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往事罪業
新年很快就過去,然而第一個離開解火教的不是夏雲峰,而是南浦,大年初七那日傳來的消息,相思樓以二十萬兩銀子賣出了一個驚天秘密,從而遭到一批人的滅門剿殺。
當然,這不能排除是否就是先前滅了許多江湖門派的那批人所做的另一莊孽。
步月告訴南浦時,南浦沒有表情的麵容依舊沒有表情,他一如尋常地吃飯、睡覺、陪步月練功,但他的眼神變得有些不一樣。
第二日清晨他便消失在了解火教,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東西收拾得幹幹淨淨。
步月知道他走了,那個無心無情的人,與那矛盾重重的應天長,真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然後夏雲峰也走了,臨走前他對步月道:“過了這個年你就二十歲了,等你行冠禮那日,我送你一個驚喜。”
步月裝作不在乎道:“我生辰是哪一日,你如何知道?”
夏雲峰笑了笑,一手摸著他已經有些卷曲的長發:“我自然知道,是七月初四,在山穀時,我在這一日給你烤了兩隻兔子,莫非你沒注意?”
步月心中已是甜忽忽的,感覺整個人都要融化了,卻是垂了他一拳:“死鬼,莫非你在那時就垂涎本座的美色了?”
夏雲峰親了他的拳頭一下:“我第一眼看見你便想,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好看卻品行惡劣的魔頭,卻不知這魔頭最惡劣的地方是會勾人心魂的。”
步月眨了眨眼:“莫非你是對本座一見鍾情?”
夏雲峰道:“一見鍾情卻不知,隻是我一見你便想將你抓來放在身邊永遠都不放手了。”
步月哼了一聲:“難怪你那時總是捉弄我,果然是個偽君子,心理變態!”
“變態也是因為你而變態。”
二人說著綿綿情話,完全不顧身邊可憐巴巴眼含淚花的杜宇,還有麵色沉靜的小柔,古記和離鸞一左一右專心聽著,仿佛步月在給他們布置什麽重大任務,而那二長老、三長老、四長老,三張老臉早已掛不住,恨不得拿塊遮羞布蒙住兩個不要臉之人,送行的眾多弟子神態各異,更多人是星星眼看著他們貌美如花的教主投入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夏雲峰上了馬,馬匹慢慢上路,他忽然回頭大聲道:“阿月,你等我來接你當臨江山莊的莊主夫人!”
那聲音圓潤而清朗,愉悅的笑聲回蕩在蒼翠的鬆柏之間,白雪皚皚中顯得格外悠長,步月更是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後根去了。
然後看見眾人都一副看猴子的模樣看著他,他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道:“本座才不做什麽莊主夫人。”
杜宇捂著心口痛聲道:“阿離,我不行了,快扶我去妓|院……”
步月看了他一眼,依然維持那一本正經實則笑到傻乎乎的模樣踱著步子走了。
後來,關於相思樓的消息一個個傳來,相思樓主應天長不知所蹤,而他滿樓的不為人知的秘密更是一把大火燒成了灰燼,相思樓在各地的產業一夜間如同人間蒸發,這一個在江湖上頗帶點神秘色彩的門派又以神秘的方式在江湖上銷聲匿跡。
然後這一慘劇的幕後使者又指向了魔教主步月,這簡直令步月哭笑不得,可見他這些年在江湖建立的影響力簡直無人能及。
然而,他才不在乎!
