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了
這一次,我是真的還清了吧。薄輕狂和沈青瓷,我都將再無負擔。 年少的錯啊,善良的人嗬,原來會過得這般苦。 薄輕狂來看守所找我,似乎要把外麵的陰霾全部帶進來。他很疲憊,他很想伸手穿過玻璃掐死我。 “聽說你認罪了。”他說話咬牙切齒的模樣,還真是大快人心。 我撐著下巴,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如你所願,你保護了沈青瓷。”我跟沈青瓷不一樣,她是瓷娃娃,一碰就會碎;而我堅韌得很,所以活該沒人疼。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為了你,都做了些什麽?”他猛地敲了一下玻璃,似乎很想把我從這裏帶走一樣。 我想,他大概是心痛的。就算對我萬般舍棄,他說到底也是有良心的人。隻不過……我比不過他的事業,他的初戀,所以在一次又一次的取舍中,他舍了我,保了其他人。 他又貪心,百般利用後還想回收。 可是我的心已經千瘡百孔。 我掛了電話,轉身離開。下次他再來探監,我便再也不見了。 我沒有回頭,如果我回頭了,我一定會看到,他哭了。 我被判了三個月,比我預想中少了很多,看來我朋友是下了苦功夫了。 三個月的刑期不用移交監獄,我依舊在看守所,這正合我意,也是我回來的初衷之一,我的孩子不能平白無故的沒有了,即使真要舍棄他,也應該是我自己選擇。 我並非人人可欺,我曾是鎮子上的孩子王,很能惹是生非——當初還是薄輕狂輔佐我登基的。 但是,如今的我已經不再需要薄輕狂了。我在獄中遇到的亞諾,她像是神明一樣關照我。在她的庇佑下,我順利地找到那些欺壓我的人,然而那些人隻是拿錢做事,欺負我,折磨我、弄掉我的孩子,卻並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 我覺得難受又恐懼,在這黑暗裏有一雙眼睛,正幽幽地盯著我。 我又病了,我本是不常病的人,這幾個月卻不斷的病,好像好不起來一樣。看守所的人似乎就是要我死一般,輕視和漠視我的病情。 我想,真的有人想要我死。 亞諾真心為我,到處疏通關係,我才勉強支撐著。 當看守所迎來第一場雪的時候,我的病情加重了,意識最終渙散開來,天地混沌一片。 我看到了最溫暖的光景,那時青春年少,陽光正好,我爸爸和薄爺爺在下棋,媽媽和妹妹在一旁指指點點。而我一側頭,就看到了薄輕狂的臉,他修長的指停留在泛黃的書上,跟我講才子佳人的故事。 …… 三天後。 我艱難地睜開眼睛,我還活著,陽光慵懶,眼前人的笑意溫暖如春。是誰? 他坐著輪椅,在紗窗飄揚下看向我:“別怕,我叫季千鈞。” 我像是睡了一個世紀,大腦和身體遲緩地運轉著。季千鈞麽?沈青瓷的丈夫? 我打量著他,盛大的家族把他養得矜貴,溫和裏自帶力量,徒然生出貴氣。 唯一的缺憾,他坐輪椅。 他注意到我的視線,溫和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戾氣:“雙腿殘廢,這是沈青瓷送給我的三十歲生日禮物。” 昂?他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