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安瑞
整整兩天蘇向晚都心緒不寧,她從醫院離開後沒多久便接到了慕楦澤的電話,她旁敲側擊的提出以‘莫然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裏’為中心思想的各種問題,可是都被他四兩撥千斤的撥了過去,每一句解釋看起來都無懈可擊,可是卻無法打消她心裏的顧慮。
尤其是在得知慕父已經蘇醒,而莫然留在醫院照顧後。
心不在焉的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她拉開抽屜,翻出那張黑色印暗花的請柬,撥通了慕楦澤的電話,“在忙嗎?慕叔叔今天好點了嗎?”
“好多了,你回蘇宅換件衣服,今天陪我去一場晚宴。”
“安澤萬家的晚宴嗎?”
電話那端的聲音頓了頓,輕笑一聲,“安心已經告訴你了?這個鬼丫頭。”
“嗯,那個……莫然還在醫院照顧慕叔叔嗎?”
慕楦澤冷哼一聲,冷漠的說道,“如果她願意想在那裏待多久都可以,不過聽說今天的晚宴她會代表莫家參加。你先回去換衣服,一會我到蘇宅接你。”
蘇向晚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秋天的氣息越來越濃鬱,日落的時間在毫無察覺的時候變得越來越早,一盞盞亮起來的路燈將這座城市翻覆成另一副模樣。
她坐在車上看著路邊的樹木飛速掠過,不知不覺便已經在蘇宅門口穩穩的停了下來。
她心不在焉的上樓換好衣服和妝容,訂做的星空色吊帶禮服格外別致,裙擺點綴的碎鑽看起來更像耀耀星光。她一邊整理著頭發一邊歎了口氣,腦海中慕楦澤和莫然的身影交替閃過。
蘇向晚心裏明白,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她這麽優秀的一個女人,在麵對慕楦澤的時候卻毫無自信。
或許愛情就是這樣,就算我百裏挑一,可是當我麵對你卻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慕楦澤的車子已經到了,他在樓下摁了兩聲,蘇向晚連忙走下樓去。
安澤萬家的宴會在安心下榻的威尼斯酒店舉行,當他們到達的時候,宴會廳裏已經到了不少賓客。男人們光亮的鱷魚皮鞋和女人們閃著昂貴光澤的裙擺交織在一起,香水味混雜著煙草味和酒精味,糅雜成一種紙醉金迷的味道。
他們的到場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本來金童玉女的組合就格外引人注目,何況他們的身份又不同凡響。幾位跟蘇慕兩家有過合作的人紛紛過來寒暄,慕楦澤禮貌而疏離的微笑著,剪裁得體的西裝將他的身姿襯托的更加挺拔。
正當他們忙於應付各種應酬寒暄的時候,宴會廳裏亮起了另外一個聚光點。
安心身著一身暗紅色禮服,挽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緩緩從門口走了進來。這個男人身著一身西裝,濃鬱的黑色,狹長的眼睛幾乎要被濃密的睫毛籠罩起來,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安心一眼便看到了他們,身姿搖曳的緩步走了過來,溫婉大氣的笑容實在讓人將她跟那個不顧形象大口啃著三文魚披薩的女人聯係到一起,她指了指站在身邊的男人,“楦澤,小嫂子,這是我哥哥安瑞。哥,這兩位我之前已經給你提到過了,不用我再介紹了吧?”
安瑞的視線像X光一樣在他們身上來來回回的掃了一遍,高傲的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他微微低下頭對安心說道,“我去跟那幾位聊幾句,你自己玩一會。”說完,便像一隻高傲的孔雀走開了。
安心扯了扯嘴角,對他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你們不要介意哦,他就是這副德行,其實他人蠻好的啦。對了楦澤,慕叔叔的病怎麽樣了?我忙著做電影的宣傳也抽不出空去醫院,千萬要替我向慕叔叔陪個罪哦。”
“沒事,已經好多了,等身體再恢複恢複再確定做手術還是采取保守治療的手段。”
“哎呀,要我說啊,你跟小嫂子趕快生個小朋友,慕叔叔的病馬上就好啦。”
蘇向晚偷偷抬眼瞄了慕楦澤一眼,正好對上他意味深長的表情。她羞澀的扭過臉去,拽了拽安心的手,“又瞎說。”
“哪有瞎說,我聽說這兩天那個女人死皮賴臉的賴在醫院裏,要打感情牌哦?看來她很喜歡護工這份職業,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給她介紹工作,我們圈子裏有個投資人,去年玩跳傘不慎出了意外,現在癱瘓在床,有這麽一個貼心的護工照顧身體一定會康複的更快。”
安心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嘴上毫不留情。
“那我就先謝謝安小姐好意了。”莫然手裏端著一杯紅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他們身後。
安心不悅的皺了皺眉,“你不知道偷聽別人說話很不禮貌嗎?”
