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維祈不信她
任卿寧的眼眸中原本充斥著的慌亂,在這一刻卻猛然被驚詫跟了然所取代。
她剛才還奇怪,養母如果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了,又怎麽會任由姚文馨流落在外二十三年。
原來,早在八年前的城鄉互助中,她跟姚文馨就已經相認了!
半個月前,被肖維祈摔在她麵前的車禍調查結果,重新在眼前浮現。
刹車人為故障。
是謀殺。
到底是誰,想謀殺誰?
某種可能性在腦海中浮現時,即便隻是一個猜測,也讓任卿寧的心髒暴跳不已,連帶它旁邊的肺部,也開始痙攣。
窒息的感覺,又一次裹挾了她的全身。
她再無力反駁,無力辯解宋悅跟姚文馨的汙蔑。她隻是雙手撐在地上,想站立起身,想走近宋悅身邊,問問她,到底什麽才是真相!
可是稍稍站立就又跌落在地。
她隻能一步步挪到宋悅的身前,仰頭,問這個曾牽著她的手,教她走路,教她什麽叫父母,什麽叫親情,什麽叫家庭的女人。
她問宋悅:“媽,車禍,到底是不是你安排的?”
直截了當的話術,讓宋悅跟姚文馨都是背脊一僵,愣在了原地!
“你說什麽?”
最先開口的是肖維祈,他劍眉微蹙,看著眼前的這三個女人,竟然在一時之間,辨不清真假。
她們到底在說什麽?
誰又說的是真的!
而邊上的宋悅也很快反應過來,跺了跺腳,讓細腳高跟砸在瓷磚上砰砰作響,她指著任卿寧罵道:“卿寧,車禍那回事,你到現在還耿耿於懷嗎?媽媽不能幫你,當然不能幫你啊!維祈是你的丈夫,你再怎麽討厭他——”
說著,宋悅突然意識到什麽,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向肖維祈時,雙眼已經睜大到,整個眼瞳展露在外。
但她接下來沒說完的話,在場的人聽懂了。
至少,肖維祈是的。
他攥緊了雙拳,俯身,就握住了任卿寧的衣襟。
任卿寧安排車禍想置他於死地的事,又一次得到了應證。
宋悅顧左右而言他。分明,就是默認了她的猜測。
在利益得到最大化的那一刻,身為棋子的她,已經失去了價值,被養母拋棄了。
在那場車禍裏,要死的人分明是她任卿寧。
肖維祈當真是因為她,才受到的牽連。
“維祈,帶我離開好不好?”望著肖維祈的眼睛,任卿寧出聲哀求。
她再也不想看見宋悅,也再不想見到姚文馨。
她傷心難過,她也同樣憤怒,但她不能報複。
她隻是好冷啊。
她好害怕。
她好想逃。
“維祈,我求求你,帶我離開好不好?”
等不到肖維祈的回答,任卿寧再又開口,並且顧及不了滿手血汙,她握住了肖維祈的手,攀上了肖維祈的肩膀。
這個男人曾經討厭她。
這個男人誤會著她。
但他同樣,也是此時此刻,在這偌大的專賣店裏,這偌大的城市裏,唯一能支撐她心髒繼續跳動,她的肺部努力呼吸的人。
他是愛她的。
他一定會帶她離開的。
肖維祈甩手,直接將任卿寧摔擲在地上。
“任卿寧,把你那可憐兮兮的姿態收回去!”
“維祈哥哥——”
姚文馨想伸手給肖維祈以慰藉,卻也被他一把甩開。
他隻居高臨下看著任卿寧說:“設計嫁給我,設計想害死我,設計推文馨下樓,以死相逼想阻止文馨認祖歸宗。這一樁樁一件件,那一個不是怙惡不悛。任卿寧,事到如今,你還想要裝可憐賣同情嗎?你以為你的眼淚,很值錢嗎?”
任卿寧望著他,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肖維祈不信她。
用盡最後一絲氣力,任卿寧扶牆站起,她要靠自己逃離。
隻要離開這裏,她就會沒事了,就不會難過了,就可以好好生活了。
可是她分明已經邁出一步了,已經逃離一點點了,肩膀上卻有暖熱的壓迫感傳來。
有人抓住了她的肩。
“任卿寧,壞事做盡,你以為你想走就能走嗎?”
是肖維祈的聲音……
攔住她,將她困在這裏的人,是她最愛的肖維祈。
肖維祈不但不幫她,還站在了宋悅跟姚文馨的那一邊。
任卿寧控製不住地雙手輕顫,她想抬手甩開肖維祈,卻發現連抬手的力氣都不再有。似乎原有的呼吸頻率已經不足以支撐她現在的身體……
光線越來越暗,所有人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遠,唯獨那跟死亡捆綁的血腥味越來越重。
她什麽,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