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離開
任卿寧在重症監護室躺了足足十七天,轉到普通病房又再住了兩個月。
好在海城第一場雪落下時,任卿寧已經可以下床行動了,孩子也已經能自主呼吸。
任卿寧給他取名姚青山。
用了她自己真正的姓氏,再從“我見青山多撫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裏麵,撿取了“青山”兩個字。
雖然普通,但她喜歡它的心意相通。
任卿寧跟楊旭欽走的那一天,肖維祈沒到送。
“走吧,肖維祈他不會來了。”楊旭欽一手抱了孩子,一手扶住任卿寧,下午五點去往瑤城的航班已經開始檢票。“而且你不是一直盼著他忘記你嗎?怎麽,反悔了?”
一下被戳中小心思,任卿寧不滿地瞪楊旭欽一眼。
可其實,她並不是反悔。
她知道自己,一麵盼著肖維祈把她忘記,一麵又舍不得……
她希望她離開後,肖維祈偶爾還是會記得她的,不需要太沉重的思念,隻要有一點點就好了。
可是“一點點”這個量詞,具體是有多少,誰都沒有標準答案。
更何況是將它落實?
登機廣播再一次響起時,任卿寧還是走向了安檢。
飛機起飛,一輛保時捷也正飛速地往機場趕來。
遇到紅燈時,那喇叭簡直被按到爆炸。
“我的肖大總裁,肖大老爺啊,我真的已經開到最快了,車子都已經快飛起來了,你丫的沒感覺嗎?”
白天凱一邊翻白眼一邊吐槽,他實在是料想不到,他堂堂的白大少居然有一天會淪為某人的專屬司機。
越想越氣,他幹脆朝肖維祈罵道:“抱著酒瓶子不撒手的又不是我,睡過頭的又不是我,糾結了半天來不來的同樣不是我,我特麽在這受那麽多委屈,你還有理了不成?”
可他罵完卻遲遲沒等來肖維祈的應聲。
他扭頭看向副駕駛,便看見肖維祈看向窗外的天空一瞬不瞬。
哪裏是有什麽特別的東西嗎?
他湊過頭來,卻隻看見一條殘餘的飛機線。
“飛機線有什麽看的?”
肖維祈卻不回答。
冥冥之中,他能感覺,有某個對他來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事物,跟著剛剛那個明明平凡無奇的交通工具走遠了。
接下來的路程裏,他似乎也再沒了催白天凱的心思。
自然,他也沒能找到任卿寧,沒能送她最後一程。
……
兩年後。
白天凱介紹了第一百零八個美女給肖維祈都被他拒絕後,他終於放棄了。
可偏偏等他以為自己跟肖維祈的塑料兄弟情就此斷裂時,肖維祈居然給他電話,要他陪他去一趟機場。
等來的,是一個陌生的白人女人,他手裏抱了一個二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粉粉糯糯,五官簡直像縮小版的肖維祈。
白人帶來了任卿寧的口信。
任卿寧說,她跟楊旭欽在國外過得很好,她的身體調養得當又有了一雙兒女,因此青山還是送還到他身邊。青山的姓氏,也不用再跟著她姓姚了。
肖維祈沒說什麽,隻是將青山帶走。
時光故去,他已經不是曾經的肖維祈,他又怎麽能奢求任卿寧還是原來的任卿寧?
任卿寧說過的。
肖維祈,不會有人停在原地等你。
可是在時光終於走到終章時,肖維祈帶著五歲的青山回去了一趟舊別墅,那是他曾經跟任卿寧住過的房子。原本,他隻是想著在房子轉賣掉之前最後看一眼,卻不想青山從牆角那一堆積灰的雜物裏撿出一個小本子來。
紙張已經泛黃,但字跡還能勉強看清。
肖維祈猜想,這是他當時摔落一個紅木盒子時從裏麵掉落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