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相悅
「回來做什麼?」趙澤雍問, 虎目炯炯有神。
容佑棠不答話,鼓足勇氣,緩緩吸了口氣,邁步靠近對方。
兩丈、一丈、八尺、五尺、三尺……
容佑棠站定,四目對視瞬息,他彎腰垂首, 兩手扶著慶王的肩, 唇落下去,小心翼翼親吻其額頭、眉間、高挺鼻樑,最終唇舌相觸時,他鼓起的勇氣卻消耗盡了, 猶豫停頓,正忐忑思索時,後背倏地橫過一條堅實臂膀, 並悍然箍緊!
「啊!」容佑棠冷不防被一拽一抱,兩腳騰空, 嚇得低喊一聲,手本能揮了幾下, 倉促抓住椅子靠背。
趙澤雍呼吸粗重,鼻息似乎是滾燙的,左手摟緊,右掌不住用力摩挲撫弄懷裡人的腰背,目不轉睛說:「不回家了?嗯?」
「我——」容佑棠語塞,腰背肌膚被揉弄得生疼, 下意識往前挪了挪。方才,他其實已經走到院門口,可越想越覺得慶王獨坐的身影孤孤單單,難免不忍,心頭一酸腦子一熱,不假思索,鬼使神差地轉身返回。
「你什麼?」趙澤雍抱著人起身,大踏步地走,繞過屏風和多寶錦閣。
書房裡間簡單設了一榻,供慶王處理公務之餘小憩養神。此刻,裡間只有角落裡亮著一盞戳燈,昏黃靜謐。
慶王抱著人,疾步如風,沿路接連撞開柔順垂地的帳幔。
「殿下——我的眼睛!」容佑棠吃痛捂住左眼,他猝不及防,被起伏飄蕩的層層帳幔打了個正著,還沒緩過神,「嘭」一下,天旋地轉,整個人已經仰躺床上!緊接著,慶王俯身壓下,結實軀體十分沉重,霎時令其呼吸困難。
「眼睛怎麼了?」趙澤雍耳語問,依次吻了吻身下人的兩隻眼皮。
「被帳子颳了一下。」容佑棠輕聲告知,費勁地動了動,卻更是被牢牢按進床褥里,只得暫時不動。
「疼嗎?」趙澤雍安撫性地吻了又吻。
容佑棠搖搖頭:「沒事,緩過去了,不疼。」
趙澤雍不再說話,開始埋首吮吻,肆意深入探索,一雙人影交疊,旖旎擁吻間,不時響起異樣水聲。
外袍、夾襖、中衣……一件件剝離,寒冷冬夜裡,對方軀體強壯火熱,燙得容佑棠口乾舌燥,心突突亂跳,小聲提醒:
「殿下,輕點兒,別弄爛我的衣服,還得穿著回家呢。」
「你還要回家?!」趙澤雍不敢置信。
容佑棠懇切地解釋:「假如我回京第一天就夜不歸宿,家父必定很失望的。」
趙澤雍手上動作一頓,板著臉,繼而分不清體內焚燒著什麼火,乾脆利落一使勁,床榻里接連「嗤啦」幾聲,夾雜徒勞的阻攔,轉眼,撕爛的裡衣襯褲被隨手丟開,其中一角白色衣料跌落腳踏,欲墜不墜。
隨後,帳幔里有人「唔唔」含糊求饒,掙扎得被褥床榻連連窸窣悶響,一隻白皙略顯單薄的腳突然踢開紗帳,腳趾蜷縮著,劇烈顫抖,胡亂蹬了幾下,繼而被一把捉進被窩,喘息聲久久不絕。
……
容佑棠回京述職的第一天,直到子時,才乘馬車返回家。
馬車平穩前行,車輪聲轆轆,搖搖晃晃,情投意合的兩人並排,令人昏昏欲睡。
趙澤雍心情好極,垂首吻了吻對方額頭,威嚴恐嚇:「醒醒,你家到了,不下車就立即回王府。」
「下,我下!」容佑棠趕緊睜開眼睛,疲累睏倦,慢吞吞整理睡得皺巴巴的衣袍,說:「多謝殿下護送,下官無以為報,唯有請您回程小心。」
「無以為報?其實你可以護送本王回府。」趙澤雍一本正經地提議。
