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打擾
收回視線，正準備讓李叔開車之時，驀然間想起了些什麽，隨即又笑了
這世界好像真的很小
某些事情隨著車輛的發動也開始飛速的轉回了最開始
第一次見柏白其實並不是在咖啡館，或許還要追溯到更加早以前
鋼琴本是沒有溫度的樂器，賦予其溫度與情感的是演奏者，帶怎樣的心情，便能彈出怎樣的感覺來，那跳動的黑白鍵在手指的按動下，浮出了一個又一個動聽的音符，是很平和的音樂，淡淡的，有些憂傷在其中
餐廳很安靜，大家都在低聲的進食，沒有太多人注意到正在彈鋼琴的柏白，不過柏白倒是很享受這份安靜，心情也得到了久違的平複，她很喜歡這份工作，因為喜歡鋼琴，雖然這個愛好已經淪為了一個謀生的手段，但卻依舊享受
不遠處的人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側耳傾聽著，良久都未移開視線，就那麽靜靜的看著那個坐在鋼琴前的女孩，坐在鋼琴前的女孩紮著高馬尾，側麵而望，女孩似乎是在笑的，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是因為她最近有開心的事情？還是僅僅隻是因為在彈鋼琴所以才如此開心？南玖不禁這麽疑惑著
但是很快這份平和的鋼琴聲被打斷了，這讓認真在聽的南玖頓覺不悅，坐在南玖對麵的男子很快便察覺到了，習慣性的扶了一下鼻梁之上的金絲邊框眼鏡，很是謙和的問道
“怎麽了？不合胃口嗎？”
南玖沒有說話，而是搖了搖頭，將一塊剛剛切好的牛排放到了口中，不急不躁的嚼了幾下，然後又繼續切，再重複，似乎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很是專注的吃著食物，可視線卻時不時的還是落在了不遠處
因為一客人似乎並不喜歡這種平和的鋼琴曲，又或者隻是因為喝多了酒，撒酒瘋而已，總歸那顧客，慢慢的由開始的咒罵到後麵的叫囂也不過用了幾分鍾的時間而已
而柏白也不得已的終斷了這次的彈奏，然後低頭朝那位客人道歉，盡管並沒有任何做錯的地方，可道歉並沒有收到應有的成效，那顧客似乎是更加生氣了，導致原本安靜的餐廳變得熱鬧不已
帶眼鏡的男子也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倒是原本一直注意動態的南玖沒有再看了，神情並無變化的說道
“我們走吧，這太吵了”
帶眼鏡的男子點了點頭，算是認可，很快二人便起身了
那是南玖與柏白第一次擦肩而過，繞是多年以後也總會回想起來，有些緣分算是冥冥中的注定吧
在這一天，走進了這麽一家餐廳，聽到了這麽一首曲子，看到了這麽一個人，一切充滿巧合又理所應當
柏白一直在低頭給那客人道歉，神情有些鬱悶，她也並沒有注意到剛剛從身邊走過的南玖，也是，誰會注意那麽一個並不認識的人呢，從身邊走過的人成千上萬，能留意的其實也沒幾個
在門口南玖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不知為何，心底隱隱有種奇怪的衝動，說不上來的衝動，第一次這麽想維護一個陌生人
是因為剛剛的琴聲嗎？平和中帶著憂傷的回憶感，是因為那首名喚《夏夜》的鋼琴曲嗎？曾幾何時也有個人，曾對自己說過
“不能彈給我聽嗎？這首曲子很好聽哎”
那是期待的麵容，可是期待之下，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夏夜，那個叫南玖的女孩也很想彈著首曲子，送給如夏夜一般美好的她，卻隻能笑著說
“我不會彈”
不會彈了，也不能彈了
從這個陌生人身上，從這首曲子中，看到了曾經的影子，曾經的，也是悲哀可笑的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南玖此刻很想，同時也很迫切，迫切的想要幫這個女孩，不想讓她道歉，討厭看她道歉的樣子
尤在猶豫中，也正是因為這猶豫才開始了這無休無止的宿命，登場晚了那麽一刻，從此便不再是主角
還沒輪到南玖開口，一坐在門口左側的男子憤然起身了，在這個看似合適的時間出現了，主角登場，配角從此落下了帷幕
那一刻並未意識到什麽，隻是生命中很平淡的一個插曲而已，所以她隻是淡淡的笑了笑推門離開了餐廳
因此多年以後再相遇，那個餐廳並未猶豫的男子成為了柏白的男朋友，而那個猶豫的女子，以朋友的身份目送著祝福
咖啡館的相遇也是一個巧合，南玖其實不怎麽喜歡那家咖啡的味道，但是還是會去，第一句朝她說出的話有些突兀
“男朋友？”
她也確實因為這個問題愣神了一小會
在那之後接近一個月的時間，南玖和柏白都沒有再聯係，就連普通的一通的電話也沒有了，柏白並沒有感覺有何不妥，隻是偶爾閑暇之時會想起，好像很久沒聯係她了，不過卻也沒有去聯係的想法
而南玖不過隻是因為不想打擾而已，不願打擾她，也不願打擾自己
之前那次車主醉酒打人的事件已經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原本一直都是由南玖在處理，柏白也並沒有去過問，就在差不多要忘了這件事情的時候，這天那車主找到了柏白
雖不知道他是通過什麽手段找到自己工作的地方的，不過看起來並沒有惡意，柏白原來還以為他是來鬧事的，卻未曾想到他竟然是登門來道歉的，讓人有些驚訝
態度很是誠懇，低眉順眼的，一點都不像那天叫囂著打自己幾拳的那個人，若不是確定是他，柏白都要懷疑這會不會是兩個人
