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變故
廣平王被仇家劫持?
容佑棠一頭霧水, 忍不住困惑出列,拱手客氣問:「楊大人,不知廣平王殿下——」
「什麼?!」
新任九門巡檢統領七皇子趙澤武呆了呆,失聲大叫,搶過容佑棠的話頭,疾步行至平南侯面前, 震驚問:「二皇兄在趕早朝的路上被劫持了?」
現任平南侯四十開外, 本該年富力強,卻因沉迷酒色掏空了身體,滿臉浮腫眼袋發青,被咄咄逼問壓得後退一步, 點頭如搗蒜:「正是!」
「哪條街發生的?怎麼可能啊?」趙澤武一臉急切,相當難以置信。
「回七殿下:案發是在平竹街瀚井巷口,當場死亡兩人、重傷四人、現場鮮血淋漓, 豈能有假?下官接到消息后,立刻報案求援, 可護城司官兵把附近掘地三尺,就是沒找到人!哎喲, 真真急死了。」平南侯唉聲嘆氣,恐慌和擔憂並非作偽,畢竟是親外甥,多少有幾分真情實意。
「平竹街?」趙澤武勃然大怒,咬牙斥道:「哪兒來的膽大包天東西,竟敢劫害親王?簡直反了!本殿下昨日才吩咐手下仔細篩了一遍內城, 抓獲幾十毛賊,兇手必定大有來頭,否則怎麼躲得過武爺屢次安排的嚴格搜查?」
「七殿下言之有理。」容佑棠順勢插話,關切問起重點:「楊大人,您為何認定是仇家劫持了廣平王殿下呢?」
「哦!本官聞訊趕到現場時,兇手已逃之夭夭,是聽護城司審問其中一名轎夫供認,說是事發時,喬裝打扮的歹徒攔轎,與我們殿下爭、爭執幾句,結果不知何故,對方惱羞成怒,突然拔刀殺人。所以,衙門根據線索,熟人作案嘛,猜測屬仇殺。」情急之下,平南侯語速飛快。幾十年的習慣難改,他一急,就滿嘴的「我們殿下」——中宮嫡出二皇子曾是平南侯楊氏家族的熱切希望,但天意不從人意,二皇子最終變成鎮守邊境的落魄親王。
「原來如此。」容佑棠若有所思,又問:「卯時案發?彼時城門尚未開啟,兇手不只一人吧?他們劫持了人質,會逃哪兒去?估計仍藏匿在內城。」
「據轎夫稱,現身的兇手共三人,至於有無同夥就、就暫不得而知了。」楊盛平口乾舌燥,一腦門白汗。
五皇子認真聽完后,小聲和御書房大臣商量,臨時御案圍了五六人,均面色凝重。
「藏在內城?哼,這就好辦了!」趙澤武十分氣憤,因為如今是他負責京城坊街防衛,廣平王被劫持,等於當眾扇了九門巡檢統領響亮一耳光,臉頰**辣。他怒不可遏,主動請纓:「五哥、諸位大人,兇手當街殺人,猖狂至極,把搜捕差事交給我吧,一準揪出那幾個雜碎,還皇城一片清凈太平!」
容佑棠暗暗讚賞,再度慶幸當初自己費盡心思的舉薦。
「老七、老七,冷靜點兒。」五皇子和輔政大臣商議妥,抬頭安撫道:「歹徒心狠手辣、防不勝防,怪不得巡察官兵,更不能怪你。可親王失蹤了,必須得搜查,先把人找回來再談其它。」
首輔魯子興嚴肅道:「聽楊大人轉述的線索,兇手太過毒辣,七殿下不宜以身犯險,您請坐鎮指揮,當務之急是嚴守城門、加強排查,謹防對方出城潛逃,到時大海撈針,營救就難了。」
「魯老放心,本殿下心裡有數。」趙澤武一揮手,天不怕都不怕。
平南侯插嘴告知:「案發報官后,護城司火速處理,想必這會子城門已關閉七道、僅剩南北主門了。」
「如此甚好。」五皇子關切叮囑:「老七,那就由你負責搜查內城,小心點兒,人手不夠隨時求援。」
「行!」趙澤武摩拳擦掌,氣勢洶洶下去安排搜捕,急欲揪出敗壞自己官威的惡徒。
這節骨眼上被劫持,廣平王究竟怎麼回事?