「你送我,我又送你?抱歉,這次太晚,我明早要外出拜訪親友,待下回,我一定護送你,多少次都行!」容佑棠忍俊不禁,低頭抻了抻領口,嘀咕說:「看吧,您又撕爛我一套衣裳,回去被問起就糟了。」
「無妨,你大可坦言相告。」
「那可不行!家父年事已高,禁不住刺激。」
容佑棠忙不迭搖頭,他敏捷跳下馬車,探頭道別:「殿下,我進去了,您路上小心,回去就歇息吧,別總熬夜。」
趙澤雍點點頭,眼中滿是笑意,關切催促:「小容大人,快回去,以免被令尊訓斥打板子。」
容佑棠忍笑,嚴肅反駁:「我這麼大了,家父一早不打板子了,只有口頭教導。」
「倘若他惱怒得失去理智、想動家法,切記及時搬本王出去擋著,告訴他,是本王強行扣留了你。」趙澤雍諄諄叮囑。
殿下在開玩笑嗎?
「行吶!」容佑棠滿口答應,兩情相悅,自是發自內心的滿足,反而催促:「別耽擱了,您這就回王府吧,咱們改日見。」
雖說兩情久長不必朝朝暮暮痴纏,但他們分開三年,久別重逢,狂喜之餘,自然有說不完的話——即使不說話,僅相互陪伴,心裡也是高興的。
堪稱依依不捨,告別半晌,容佑棠在對方目送下踏進家門,一路腳步輕快,直到遠遠看見養父書房透出燈光時,激動感才漸漸消退:
糟糕!
爹還沒歇息?在等我嗎?
「冬子,老爺還沒睡啊?」容佑棠問。
小廝張冬答:「老爺和管家在書房商議打點禮物,忙一晚上了。」
容佑棠登時愧疚,揮退小廝,獨自站在院子里,摸摸鼻子,又悄悄打量自己的著裝,疑神疑鬼,半晌,才慢慢走向書房,剛站定,便聽見房裡傳來一聲嘆息:
「唉。」
「老爺,您放心歇息去吧,我來等著少爺,他出門前說了回來的,必不會失信。」管家李順忙得頭也不抬。
「我豈能放心?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啊。」容開濟由衷慨嘆,他放下書本,捏了捏眉心。
「咱們家少爺非同尋常,連陛下都誇讚能幹呢,您老無需擔憂。」李順打了個哈欠,將若干禮盒整齊碼放,拍拍手,稟告:「行啦!老爺,您請過目,這些禮盒可供少爺直接提著去拜訪親友。」
容開濟捶捶後背,略翻看幾眼,滿意道:「很好,辛苦你了。等哥兒回來,問問他的行程安排,看是歇一天還是明早就開始探親訪友,他離京三年,親戚朋友逢年過節都不忘送禮問候,難得呀,佑棠於情於理應該當面致謝。」
怪我,回來晚了……
門外的容佑棠聽得萬分羞愧,忙敲門,恭謹稟告:「爹,我回來了。」
「哦?」
容開濟立刻笑起來,李順急忙拉開房門,招呼道:「少爺快進屋暖暖身子,外頭下雪呢,怪冷的。」
「棠兒,御前奏對順利嗎?幾時出宮的?為何這麼晚才回家?」容開濟迎上前,絮絮叨叨地詢問,伸手欲接過兒子披風。
容佑棠忙一避,自行放置披風,選擇略去一截兒,細細回答:「您放心,入宮述職挺順利的,我去慶王府拜謝殿下了,偶遇九殿下和郭二公子,一齊用了晚膳,喝酒聊天,所以回來晚了。」
「原來如此。」
容開濟相信兒子所言為真,一聽見九皇子和郭達在場便寬心許多,墊腳為其拂拭頭頂落的雪花,欣慰笑道:「咱們家裡,數你個頭最高!」
「是嗎?」容佑棠笑眯眯,行至盥洗架前,準備洗洗手——可剛挽起袖子,卻發現右手手腕上方赫然幾個紅紫指印,異常顯眼!
