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這次考試是按學習成績來排的，年級前四十還設立了誠信考場。
所謂誠信考場，就是監考老師隻管收發試卷，其餘時間都不在裏麵，也沒人管考場裏發生了什麽。
誠信考場設在一班，賀汐書包也沒背，拎著個透明袋和準考證就吊兒郎當地去了，反正草稿紙都有發，膠帶高考不允許用。
習慣，就是得要平時養成的。
他去的算是早的，進去後直接找到自己的位置，靠牆第一排的第四個。
天空陰沉沉的，到現在也沒放晴，教室裏還開著燈，隻有零星坐著幾個人，在不停地翻書。
賀汐左邊坐著個男生，眼睛比酒瓶底還厚，架在有點塌的鼻梁上，十分傳統的學霸模樣。不停地滑下來，他再推上去，如此循環往複。
賀汐看了看他看的書，一本《高中必背古詩詞》。
眼鏡絮絮叨叨地背了一遍，又掏出來一本《議論文經典素材》。
古詩詞賀汐倒是會背，就是作文老大難，經常性的熏陶背誦也沒見考過幾次高分。
走過去坐到眼鏡的前排，賀汐開口問道：“兄弟，這玩意兒有用嗎？”
“媽呀嘿！”眼鏡大叫一聲：“嚇我一跳！”
突然出現個大活人誰不怕？
“對不起對不起！”賀汐雙手合十，心說這哥也太不禁嚇了。
現在來的這些學生們都是些八風不動的，往他們這邊看了看，又麵無表情地轉回去繼續看書。
眼鏡打量了賀汐一眼，然後推了推眼鏡：“賀汐啊，你怎麽搞的，不要一驚一乍的。”
賀汐也沒有理會他這顛倒黑白的話語，他在腦子裏搜索了一下這張臉，確信查無此人，才開口：“你認識我？”
難道你賀哥我已經是學校知名人物了？迷弟遍布各班？
賀汐不動聲色地端起了架子，胳膊緩緩地撐起來，想做一個猶豫思考的男神姿勢。
結果眼鏡露出一個很鄙夷的表情：“害，你當時追我們班秦越一天往過跑十趟，鬧得滿城風雨的，我倒是想不認識你，能嗎？”
賀汐：“……”
胳膊肘一下沒撐住滑了下去。
“哎喲，你慢點兒。”眼鏡說：“你剛剛問我什麽來著？”
“經典素材，”賀汐指了指他手裏的書本：“這東西有用嗎？”
“還好吧，”眼鏡佛得很：“多看一點事例，考試用上了最好用不上也無所謂，就當看故事了，也沒啥損失。”
“要不然寫文章總是魯迅來魯迅去，煩。”
一直把周先生當做萬金油的賀汐覺得膝蓋中了一箭。
“我平時作文都四十□□，蠻穩的。”
賀汐：“……”
“其實模板很好套的，”眼鏡毫不吝嗇地給賀汐分享自己的經驗：“題目千萬千萬不要文藝，按著中心論點來，第一段點題，不要太長，然後接下來把分論點寫在開頭，論據在後麵，結尾收起來，再次點題，首尾呼應一下，事例新穎一點，一般就可以了。”
“我上次舉的天文方麵的例子，”眼鏡伸出五個手指頭在賀汐麵前晃了晃：“五十六分，還被當範文講了呢。”
賀汐由衷地佩服：“厲害啊！”
“一般一般，”眼鏡說：“你這次這麽寫試試。”
“好，謝謝你啊。”
“不客氣不客氣，”眼鏡神秘一笑：“你可是我動力的來源，我的偶像！”
毫不掩飾的直勾勾的敬佩目光讓賀汐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有時候太受歡迎了，他也是一種罪過。
摸摸鼻子，賀汐謙虛道：“我也就一個普通人。”
心裏早就放起來請你不要再迷戀哥，哥隻是一個傳說的bgm。
“哪裏普通了？”眼鏡“啪”地把書合起來：“你明明就是當代勵誌青年代表啊！”
“我哪兒有……”
“賀汐同學，你讓我看到了舔狗也是有希望的！”
……那麽厲害。
“我本來以為你和秦越完全沒可能，追他簡直就是癩□□想吃天鵝肉，我不是說你是癩□□啊，就是打個比方，結果，我就一個不留神，居然還真被你舔到手了！”眼鏡眼裏閃著興奮的光芒：“簡直是轟轟烈烈的絕美愛情啊！”
你妹的舔狗！你妹的轟轟烈烈！
還有——
賀汐拽住了他：“你等等，我什麽時候追到手了？”
我們兩個關係明明……
“哎喲還不好意思呢！”眼鏡擠擠眼睛推了推他：“你們不都那個了？”
賀汐欲哭無淚：“我們哪個了？”
