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歡迎來到第六重幻境，熒光之灣。隻要找到發光的記憶, 就可以離開這裏。”左昱他們剛踏上下一層的土地, 神秘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已經第六重幻境了。”沈佑看了看四周, 這一次似乎是個比較安全的地方。
這裏草木旺盛, 沒有暴風雪，也沒有炎熱的沙漠，隻希望不要有什麽食人族之類的冒出來吃掉他們。
“我們要找的發光的記憶，會不會是你的記憶？”左昱問沈佑。
沈佑聳聳肩，“有可能, 我們先到處看看。”
“嗯。”左昱當然讚同沈佑的意見，他指向一個方向，“去那裏！”
“那裏有什麽？”左昱指的方向很平常, 和四周的樹木並沒什麽兩樣。
“我聞到海水的味道了。”左昱說。
“我們去看看, 既然這裏叫熒光之灣，我們要找的東西大概跟水有關。”船長也讚同道。
幾人往左昱指的方向走去。他們走了不久, 就看到了水，水中還長著很多植物，連城茂密的水中森林。
“這些都是鹹水嗎？”沈佑問左昱, 他能聞到空氣裏鹹腥的海水味, 但不能完全確定。
“是的。”左昱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你對海水很敏感？”沈佑發現他一路走來還沒機會跟左昱好好聊聊，這會兒走路美食幹, 剛好聊幾句。
“嗯，我的本體是企鵝，所以對海水, 還有溫度什麽的都很敏感。”左昱說。
“你變成人類的樣子多久了？”沈佑問，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他就覺得很神奇，自己居然在跟一隻妖精對話，“如果不方便的話，可以不說。”他也不懂妖精們是不是有禁忌，隻好再加了一句。
“沒關係的。”左昱笑，他很願意跟沈佑談談自己的事情，“我二十四年前化成人形的，所以今年二十四歲。”
“這麽大了？”沈佑驚訝，他一直以為左昱也就十八九歲而已。
左昱愣了愣，沒料到沈佑的反應，心中惴惴，“看起來不像？”
“是啊，看起來像未成年。”沈佑說，“所以我都不好意思做些成人的事情。”這句話他是貼著左昱耳邊說的。
左昱被沈佑大膽的話嚇得一腳踩空，身體立刻向外倒去。
“當心！”船長和鬆鼠發出警告前，沈佑率先抓住了他，把他拽回岸上，“你沒事吧？”
“沒事。”還好沈佑拉住了他，不然他就要掉進鹹水森林裏去了，左昱鬆了口氣，手臂正好攀在沈佑肩上。
“牽著吧。”沈佑伸手牽住他的，“免得你冒冒失失得又摔下去了。”
“嗯。”左昱握住沈佑的手，心裏有點高興。
他們繼續往前走，這會兒輪到左昱小心翼翼地問了些關於沈佑的問題，“你怎麽回去做水產生意的？”
據他觀察，水產市場的人跟沈佑很不一樣，沈佑看起來比他們都斯文多了。而且他們家裏那麽大，應該很有錢才對，他記得有錢的人類應該都不喜歡孩子做這樣累的工作的啊！
沈佑這些年被太多人問過了，隻是很隨意地答了句，“因為我很喜歡。”
“喜歡魚嗎？”左昱驚喜，然後對著沈佑甜甜地笑了，“我也喜歡魚。”
沈佑捏捏他的手，也溫柔地回了個笑容，“不知道我跟你提過沒，我的外公是做水產生意的。”
“提過，是不是萬師傅的朋友？”左昱想了想問。
“你認識萬師傅？”沈佑說，他已經完全不記得左昱的出身了。
“我是天海的主廚啊，萬師傅是我師父。”左昱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沈佑道，“我小時候跟著媽媽住在沈家，後來……因為一些變故，搬了出來，所以就跟外公住在一起。媽媽要上班，所以我每天放學都會去魚市場找外公，假期也都在那裏過的，所以魚市對我來說，比沈家的宅子更像家。”
左昱聽了沈佑的話，有些心疼，他靠近了一點，想要抱抱他，可是兩人正在走路，實在不太方便。
“別露出那樣的表情，跟外公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沈佑卻發現了左昱的情緒，笑著揉揉他的腦袋。
“那之後呢？”左昱臉一紅，連忙說話掩蓋自己的情緒。
“之後，外公過世了，媽媽也走了，我被帶回沈家，後來不久就被送出了國。”沈佑回憶道。那段時間可稱得上兵荒馬亂，最重要的母親和外公在一年內相繼離開。他被帶回沈家後很不好，後來大哥做主，把他送出國，讓他暫時遠離國內亂七八糟的事情。
左昱沒說話，沈佑說這些的時候皺了皺眉，然後他的心就跟被擰了一樣，疼得厲害。
左昱看了眼走在前麵的船長，他正和肩上的鬆鼠說話，沒有注意他們這邊。左昱靠近了沈佑一點，飛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都過去了，以後你覺得孤單就叫我來陪你。”
沈佑停下腳步，剛才那一記蜻蜓點水正點在他心上，重提往事讓他有一瞬間的脆弱，可左昱的舉動恰到好處地填補了這道空隙。
“左昱，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吻你。”沈佑看著他，快要按捺不住心裏的悸動。
“那就吻吧。”左昱說，非但沒有阻止，反而紅著臉閉上眼睛，乖乖地等沈佑吻他。