三月裏已是初春來臨,河水解凍,萬物開始幽幽蘇醒,伴隨著春風而來的另一個消息是,夏雲峰要鑄一把劍。
此時又在武林中吹起了一陣不小的風。
其原因在於,臨江山莊雖是鑄劍世家,然而家主一生隻鑄一把劍,若不滿意便毀之重鑄,直到心中之劍出爐,華光灼灼,劍影含霜,便是一件轟動武林的大事。
如今在武林兵器譜上排名第一的落風劍,第三的逍遙劍,第四的墨櫻刀等都是出自臨江山莊,每年請求臨江山莊主鑄劍之人不計其數,夏雲峰從來都是拒絕的態度,如今忽然說要鑄劍,不知是何人可說動這年少成名的有為青年。
步月一聽此事,又想起那七月初四的約定,嘴上雖不說,心裏早已通透得樂開了花,每日連練功都勤快了許多,然而,他很快遇到了瓶頸。
他離開無憂宮時帶走了秦淑給他的《芙蓉月》前八卷,這套心法和招式都與他的身體非常契合,修煉起來毫無組裏,內力增長飛速,所以一直在練這套功法,直到第七卷 中部,他再無法突破。
他感到體內總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內力在神出鬼沒,這股內力令他變得情緒十分脆弱,焦躁不安,身邊伺候之人都小心翼翼,隻有杜宇還能厚著臉皮安撫他情緒,順便勸他下山去散散心。
步月知道他還惦記著婆羅門的羅七,想到自己許下的承諾,便真的收拾著下山了。
江湖日遠,依然是潮打潮浪打浪的紅塵熱鬧。
武林盟主屠天易無緣無故失蹤引起了許多人的議論,又聯係到不久前失蹤的武林第一美人歐陽月,這樣的閑言碎語說著說著,就牽扯出了十三年前那一場腥風血雨和醜陋的風月罪業,且有愈說愈烈的趨勢,那些人拿嘲諷和鄙夷的語氣來談論,又笑著搖頭紅顏禍水,□□無情。
他們用輕浮的語氣說那時的陸子佩是如何絕代的美豔尤物,卻又是如何的淫|蕩不堪,不僅與親弟弟亂|倫,在嫁給梅若雪後又與裴言昔暗通款曲,與弟弟爭奪情人反目成仇,這異域的女子雖然美豔卻總帶著媚氣,難怪在江湖上人盡可夫,最後落了個紅顏薄命也是罪有應得。便連她唯一的孩子步月也不知究竟是誰的種,也難怪會不走正道,生得如此狠毒又魔氣,將好好的解火教敗壞成了魔教,讓死去的步驚雨帶了好大一頂綠帽子。
這般鮮豔又俗氣的謠言總是流傳得飛快,人們既罵著舊事中的女子,又一邊說得津津有味,甚至有那酸腐書生為此寫了一本叫《雪佩環》的書,言辭之露骨,用詞之鮮豔惡俗,卻購買之人多如蜂湧。
茶館東南角一桌圍著的三男一女正在談論這樁鮮豔舊事,男人們說得津津有味,兩眼放光,唯一的女子約摸二十□□模樣,皮膚白皙,柳眉細長,眼角微垂,長了一張刻薄臉,說話也帶著尖酸的刻薄:“嘖嘖,這女人風流得如此不堪,簡直比青樓的□□還要髒,你們說出來不怕髒了自己的嘴,我卻是髒了自己的耳朵!”
“既然怕髒了耳朵,不妨由在下幫你把耳朵割下來如何?”
這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說得不輕不重,甚至音色清潤,好似甘泉流過山穀,卻帶著一種懾人的戾氣。
四人齊齊回頭望去,正是隔壁桌上白衣罩著藍紗的一個男子,看那背影,骨骼清瘦修長,烏發油亮,卻探不到一點內息,想來是個沒有武功的文弱書生。
為首的黑壯男子名叫何九,是喬城派的大弟子,四人之中以他和那尖酸女子殷四娘為主幹。
何九打量完了他,粗聲開口道:“我們在此自說自話,公子若聽不下去大可一走了之,何必在此敗人興致?”
“惡意造謠,侮辱死者,這就是各位的興致?”
背著他們的男子站了起來,緩緩轉過身,他一手捏著柄金色煙杆,嘴角嫋嫋吐出飄渺白煙,氤氳了他麵容,卻更如芙蓉出水般清澈,桃花怒放的妖嬈,一雙眼角帶著淡淡粉色,輕輕掃過眾人,不由得令所有人心中倒吸一口涼氣,隻道這殺氣怎會如此驚豔!
何九在驚豔過後忍不住身子一顫,連著倒退幾步,戰戰兢兢道:“你……就是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