還有這位大哥，你說話能不能語氣這麽猥瑣？
“嘖嘖嘖，賀同誌把你追人的那股勁兒再拿出來啊，”眼鏡自行解讀成了賀汐這是小媳婦不好意思了：“談了戀愛的人生贏家呀！”
“哎你.……”
賀汐話還沒說完，就感到身後一股風，接著脖子就被勒住了。
“小賀汐你來得好早呀！”夏星野幾乎要把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馬上要考語文了你緊不緊張啊？”
夏星野看了一眼眼鏡，繼續說到：“還顧得上跟嚴京聊天。”
賀汐被勒得臉都紅了，但夏星野卻完全不自知：
“哎你們聊什麽呢？我也聽……臥槽！誰打我？！”
他鬆開了抱著賀汐的手，轉頭怒視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正好對上秦越的臉。
夏星野怒：“秦越你打我幹什麽？！”
秦越麵無表情：“看你太投入了，不忍心叫你，跟你問個好。”
順便提醒一下不許欺負賀汐。
雖然這混蛋昨天才嘲笑了自己，但是秦越還是下意識覺得，還是隻有自己才能跟他算賬。
“有你這麽問好的嗎？”夏星野揉了揉自己的頭，到底是鐵哥們兒，也沒放在心上。
秦越不置可否，繞過夏星野輕輕在賀汐背上撫摸了兩下，看看他咳嗽的這個樣子，笨蛋！
嚴京傻眼了，秦越這是在給賀汐順氣吧？
我的媽呀眼神還這麽溫柔！
他不禁想起來以前在一班的時候秦越看賀汐那個不屑又不耐煩的樣子，男神也有這麽貼心的一天的嗎？
而且他打夏星野那一下，明顯就是公報私仇！
在兄弟和老婆之間毫不猶豫地選老婆，夠寵！
嚴京在心裏激動得恨不得立刻去論壇報道這件事，秦賀szd！秦賀最甜！
就蓋在那張親親照片下！
嚴京摳糖吃了個心滿意足，幻想著如果自己勇敢一點，有毅力一點，是不是就能追到卜笑笑了。
開考之前，監考老師讓他們都在承諾書上簽了字。
賀汐悄悄瞥了一眼名單，一溜兒漂亮整潔的大字，而自己的像螞蟻一樣橫在第二。
雖然這兩天練字有點成效，但還是醜的要命。
害，算球了。
賀汐自暴自棄，傳給了後桌。
秦越的位置在第三列的最後一排，他簽了字，看著緊緊挨著自己的那個名字，十分認真地一筆一劃寫出來的，沒有勾連，但還是半點筆體沒有，醜醜的。
但是可愛。
伸手在上麵摸了兩下之後，秦越鬼使神差地提起筆，在自己和賀汐名字中間的那道橫線上，畫了一個小小的愛心。
抬起頭看了一眼，賀汐恰巧也轉了過來，視線相撞，賀汐朝他做了個口型。
加油。
秦越差點一下子沒坐穩，偏頭到一邊捂著半邊臉，這人隨時隨地撩什麽撩啊！
等等——
按理說，自己不是還應該生他氣嗎？
怎麽還又覺得他可愛了？
秦越覺得自己可能有點不太正常。
賀汐轉身回到座位的時候才發現上麵居然有一個小紙條。
A4紙隨便撕下來的一條，不會是承諾書。
賀汐打開看了一眼，上麵是一行和自己字跡完全可以媲美的字：
[一會兒考試咱們互相幫助一下好不好？]
賀汐皺了皺眉，這個“幫”的意思應該是他想的吧？
這人腦子有毛病？問我？
你不想及格了嗎？
有什麽想不開的。
他看了看前麵的女生，應該就是她傳過來的，但是他並不認識這個人。
賀汐也沒有多做理會，說不定是惡作劇。
做到一半，他看到前桌往後靠了靠，然後一個紙條就又傳了過來。
賀汐不知道她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因此沒打開，也沒理會。
但是那個女生似乎有些急切，頻繁地往賀汐桌上扔小紙條。
賀汐被煩得要命，幹脆向後挪了挪，把桌子往後一拉。
但即使是這樣，那女生還是孜孜不倦地給他扔紙條，甚至有的砸到了他頭上。
賀汐並不是沒脾氣的，而且本身考語文時間就有些趕，他忍不住抓住了一個紙條就給她扔了回去。
“你在幹什麽？”
巡考老師剛各個考場轉一圈，轉到這兒的時候就看見了賀汐拿紙條扔給了前排女生。
憑借她多年的經驗，這種時候，除了傳答案，絕對不會有其他可能。
巡考老師快步地走過去，從地上撿起來那個紙團。