沈佑心裏的弦瞬間斷了，他一手摟住左昱的腰，一手托起他的下巴，把自己的唇貼上他的。左昱的唇比想象中的還要柔軟，他舔了舔，含住他的下唇動情地吮吻著。
左昱整個人被摟在沈佑懷裏，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要被灼傷，而唇上的溫度如一池清水，令他的四肢百骸都徹底喚醒。
左昱也忘了前麵的船長和鬆鼠，他不管不顧地攀住沈佑的肩膀，踮起腳尖抬起頭，努力回應著沈佑的吻。
沈佑的吻太溫柔、太美好了，美好得他忘了自己身處何地，美好得他恍然覺得一切都是假的。試煉是假的，被發現身份也是假的，他們還在那個夜晚，沈佑帶他去了母親的花園，然後在夜色下吻了他。
唇分，左昱小口喘著氣，沈佑的呼吸也不太穩重。他離開左昱的唇，又有點舍不得，回來又親了幾下，“左昱，我們在一起好不好？我喜歡你。”
沈佑本來計劃等試煉結束後，再好好思考他們接下來的感情走向，可是今天的變故卻讓一切提前了，左昱剛剛那個小動作令他徹底淪陷。
左昱驚得愣在當場，他是不是產生幻聽了？男神在說什麽？
幾個月前，他還是高不可攀的男神，現在他居然說，說喜歡他？要在一起？
男神說他失憶前買了戒指，可是，可是他並沒有給他啊。現在已經忘記了吧，忘記之前的心情了，又說喜歡他？
左昱感覺自己的腦袋裏有數萬條遊龍翻滾，攪動得天翻地覆，一瞬間他已經分不清什麽是真實，什麽又是虛假，隻有沈佑的笑容，沈佑的聲音，包圍著他。
“回答我好不好？我是認真的。”沈佑又親了他一下，覺得自己有點小卑鄙，現在的左昱肯定早就當機了，當然他說什麽都會答應啦。
不過沒關係，先讓他答應了，之後的日子還很長，他想讓自己追他的話，自己就再補上。
“不對。”左昱搖頭，聲音有點嘶啞，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不對的，你、你根本不記得我們的事情，你根本不記得。”左昱喃喃道。
他剛才的確就要點頭了，可當他看著沈佑的眼睛，看著他溫柔的眼神，眼睛還是那雙眼睛，可其中的情緒卻與之前不太一樣。
失憶之前的沈佑，那個會喂它魚吃，會說不讓人欺負他，會帶他去遊樂場的沈佑，那個給他買戒指的沈佑，他還沒見到他，他怎麽可以就答應呢？
這個沈佑和那個沈佑是同一個人，可左昱偏偏覺得現在答應他的話，像是背叛了曾經有過那麽多美好回憶的那個沈佑。
“對不起，我不可以。我不可以跟你在一起，現在還不行。”左昱後悔剛才的衝動，可直到沈佑說出口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不同，他心裏心心念念的是之前的沈佑，即使這是同一個人，但他們之間的回憶沒有了。
所以左昱還是覺得，無比的別扭。就好像答應了，就會背叛心裏曾經喜歡了很久的那個沈佑。
沈佑看著左昱捂住自己的腦袋，眼淚滴滴答答地落下，好像痛失了母親了雛鳥。他嘴裏還不斷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麽，沈佑聽不清楚。
他剛才說不對，哪裏不對？是自己這個人不對，還是自己的告白不對？
生平第一次，他說了這些，卻得到這樣的答案。
沈佑苦笑了一下，想抱抱左昱，最終還是忍住了。可他也不忍心走，就這樣在一旁陪著他。船長他們發現了後麵的動靜，停下腳步，吃驚地看到左昱居然在哭。
鬆鼠連忙要跳過來關心，被沈佑一個手勢製止了。
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們先走，他們會在之後趕上。
船長和鬆鼠離開了，左昱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他想到那天沈佑給他看戒指的時候，提到過他回家出櫃了。
他們去美食節前，沈佑的額角受了傷，是因為出櫃造成的。
之前沈佑告訴他出櫃和戒指都是為了他，他剛開始隻顧著害羞，可後來想想，失意前的男神什麽都沒表示過，隻是帶他去了次遊樂場，那個不代表什麽。
那麽，戒指真的是給他的？
出櫃，真的是為了他？
失憶前的沈佑，是不是還有喜歡的人？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因為如果不是他，沈佑不可能忘了那個人。
所以，隻有可能是他。
但終究沒有親耳聽到，左昱始終心裏惴惴不安，即害羞又興奮，可也不敢完全相信。
而剛才沈佑親口說了喜歡，他心裏的洪流瞬間就決堤了。他等了那麽久，他盼了那麽久，可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給他做飯的沈佑，想到他第一次用人類的形態去沈記訂貨時見到的沈佑，還有好多好多失憶之前的沈佑。
每一個都在提醒他，這個人曾經為他付出了很多，他卻不知道。
而現在，他忘記那些了，又重新喜歡上他了。這樣的話，如果他接受現在的他，是不是對過去的背叛？
左昱陷入了無限的迷茫。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會有二更。謝謝支持，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