容佑棠隱隱不安,但鑒於廣平王是承天帝唯一的嫡子,爭儲幾十年,一度聲勢浩大,關係錯綜複雜,難免有反目成仇的,人逼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譬如衝動刺殺。
其實,瑞王、五皇子等人也是這樣猜想的。
將承天帝的遺體妥善停放后,患難與共的幾人心力交瘁。
「咳咳。」五皇子清了清嗓子,頭疼非常,尷尬開腔:「哎,你們說,好端端的,二皇兄怎麼就被仇家劫持了呢?」
瑞王皺眉,捧著一碗特製的葯膳羹,吃相文雅,心不在焉擦了擦嘴,無奈道:「沒找著人之前,誰也不清楚,畢竟……二哥的舊部太多了。」
「確實挺多,明裡暗裡,叫人幾乎沒法猜測。」五皇子扶額,喟然長嘆。
容佑棠冥思苦想,字斟句酌道:「仇殺只是假設,還有無數種可能。」
五皇子一怔,緩緩頷首:「眼下京城局勢如此緊張,哪個不要命的敢當街截殺親王?真是活膩了。」
「聽說四名重傷者其中有三名不治身亡,僅倖存一名轎夫,顯見歹徒狠毒乾脆。」瑞王手執湯匙,無意識地攪動葯膳羹,疑惑指出:「不過,兇手到底是奔著殺二哥滅口的?還是蓄謀劫持?」
容佑棠冷靜表態:「下官認為,應該是後者。」
「哦?」五皇子扭頭。
「據悉,廣平王殿下不會武,且經御醫確診染病多時,身體虛弱無力反抗,兇手共三人,他們迅速打倒六名隨從,倘若有意滅口,即使當時被路過行人撞見了,也能動手,幾處致命傷足以殺害目標。」容佑棠認真分析,頓了頓,又提出疑問:
「況且,假如想滅口,為何不潛入廣平王府偷偷行刺?反而大搖大擺地當街攔轎、當眾殺人,怕別人看不見嗎?太不符合常理了。」
「倖存的轎夫說,二皇兄和兇手是認識的。」 瑞王絞盡腦汁,盡量客觀地推測:「也許……二皇兄掌握兇手的某個把柄?對方劫持意在逼問什麼?」
「肯定有所圖。」五皇子疲勞不堪,哈欠連天。
容佑棠忍不住感慨:「無論圖謀什麼,當街劫持親王,一旦被抓,罪當誅九族,兇手簡直瘋了!」
「太子凱旋之前,我和五弟無論如何不能離開皇宮,希望老七的人搜城有所獲,否則得另想辦法。」瑞王憂心忡忡。
「容哥兒,你近期小心點兒,出入多帶幾個護衛。」五皇子再次叮囑。
容佑棠感激一笑,起身拱手:「多謝殿下。時候不早了,下官這就去一趟定北侯府,悄悄提兩句,讓郭大人他們心裡有個底。」
「去吧。」
「切記:行蹤要隱秘!這陣子,我總覺得不踏實,只盼三哥早日回京。」五皇子苦惱坦言。
「太子定會凱旋!」容佑棠語調鏗鏘有力,無比堅定,他略一躬身道:「下官告退了。」
瑞王和善地揮揮手。
與此同時·西北駐軍
邊塞冷風似刀,咆哮而過。
為免統帥哀傷分神,承天帝駕崩的消息被瑞王等人壓下,暫未告知。
「殿下,先用膳吧?您忙一上午了。」親衛統領謝霆小聲提醒。
「放著,等會兒。」趙澤雍頭也不抬,伏案奮筆疾書,桌面堆滿公文,旁邊掛著巨幅地圖,險要地形作了密密麻麻的註記。
謝霆欲言又止,搓搓手掌,想勸又不知怎麼勸。
片刻后
趙澤雍擱筆,揚了揚密信,擱置一旁晾乾墨跡,抬頭問:「有軍情?」
「哦!沒有。」謝霆忙搖頭,快速說:「副將和參將他們兩刻鐘后將在議事廳等候,商議作戰對策。」
「唔。」趙澤雍頷首,起身匆匆洗手,端起碗大口吞咽,雖貴為太子,戰時卻顧不上相應份例,並無滿桌山珍海味,飯菜十分簡單,他風捲殘雲吃飽,緊接著端起茶杯,重新回到書桌前。
連續兩月日夜操勞,趙澤雍消瘦了些,愈發顯出劍眉星目、鼻樑高挺,猶如一柄冷硬玄刀,言行舉止隱露鋒芒,不怒而威,氣勢逼人。他拿起晾乾的密信,利索一卷,而後上火漆密封。
