山上很冷。
他把相機往林瓚手裏一塞,沒等人反應過來就脫下來外套,給他披到肩上。
身上一暖,林瓚腦子更糊塗了。他覺得自己很奇怪,為什麽一冷一熱都能讓他降智這麽多?
“方尋。”他訥訥出聲。
方尋把相機拿回來,應著:“恩,自己把袖子套上去。”
他這話聽上去莫名有幾分寵溺。林瓚臉上燥熱,生怕自己表現得太那個啥,很僵硬地轉換了話題,刻意遺憾地說:“我之前還幻想過,到了上麵遇到凍得厲害的女孩子,我就借出我的外套呢哈哈,沒想到成這樣了。”
方尋臉色微沉:“就你這麽薄一件衣服,你還想借給別人?”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起床晚了,準備好的外套也忘記塞包裏了。”
“哦。”方尋的語氣變了味兒,“沒成功給女生借衣服,鬱悶了?”
“啊?”林瓚眼睛睜得圓圓的。
方尋自知失言,也有些尷尬。他稀裏糊塗說那麽一句話幹嘛?
“把袖子套上,衣服都快被風吹走了。”幸虧大風湧起,他借機把這個話題掩飾過去。
“恩。”
心旌搖曳著,林瓚的身體也變得笨拙,剛拿起肩頭的外套,卻手滑了一下,洶湧的大風立刻把衣服吹開。
林瓚一驚,慌忙去抓。
兩隻手卻驀地撞到一起,溫熱的皮膚貼緊。
他的心猛地顫了顫,抬眼看向方尋。
方尋的視線也落到他的眼裏,他看到方尋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地把衣服拎起來。
他把相機掛在胸前,抖開衣服,對林瓚說:“伸手。”
一隻袖子套進去,再套另一隻。衣服穿好了,邊替他拉拉鏈邊附贈一句:“羊不呆你也別想擺脫呆字,你以後改名叫呆呆。”
可惡。丟人。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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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瓚仰頭,聲音裏帶上一點控訴:“你早上還說我手忙腳亂的樣子都好看。現在我就呆了?”
方尋把拉鏈拉到最上麵,把風擋得嚴嚴實實的,看著他的眼睛,戲謔道:“那我改一改。”
“你的樣子,又好看又呆。”
作者有話要說:
正值521,讓我們首先來采訪一下方尋同學:欺負老婆爽嗎?
方尋:興奮,就是興奮。這麽可愛的老婆不欺負怎麽行。
記者:哦,一jio踹飛,接下來讓我們采訪一下林小瓚寶貝。寶貝,你今天好傻。你可是超級大學霸,不能爭氣一點嗎?
林瓚:(委屈摳手手並且努力做出理直氣壯狀)不出意外,您應該是單身狗。愛情使人頭暈目眩,心髒震顫,您大概不明白那一刹那間心髒因為愛意波動經曆著怎樣奇妙的體驗。我木訥,我口不能言,因為我被愛情攫取了心魂。
采訪結束,林瓚一拳捶向方尋腰側:都怪你!搞得我信口胡編,你還我高智商學霸的名聲!
我瘋狂吐血。昨天的我醒來一看,嗬,520,看我今天文思泉湧碼字如飛,爆更兩章驚呆小讀者!結果……一天寫了200字。今天一醒,嗬,521!不虛!……到了晚上,QAQ,我唯一的倔強隻是獻上一個古早味小段子。
嗚嗚嗚嗚嗚嗚,我要堅強,萬一哪天我就爆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