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鏡
曲阮又回到了梁燕閣,現在的梁燕閣,奢華無比,地龍熱騰騰地燒著,香爐熏籠都撤了下去。 門上的牌匾也換了一個,筆力鋒勁,比原先那個好上許多。還記得當初喬羿給梁燕閣提匾的時候,摟著她坐在爐火旁,說願你我如同梁上燕,歲歲長安歲歲常見。 可是願望嘛,說出來就不靈了,現在正好對應上。 聽下人們說,曲若玉病好了,這等閑言她聽聽便過,等死之人,想那麽多作甚。 喬羿時不時過來看她,都被她擋在門外,他沒有硬來,倒是令曲阮大感驚奇。 將要入夏,她胃口也漸漸變差了。什麽也吃不下,吃什麽吐什麽,曲阮剛開始隻以為是病情加重了,可越到後麵,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懷上孩子時,也是這個樣子……聞不得葷腥,胃口不佳…… 想到這裏,她的臉色變得奇差無比。 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曲阮悶頭坐在布墩上,死命回想是什麽時候有了這個孩子:“隻能是那次在祠堂,那邊沒有摻放了麝香的香料,所以……” 何其諷刺,她想要的時候,這個孩子不來,當她不再有期待,他卻悄然而至,打了她個措手不及。 這個孩子,她真的不能要,如果讓他在不被期望的時候生下,對他來說,不公平。 曲阮默不作聲地從吩咐下人去小廚房取幾壺酒,晚上請王爺過來一同吃飯。 她身體差,孩子也同樣脆弱,隻要幾壺烈酒下肚…… 從心裏傳來一陣刺痛,曲阮抱住腹部,她不忍心。 酒很快便取了過來,曲阮關上門,給自己斟上一杯。 杯口在唇邊打轉,曲阮實在沒法子狠心喝下去,她扔了酒杯,再次開始籌謀如何離開這裏,隻有離開鎮北王府,她才能安心。 如今這府裏,恨不得她遠遠消失掉的,還有一個人——曲若玉。 她在這府裏孤立無援,不代表曲若玉也是。 要知道,曲若玉生下了鎮北王長子,在王府是如日中天,多少人伸長脖子盼著她這個占著正妃不下蛋的女人早死,就連老王妃也隱隱提過幾句,該提曲若玉做平妻。 平妻,誰稀罕什麽平妻,她隻求喬羿能給個痛快,和離也好修棄也罷,她都不在乎了。 當晚,趁著夜色,曲阮獨身一人,走進了儲玉閣。 和她想象中不同,曲若玉的日子並沒有她想的那麽滋潤,她的臉色憔悴,見她來了也隻是微微點頭,示意她坐。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還是曲阮先開了口:“你有沒有辦法,把我送出府。” 曲若玉麵上一怔,內心卻是狂喜:“皇姐過得好好的,怎麽又要出府?” 她本以為曲阮今日是來示威,喬羿已經一個月不曾踏足她這裏了,反倒時時聽說曲阮拒不見他。 加之這個孩子一日日長開,眼見著就要辦滿月酒了,到時候一抱出去,誰會相信這是鎮北王的親兒子? 她最近亦是焦頭爛額。 “你隻說幫不幫我,如果我今日能走,從前種種,一筆勾銷。”曲阮心知她害怕自己向皇兄告禦狀,便直說了。 曲若玉大喜,心中閃過一個一箭雙雕的好辦法! “今夜王爺宿在駐京大營,不會回來,待到子時,我派人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