她攤了攤手,笑道,“似乎在背後談論別人更不禮貌。”
她不等安心發作,率先對慕楦澤說道,“今天招標會的事我已經聽我的負責人說過了,多謝慕總肯分一塊蛋糕給我。”
“不用客氣,莫氏的設計不錯,價格也很合理。”
“這個項目我會親自跟進,以後恐怕要經常麻煩慕總了。”
慕楦澤輪廓分明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他淡淡的說道,“盡量不要麻煩我,我的未婚妻會吃醋。我已經安排陳副總負責這個項目,有什麽問題你可以直接跟他對接。”說著,他攬著蘇向晚的手往緊一收。
安心揶揄的笑著說道,“真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我勸莫小姐轉移轉移你的注意力比較好,何必在楦澤身上白白浪費時間呢?”
“安小姐可能誤會了,我們之間隻有工作關係。”
“是嗎?聽說莫小姐往慈明醫院跑的很勤啊,不知道令尊入獄後你去探望過幾次呢?”
莫然完美精致的臉上隱隱出現了一道裂痕,她強笑著說道,“我的家事就不勞安小姐費心了。”
“這話說得對,楦澤的家世也不用你費心,需要我替楦澤把你的護工費結一下嗎?”她挑釁的挑了挑眉。
莫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壓住心裏的怒氣,“慕叔叔一直對我關愛有加,我去照顧一下不過是聊表心意罷了,安小姐想太多了。”
宴會中悠揚的音樂聲也掩飾不住此刻兩個女人之間的劍拔弩張,這時,安瑞端著酒杯緩步走了過來,周身散發著一股獵豹般淩厲的氣息,他的目光瞬間便落在了莫然的臉上。
他仔細打量了莫然一番,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是莫然?”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腦海中飛速過濾著這張臉,“是……安瑞學長?”
安瑞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喜,“是啊,自從大學畢業後就沒有見過你了,那邊坐一下?”他指了指宴會廳一側的沙發問道。
“好啊,我先失陪了。”莫然始終保持著一張溫婉的笑臉。
安瑞拿了一杯果汁放到她的麵前,眼神裏的激動和喜悅難以掩藏,“怎麽樣?這幾年過得還好嗎?”
她沉沉的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個柔弱而堅強的微笑,“不太好,前陣子我家出了一點變故。”
“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莫然躊躇了片刻,終於還是搖了搖頭,“謝謝學長好意,不過今天能再見到你已經很開心了,怎麽敢麻煩你呢?”
“不麻煩,上學的時候你是你們那一屆華爾茲跳得最好的,記得我參加比賽那次,舞伴扭傷了腳,如果不是你頂了上來,恐怕我就要與那個一等獎失之交臂了。”
“那是學長本來就實力不凡。”她輕輕一笑,明媚的眼眸微微彎起。
這個笑容從安瑞的眼底落在了心裏,他的眼神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抹久別重逢的欣喜,當年他對莫然傾慕已久,可是卻始終沒有勇氣表白,暗示了幾次也如石沉大海一般,直到他畢業離開學校。
這些年來為了安澤萬家打拚,無暇顧及自己的感情,雖然床伴走馬燈一樣換了一個又一個,可是莫然始終是他心頭的朱砂痣,他心裏暗暗下定決心,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讓她從身邊溜走了。
莫然對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她精心修剪過的指甲摩挲著水晶杯的杯口,燈光照下的光圈落在她纖長的睫毛上,看的安瑞心裏一陣陣發癢。
他的喉結不自然的上下滑動,他不禁嘲笑自己,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安澤萬家總裁竟然會有麵對一個女人手足無措的時候。“今天還有沒有榮幸請你跳一曲華爾茲?”
“當然。”她柔軟的手搭在他寬大的手掌上。
兩個人攜手走進了舞池,燈光慢慢暗了下來,悠揚的鋼琴聲和低沉的提親聲交織在一起,裙擺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腳步一前一後配合的十分默契。
站在一旁的安心一邊恨恨的咬著冰塊一邊皺著眉說道,“小嫂子,哥哥怎麽會跟這麽女人攪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