女生反應很快地反咬一口，站起來指著賀汐：“老師，他開考前就讓我跟他對答案！我沒理他，他就一直傳！”
賀汐簡直想象不到世界上居然會有這種人：“誰要跟你對答案？明明是你給我扔紙條……”
“吵什麽吵！”巡考老師打開紙條，上麵清清楚楚的ABCD。
“賀汐？你還怎麽解釋？”她把紙條一下子摔在賀汐桌上，“我進來就看見你給方舒扔紙團，莫非是我瞎了嗎？”
她現在氣得不行，能進誠信考場的學生，基本都是學校裏頂尖的好學生，賀汐居然在裏麵做出作弊這種事情。
“你明明成績已經挺好了，幹什麽還要作弊？”巡考老師是方舒的班主任，絲毫沒有懷疑過方舒會說謊。認定是賀汐作弊。
“我沒作弊，”賀汐皺著眉：“紙條是她給我傳的。”
“那你桌子上這些是什麽？”
巡考老師看著桌子上的紙條，一看就是準備了很多，準備隨時傳。
“我不知道，”賀汐一指方舒：“問她。”
“都是她傳給我的。”
巡考老師打開紙條，還是答案。
方舒暗暗鬆了一口氣，她知道賀汐語文不好，而自己數學不行，本意是要和他互相幫助一下，結果這人還不領情！
“你當別人都是傻子嗎？”巡考老師氣得想咆哮：“方舒考過多少次語文單科第一，她跟你有什麽好對的？”
“這我怎麽知道？”賀汐莫名其妙被潑了一身髒水，語氣也衝。
“你跟誰甩臉子呢？”巡考老師聲音更尖利起來：“這是跟老師說話的態度嗎？”
她對這個學生沒有半點好感，明明能考很高的成績，還偏偏要裝倒數第一，自以為很酷很拽，所以即使他次次前五，她也總覺得是在投機取巧，而且偏科偏得那麽嚴重，語文水準還忽上忽下，保不齊就是一次作弊一次沒作。
現在這目中無人的傲慢態度更讓她生氣。
方舒一聽這話更來勁兒了，在旁邊煽風點火：“賀汐同學，考試要誠信，你不能因為我不答應幫你作弊，你就冤枉我呀！而且，老師發現了，是為了你不走上歧途，你怎麽能這麽跟老師說話！”
“你閉嘴！”賀汐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自己做的什麽心裏沒點數？”
賀汐看著巡考老師，並不想和她吵：“我真沒作弊。”
他低下頭，去做自己的卷子。
這一息事寧人的舉動不知道怎麽惹怒了巡考老師，她直接拽住賀汐的答題卡用力一拽，“沒聽到跟你說話呢？！”
賀汐筆尖剛好停在上麵，她這一拽就直接將答題卡撕破了一半，考試成績作廢。
“你瞪什麽瞪！”巡考老師看不慣賀汐這副表情：“本來作弊也會取消成績！”
“我說我沒作弊，”賀汐站了起來，語氣已經非常冰冷：“你聽不懂人話嗎？”
周圍的同學們一句話都不敢說，偷偷地抬起頭來看著那邊。
“你……”巡考老師還想說什麽，賀汐卻直接把桌上的東西拿了起來：“麻煩讓一讓。”
他現在簡直生氣得要命，平白無故被冤枉，這老師還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人，你不給我留臉，我又憑什麽尊敬你？
“這試老子不考了。”他肩膀扛著巡考老師的肩膀過去，撞得她一個踉蹌差點跌倒：“還有--”
賀汐轉過身來，一字一頓，冰冷無比地說到：“我建議您，去掛個眼科。”
他直接走出了考場，現在真是一秒鍾都不想呆在裏麵。
“秦越你去哪兒？”夏星野還沒從小賀汐咋這A這剛的衝擊中緩過來，就看到秦越也拿起了書包。
“我也不考了。”秦越走過去把卷子往巡考老師手裏一放：“老師，人長一張嘴，不是用來胡說八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19-12-21 18:19:01~2019-12-24 00:00: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巴查德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別問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