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穿上龍袍也變不成太子
更何況慕楦澤在慕氏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想要跟他對抗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有慕父站在背後撐腰，他自己也要拿出點成績來不是？
他眉頭深鎖，咬緊牙關狠了狠心，回過頭來對正小心翼翼偷瞄著他的李進譜說道，“今天晚上找幾個人，買點二踢腳綁在磚上，順著窗戶給我扔進去，先給他們點苦頭嚐嚐。”
“這個……慕總經理，這不是咱們慕氏的做事風格啊，一旦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慕謙儒的眼中閃露出一絲淩厲狠辣的暗光，“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更何況隻要不鬧出人命來，什麽事都不是問題，按我說的做。”
李進譜猶豫了片刻，看著他堅定的神情，隻得點了點頭，“是，我馬上安排。”
當天夜裏，幫著二踢腳的磚塊便順著窗戶扔進來劉毅鵬和吳老太太的屋子裏，玻璃破碎的聲音伴隨著二踢腳爆炸的聲音在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吳老太太被嚇了一跳，連忙躲進了衣櫃了，可是劉毅鵬就沒有這麽好運了。他喝的爛醉如泥躺在沙發上昏睡，一個二踢腳正正的在他臉上炸開了花。
次日一早，C市的報紙紛紛爆出“慕氏暴力拆遷，中年男子炸瞎右眼，誰該為此買單？”的新聞頭條，慕氏的官方微博和官網已經被大批的網民攻陷了。
人總是善於站在弱者的一方去考慮問題，轉眼之間，慕氏便變成了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無良企業。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慕楦澤坐在桌前冷氣森森的環視著眾人，他本以為慕謙儒最多隻不過是解決不了拆遷的問題，萬萬沒想到會惹出這麽大的亂子。
會議室內的低氣壓讓人覺得有些喘不過起來，似乎過了許久，他才冷冰冰的開口說道。
“慕總經理果然一鳴驚人，一出手便把慕氏推上了頭條新聞。我請你現在打開慕氏的官網和官方微博看一看，在網民的眼裏，如今慕氏的可恨程度可以跟黃世仁相媲美。”
坐在一旁的慕謙儒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本意隻是想給那兩個釘子戶一點警告，可是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他咬了咬牙，為今之計隻有棄車保帥了。
他抬起頭來，湖水般清透的眸中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是我沒有給李進譜敲響警鍾，才導致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局麵，我治下不嚴，這件事裏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慕楦澤冷冷一笑，他這個弟弟雖然年紀不大，避重就輕的本事卻練得爐火純青，他緊緊盯著慕謙儒的眼睛，眼中的壓迫帶著一絲笑意噴薄而出，一字一頓的說道，“僅僅是治下不嚴嗎？”
“那慕總以為是什麽？我就算再糊塗也不至於使出這麽低級的手段。”
坐在一旁的李進譜已經冷汗涔涔，早上的新聞一曝光出來他就知道他恐怕會被當成替罪羊推到人前挽回慕氏的形象，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第一個推他的竟然會是慕謙儒，這完全讓他寒了心。
他麵紅耳赤的站起身來，手指著慕謙儒有些說不出話來，“慕總經理，我可都是按照你的指使做的！現在出了事你想讓我一個人背黑鍋？沒這麽便宜的事！”
慕謙儒不為所動的抿了一口茶水，抬起頭來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他，“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把髒水潑到我身上也於事無補。出了事理應付出相應的代價，怎麽處理你就由慕總做主吧。”
“慕總經理，做人可要掏良心！你這麽對我以後還有誰敢扶持你？”
“夠了，李進譜，你先出去。”慕楦澤不急不緩的慢慢說道，他的聲音雖然不大，透露出來的威嚴卻讓人無法抗拒。
李進譜還想開口說什麽，卻已經被安保人員架了出去。眾人坐在會議室裏，還隱隱約約的可以聽到他不甘的怒吼。
慕楦澤沉吟了片刻，一個完整的應急方案很快在他腦海中成型。
“安排人去醫院探望那個倒黴的劉毅鵬，無論你們采取什麽手段，威逼也好利誘也罷，務必把他安撫住，最好能讓他在媒體麵前親自開口表示不追究慕氏的任何責任；召開新聞發布會，讓李進譜公開道歉，鑒於他上次私吞工程款，兩罪並罰做出對他的開除處理。”
