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綁架
慕楦澤一字一頓緩慢的說道,他的聲音就像留聲機播放著的年代久遠的老唱片,低啞的充滿磁性。
慕謙儒唇角向上一挑,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微笑,“無論如何,多謝你幫我撿回了這條不值錢的小命。”
“如果要謝就謝孟思柔好了。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慕總,我的存在本來就是一個錯誤,你對我的態度我可以理解。自從我到慕氏以來給你和老慕總添了不少麻煩,我心裏清楚的很。我一直以為在老慕總心裏,我隻是牽製你的一個工具而已,可是他如今把我認為慕家的養子,對我而言已經是莫大的安慰了。
我可以幫助你們加速蘇慕兩家之間爭鬥的進程,這是我唯一可以為你們和慕氏做的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要跟漂浮在空氣當中的塵埃一樣,輕飄飄的不知什麽時候落在了地上。
慕楦澤聞言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他逆著明亮的光線看著慕謙儒,被光影吞噬過得麵孔隻留下了一個冰涼的輪廓。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的像一把緩緩演奏的大提琴。“你不要輕舉妄動。”
他充耳不聞的站起身來,微微頷首,“多謝你的叮囑,我不會給慕氏惹來任何麻煩,我很有把握。”他漆黑的眸光中倒映出慕楦澤麵孔的輪廓,裏麵氤氳著一股狠辣的氣息和一縷張狂的恨意。
他緩步走到落地窗前,透過寬大明亮的窗子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的街道,樓下在街道上穿梭的昂貴的汽車被縮放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彩色花紋,衣著光鮮的行人更是行色匆匆。
今天晴朗的天氣和C市的街道風景成了他們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點綴,對於他們和在C市打拚的大部分人而言,如何在這個每天都迅速發展的城市立足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們就在螞蟻一樣辛勤的工作著。
他低聲歎了口氣,露出一個牽強的笑意,“果然站的位置不同,視角也截然不同,總裁辦公室裏看到的和在總經理辦公室裏看到的天差地別。”他清爽的眼眸中散發出來涼涼的光芒,就像初秋清晨微涼的晨風。
“慕總,我先走了,這次我要做的事對慕氏大有裨益,你……不會失望的。”說完,慕謙儒不等他開口,便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慕楦澤眉心微凝,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當中心裏忽然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可是這種預感卻像飄散在空中的棉絮,還來不及抓住便迅速的消失不見了。
慕謙儒站在電梯裏撥通了一個電話,冷聲問道,“怎麽樣了?”
電話那端恭恭敬敬的說道,“慕總經理,今天蘇小姐去了一次蘇氏,然後便回到了蘇宅,沒有再離開。”
他微微頷首,“許瑋庭呢?”
“一直在蘇氏,寸步未離。”
他的唇畔浮現出一抹陰冷的微笑,“很好,動手吧。”
陽光灑落在蘇宅寬大明亮的陽光房裏,厚厚的玻璃幕牆將外麵蕭瑟寒冷的寒風隔絕在外,隻有溫暖的光芒照在蘇向晚的身上。
她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心裏卻一直回憶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她費盡心機的將蔡董事隔絕在蘇氏的核心之外,眼下看來,他已經對許瑋庭造不成任何威脅,他的安全短時間內應該是可以得到保證的。
今天她的忽然出現幫助許瑋庭穩定住了局麵,她的行為看來已經有效的增加了在他心中的信任值,他將慕氏尚品宅配的項目計劃交給她過目就是一個準確的信號。
她忽然有些昏昏欲睡,這些日子不知是不是冬天寒冷的氣息太過濃重,以至於她常常感到精神不濟,胃口似乎也差了許多。正當她半睡半醒的時候,一位身著黑色西裝的儒雅男人敲開了蘇宅的門。
這個男人不過二十七八歲上下,看著開門的羅姨溫和的笑道,“您好,我是別墅區物業公司的,按照每年的慣例需要對您家的管道及電路進行檢修。”
羅姨連忙側了側身子將他讓了進去,笑著問道,“辛苦你了,要喝水嗎?”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笑,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啊,麻煩您了,一杯礦泉水就可以。”
正當羅姨轉過身去往冰箱的方向走去時,男人抬起手來,幹淨利落的將她打暈在了地上。
她的身體軟綿綿的倒了下來,男人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輕手輕腳的往樓上走去。他搜尋了一圈,終於將視線落在了陽光房的門口。他輕手輕腳的拉開房門,有些昏昏沉沉的蘇向晚聽到開門的聲音嚶嚀了一聲,迷迷糊糊的問道,“羅姨,有事嗎?”