畢竟前後差距太大，他所說的內容也主要是說他那天喝醉了，做了些不該做的事情，請求原諒之類的話
當時車主隻是沒什麽所謂的說了那句‘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的時候，柏白有些尷尬且無語的看了一下四周，果然這話的效果很明顯，這話也的確帶了一些誤導性，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
“那個，你不要說得這樣含糊不清好嗎，大家都誤會了”
車主聽到此處還沒明白過來，果然是個愣頭青，過後見柏白擠眉弄眼，然後看了一眼四周才算是反應過來，趕忙又改口解釋了起來
“是喝醉了，不小心打了柏小姐兩拳”
那哪是不小心，明明就是故意且往死裏打的
不過有了這解釋的話語，四周看熱鬧的同事那奇怪的眼神才算是有了收斂，倒也讓人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場景自然是車主各種哭訴與道歉，聲情並茂的樣子，雖然柏白不知道南玖到底是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但是看車主這樣子，應該是讓他吃了蠻大的苦頭才會如此低身下氣的道歉吧
柏白雖非什麽好心之人，但見他那樣也沒打算再計較，車主在走之前將錢塞在了柏白的手上，說是和解金，柏白本來沒有打算收，推拒了幾下，但耐不過車主的堅持，瞬間又聯想到自己真的很需要錢，反正打也打了，不如就這樣算了吧，收了這些和解金也不錯，起碼打不能白挨，被打一頓還能賺這麽些錢似乎也不虧
收下了這筆錢，自然也就答應了車主撤訴，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撤就撤吧，不過這件事情一直都是南玖在處理，所以因為撤訴的事情，曆經一月沒有聯係的兩人，再次取得了聯係
這些聯係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壞，那車主走後，柏白第一個想到的人並不是南玖，而是男友，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便總會習慣性的分享所以事情，但是這次通話卻產生了劇烈的爭吵，雖不是第一次吵架，但這次顯然二人都說了重話
男友覺得柏白不應該收這筆錢，甚至說柏白是財迷心竅了，她自認為不是那麽容易生氣的人，但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著實讓柏白頓時心中生出了不少的悶氣，無處發泄，也不想再爭辯下去，氣呼呼的就將那電話給掛斷了
之後手機屏幕也一直在跳閃，屏幕時亮時黑，男友似乎是也覺得話說得有些重了，想要打電話過來挽回一下，但奈何柏白正在氣頭上，根本就不願意接
她需要錢，真的很需要，可為什麽所有人都不理解呢，就連自己的男友都不理解，也對，她從不曾對任何人說起過需要錢的理由，那個理由一直都埋在了心底，不曾對任何人說過，不是不能說，隻是並沒有去提及必要
那天許是因為和男友吵架了原因，心情一直都很低落，甚至都有些暴躁了起來，果然戀愛這種東西真的很影響情緒，很容易就會被牽著鼻子走，雖不願意承認，但這是事實，女人在戀愛的時候，智商一般都會呈現出負數的狀態，會時不時開心，也同樣會時不時的生氣，這些情緒似乎是不受控製一般
因此那天見到南玖，談車主和解那件事情的時候，對話並不是非常的愉快
“你為什麽要和他和解？”
這隻是很正常的詢問，帶著不解與疑惑
因為當時的柏白心情並不好，不想多做解釋，其實也沒有什麽可解釋的，就是收了錢這麽簡單而已，也不好直接說是因為收了錢，所以隻是有些敷衍的說道
“就覺得麻煩，不想計較了”
麵對這隨意的回答南玖還想繼續追問，才吐出兩個音節就被硬生生的給掐斷了話頭
“可是……”
“好啦，挨打的是我，你那麽上心做什麽”
有些不耐煩，有些暴躁，或者應該說是有些不識好歹，果然這些話引得南玖微微楞神了一會，不消一刻南玖說道
“那兩拳是你推開我才挨的，我當然……”
依舊是打斷，這是柏白今天第二次打斷南玖的話
“我沒有推開你，我隻是恰巧推到了你而已，所以你完全不用這麽上心”
人在煩悶的時候說話總是不會顧及太多，話語中還會時不時的帶出一些不耐的語氣，雖然引起心情糟糕的原因並不是因為眼前的人，但多多少少也會有些控製不住情緒，遷怒到他人
所以此刻柏白隻是想到什麽說什麽，完全沒有了什麽顧忌，說到此處，南玖投來了打量的目光，似是想說些什麽，但是話到了口邊好像又止住了，看了一眼柏白，溫和的笑了笑，最終隻是說了一句
“如果你想和解那就和解吧”
見南玖不再堅持，柏白一顆懸著的心頓時落了地，錢都已經收了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不好意思，這個時間約你出來”
柏白因為身兼幾份工作的原因，所以隻有中午有一小段時間，故而才約了這個看似不太合適的時間，因為現在是中午
“其實這件事情還多虧了你的幫忙呢，那個，如果下次有時間我請你吃個飯吧，就當感謝”
柏白想著，她為了這件事情幫了自己這麽多，怎麽也得請她吃頓飯表示一下吧
“也不是什麽大事，吃飯就算了吧”
她拒絕了，溫和有禮的拒絕，倒也沒什麽不對的地方，柏白也沒有再堅持
那天與南玖的見麵就這樣有點不愉快的結束了，不過柏白根本就來不及去思索這些愉不愉快的事情，因為在她忙碌的生活裏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