謝霆會意,立即出去取來一信鴿,雙手奉上。
趙澤雍沉默寡言,十指敏捷翻動,熟稔地把信筒掛在鴿腿上,行至窗前親自放飛,目送其箭一般消失在夜空里。
良久
「殿下?」謝霆小心翼翼開口:「您沒事吧?」
趙澤雍回神,搖搖頭,沉聲問:「那份奏摺被扣在哪兒了?」
「八百裡外的瀋河驛站。」
「繼續扣壓,直到本王吩咐放行為止。」趙澤雍威嚴叮囑。
「是!」謝霆畢恭畢敬。
趙澤雍握拳,輕輕一砸窗檯,忽然考問親信:「知道為什麼嗎?」
「呃……大概知道。」謝霆當年升入親衛營時,趙澤雍還只是三皇子,轉眼已追隨十幾年,赤膽忠心,他毫不隱瞞,直率說:「屬下猜測:我軍日前與勁敵仡褚交手,大獲全勝,卻不防全克爾趁機偷襲余潭堡,傷亡不小,近兩千人。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某些養尊處優的文官必定又借題發揮,若將軍情急報回京,恐朝堂掀起風波,不如壓一壓,橫豎仗快打完了。」
趙澤雍雙手撐著窗檯,仰望漆黑夜空,將複雜情緒深藏於心底,面無表情,淡淡道:「本王率軍打仗多年,從未妄想常勝、從不隱瞞軍情,但此番不同以往……」他尾音漸低,逐漸消失,暗忖:
離京兩月,不知父皇病情如何了?四弟他們還撐得住嗎?
「殿下如今是太子,肩負重任,顧慮更多,您雄才偉略,屬下誓死效忠,無論上刀山下火海,絕無二話!」謝霆努力寬慰。
趙澤雍扭頭,眼神深邃,沉痛道:「將士們都有親朋好友焦急盼歸,本王真希望帶著你們所有人平安下戰場。但目前,陣亡英烈已達三萬餘,本王身為統帥,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殿下——」
謝霆驀然喉頭髮酸,狠狠咽了口唾沫,澀聲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敵軍傷亡更慘重。咱們再發起最後一戰,勢以勝利結束戰火,給死去的弟兄們報仇!您請節哀,千萬要保重身體。」
趙澤雍無聲嘆息,旋即振作,用力一拍窗檯,轉身時戰袍一角翻飛,吩咐道:
「去議事廳。」
「是!」
午時已過
京城風向突變,陡然變得凌厲,雪珠撲簌簌墜落,倒春寒來襲。
「小二說好今日回城的,怎麼還不見人影?」定北侯眉頭緊皺,來回踱步。
「興許臨時有軍務,耽擱了。爹,您坐下等。」郭遠神情極凝重。
容佑棠端坐,反覆琢磨要給郭家的囑咐,慎之又慎。
「唉!唉!」
「真是、真是沒想到……」驚聞承天帝已駕崩,定北侯心驚肉跳,頻頻扼腕痛惜,臉色黑沉沉。
不多久
書房門被敲響,早前派去北營傳信的府衛匆匆返回:「大人?小的賈馳。」
「進來!」
定北侯快步迎向門口,關切問:「二公子呢?」
「回稟侯爺:小的趕去北營報信,但沒見著咱們二公子的面。聽說,廣平王被劫持出城,七殿下率領官兵追捕,歹徒慌不擇路,逃上南山了,恰巧山腳有北營和沅水的野練場,七殿下緊急請援,兩營責無旁貸,各自派兵支援,二公子帶人搜山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淺喜深愛扔了2個地雷
腦維修阿冰扔了1個地雷
今夜還是沒能早更新【羞愧捂臉】困得趴著打字,幸好更新了!o(n_n)o謝謝淺喜和阿冰的地雷,么么噠你們,抱一抱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