男人一言不發的走到她的身後,緩慢的伸出手來捂住了她的嘴巴,他的手中握著一塊浸泡過乙醚的手帕,當蘇向晚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時候連忙奮力掙紮著,可是卻為時已晚。
他接住蘇向晚向下滑落的身體,將她打橫抱起往停在門口的車子走去。
她麵色蒼白的昏睡在後座上,黑色的遮光玻璃將車內的情況完美的遮掩住了。男人順利的躲開了門衛的詢問,駕著車子一路往城郊慕氏廢棄的一家工廠駛去。
停工已久的廠房裏布滿了厚厚的灰塵,機器上斑駁的鐵鏽似乎在不甘的訴說著這裏昔日的輝煌,陽光明媚的光芒在黑壓壓的廠房裏投下了一片光影,細小的灰塵繞著光柱緩慢的飛舞著。
這個男人三兩下便將蘇向晚綁在了椅子上,一盆冰涼的冷水順著她的頭頂潑灑下來。
她打了個激靈,有些迷茫的睜開眼睛。她環顧著四周的環境,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強作鎮定的沉聲問道,“你是誰?為什麽幫我綁到這裏來?”
男人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讚許的點了點頭,“不錯嘛,不愧是蘇家的千金小姐,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這麽鎮定,真是讓人出乎意料。”
她定定的看著麵前的男人,看似溫和柔軟的目光裏暗藏著針尖一樣冰涼的鋒芒。“我並不認為現在的情況有多糟,如果你想要殺我的話,現在恐怕我已經開不了口了。你不辭辛苦的將我從蘇宅送到這兒來,大概是因為你有什麽條件要跟我談吧?”
她蒼白的臉上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原本瑩潤的唇微微有些發幹,頭發淩亂的散落下來,將她精致無暇的臉稍稍遮擋住。在昏暗、破舊的環境裏,她是此時唯一的亮色。鎮定的處變不驚更為她增添了幾抹顏色。
男人的臉上不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絲讚許,他聳了聳肩,“蘇小姐分析的頭頭是道,不過恐怕你今天料錯了很多。”
蘇向晚心裏一驚,在這種情況下他是沒必要欺騙她的。她不動聲色的輕笑了一下,“無論如何,我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可以把我放開,我們心平氣和的談談條件。這種粗魯的待客之道著實不招女孩子的喜歡。”
男人跨立站在她的麵前,緊緊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可是臉上卻像被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不再開口說一句話。
蘇向晚嚐試了幾次都沒有讓他重新開口,也隻得作罷。她暗暗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龐大陳舊的機器上積攢的灰塵看起來已經很厚了,她不懂機械,無法憑借機器判斷這是做什麽用的廠房。
廠房外麵隱隱約約傳來高鐵經過的聲音,這裏離鐵路應該不會太遠。她低低的歎了口氣,正要將目光收回來,眸光卻猛地一緊。
她在一座機器的機身上赫然發現上麵隱約印著‘慕氏集團’幾個大字,她被綁在身後的雙手慢慢收緊。這裏竟然是慕氏的廠房?她跟慕楦澤的關係在C市可以說人盡皆知,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不但綁架了她,還膽敢把她放在慕楦澤的眼皮底下?
她在心裏過濾著可能出現的名字,毫無懸念的落在了‘慕謙儒’三個字上。
她倏的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看守著她的男人,用極為肯定的語調說道,“是慕謙儒要你將我綁來的,對嗎?雖然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不過,再藏著不見人好像也沒什麽意思了,讓他出來吧。”
蘇向晚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眼眸中一閃而過的詫異,更加肯定了自己心裏的判斷。
龐大的機器後麵傳來一陣腳步聲,鱷魚皮鞋踩在水泥地麵上在空曠的廠房裏回響被逐漸放大。他淺色的西褲褲腳在雙腳踩在地麵上時沾上了細細的塵埃,額前細碎的頭發遮擋住了他陰鬱的眼眸,嘴角掛著的那絲虛浮的微笑讓他在黑暗中看起來更加陰森。
他冷冷的笑了笑,一步一步走到蘇向晚的麵前,在她麵前站定後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淡淡的開口說道,“難怪你能讓慕楦澤和許瑋庭兩個備受矚目的商界奇才同時傾心,果然有點本事。在這麽肮髒的地方殺掉你,實在是可惜了。”
他嘖嘖搖了搖頭,就像在惋惜一顆圓潤的珍珠不慎掉落在翻湧的浪花裏消失不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