他的視線滑過紛紛低下頭來記錄的眾人，落在慕謙儒的身上，他的眼睛裏帶著一絲不屑一顧的藐視，“至於你，親自去向老慕總解釋發生的這一切吧。”
他緩緩站起身來，頎長筆挺的身材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挺拔。
慕謙儒望著他的背影暗暗收緊了手指，這一仗他輸的很徹底，輸在急功近利，輸在用人不善，直到會議室裏的人都走光後，他才歎了口氣往茶水間走去。
一路上，他幾乎能感覺到每個人都在用譏諷的眼神暗中打量著他，他的腳步越來越急，剛剛走到茶水間門口，便聽裏麵低聲議論著。
“穿上龍袍也變不成太子，真不知道老慕總是怎麽想的。”
“是啊，把這麽一個蠢材放到總經理的位置上。你們不知道，之前開會的時候人家可是信誓旦旦的承諾勢必能把拆遷的事完美解決呢，這下可好，捅了這麽大的簍子。”
“就是，我不信李進譜敢做這個主。不過這位慕總經理也夠狠心的，這麽輕易就把第一個站在他這邊的人賣出去了。”
“虧得慕總好脾氣，還肯幫他收拾爛攤子，要是我才不管他呢。”
慕謙儒聽著這一聲聲議論隻覺得格外刺耳，可是如今的他沒有任何權力製止他們，他狠狠的咬了咬牙，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他總有機會能扳回一城！
這時，他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屏幕上赫然顯示著慕父的名字，這個時候電話打來，不用想他也知道是什麽意思，他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滑下了接聽鍵。電話那端傳來慕父威嚴而冷漠的聲音，“到我辦公室來。”
慕謙儒剛剛推開辦公室的門，一個精致的水晶玻璃杯便在他腳邊砸碎，慕父看著他怒其不爭的搖了搖頭，“扶不起來的劉阿鬥，本想讓你給我打個開門紅，你就用這種結果回報我？你坐上了慕氏總經理的位置，你的一舉一動都跟慕氏緊密相連，丟的不是你自己的人！”
他心知自己做錯了事，也不敢反駁，隻得默默地聽著，縱然有百般不甘也都忍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慕氏上上下下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捅了這麽大的簍子你讓我怎麽對你委以重任？如今你不要說跟楦澤抗衡，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慕謙儒終於忍不住了，他冷笑一聲，清爽俊朗的臉上露出一抹與年齡不符的陰鬱。
“如果你當初不是拋棄了我們母子，我怎麽會得不到跟慕楦澤同等的教育資格？如果不是我對你有幾分利用價值，你還會想起來你有一個兒子漂泊在外嗎？
到目前為止，你都沒有跟慕家的族人以及慕氏的員工宣布我的身份，在你心裏，一直做著‘狡兔死，走狗烹’的打算吧？一旦慕楦澤重新回到你的掌控之中，我又會被你重新拋棄，是不是？”
慕父聽著他的一聲聲質問，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心裏有些怒氣也有些不忍，畢竟眼前這個孩子跟他血脈相連。
可是無論出於對慕氏的考慮還是對他自身的考慮，慕謙儒的身份都不能被放在台麵上。其他人私下揣測是一回事，他堂堂正正的宣布是另一回事。
他麵無表情的坐在辦公桌後麵，穩如泰山，聲音冷漠的不夾雜絲毫人情味，“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虧待你，隻要你做得好，你的香水品牌也有更上一層樓的機會。”
慕謙儒怔了怔，一顆淚水終於忍不住從眼眶中滑落，他有些癲狂的苦笑著。
“你以為我要的是錢嗎？我知道，慕氏財大氣粗，無論扶持我的香水品牌還是給我開一張不填數字的支票都不在話下，這些物質的東西我從來沒有看中過！這二十四年來，你虧欠我的父子情分區區一串數字就能彌補嗎？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夠了，你不要得寸進尺！在我失去耐心之前，滾回你的辦公室好好考慮考慮怎麽才能有跟楦澤抗衡的資格！”慕父就是慕父，在他心裏，情感永遠排在第二位，他最愛的永遠是他自己。縱然偶爾有些許的溫情流露，可是很快便會被他的冷酷和殺伐決斷所掩蓋。
慕謙儒定定的看著慕父，時光流動的速度一時間變得無比緩慢，空氣像是粘稠的牛奶一樣，幾乎停頓了下來。他臉上的淚水漸漸被風幹，隻是眼眶依然紅腫，他看著絲毫不為所動的慕父，心裏那顆微弱的火苗啪的一聲熄滅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十分冷靜的說道，“我知道了。”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