殿下實在太用力了……
容佑棠心裡一陣陣發虛,火速放下袖筒遮掩,匆匆撩水洗手。
「拜禮準備好了,你是什麼安排?記著啊,首先該去拜訪嚴家,世叔已經告老頤養天年,入冬后病了一場,有些兇險,幸虧調養得當,但仍卧床,唉。」
憶起家道艱難時嚴家頻頻伸出的援手,容佑棠擔憂之下,立即贊同:「好!陛下允了幾天假,我明早就去嚴家,下午去舅父家,後天去師父家,其他重要朋友也要聚聚。」
「很是。」
容佑棠接過管家奉上的滾水,想了想,一拍額頭說:「哦,是了,還得去一趟定北侯府!煩請爹幫忙備一份禮給郭將軍的小公子,我今晚抱了孩子,卻毫無表示,怪不好意思的。」
「是嗎?」容開濟眼睛一亮,頓時興緻勃勃,說:「那年你不在家,郭將軍迎娶大理寺卿的千金,啊呀,那個熱鬧啊!一轉眼,將軍的孩子——哎,多大啦?」
「七個多月。」容佑棠頭一回抱嬰兒,頗覺有趣,兩手比劃著告知:「他生得白白胖胖,小胳膊腿兒特別有勁兒,踩著我的肚皮跳個不停,活潑極了。」
「是啊,孩子是家族血脈的延續,都是可疼愛的。」容開濟意味深長地教導。
呃?
容佑棠直覺不妙,屏息凝視,抬頭看了看更漏,當機立斷,殷切提醒道:「爹,三更過了,您請歇息吧,別熬得太晚,仔細保養身子要緊。」
「我——」
容開濟提了口氣,腹有千言萬語,可兒子剛回家、而且時已三更,實在不便如何,遂負手皺眉,點頭說:「唔,回屋去吧,明早可以多睡會兒,等著我叫你。」
「謝謝爹!」容佑棠感激躬身,畢恭畢敬侍奉養父躺下安歇。
一晃半月,臘月將近,年味漸漸濃了。
容佑棠探親訪友完畢,他雖是地方知府,卻身兼翰林院官職,承天帝准許其旁聽早朝。
這一天早晨,鵝毛大雪漫天飛舞,滴水成冰,幸而金殿有火牆和地龍,否則文武百官一站個把時辰,年輕人尚能忍受,年邁者卻扛不住。
「平南侯辛勞半生,可謂鞠躬盡瘁,無奈壽數天定,縱使朕派遣御醫亦無力回天,朝廷痛失一元老啊。」承天帝高居龍椅,雙手握膝,語調肅穆。
「吾皇聖明仁慈,實乃我大成之福。」
「陛下請保重龍體。」
……
容佑棠位於隊列中後方,身姿筆挺,中規中矩,跟隨眾同僚躬身拱手。
承天帝威嚴吩咐:「廣平王遠在南境,回京需好一陣子,沈軒?」
禮部侍郎沈軒出列拱手:「微臣在。」
「平南侯貴為國丈,你部應負責協辦其喪葬諸事宜,不得有誤。」
「微臣遵旨。」沈軒領命。
承天帝頷首,眯起眼睛,蒼老疲憊無法掩飾。李德英見狀,忙上前附耳請示幾句,隨即高聲唱喊:「陛下有旨:諸位大人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金殿鴉雀無聲。
片刻后,李德英便宣布:「退朝!」
承天帝離開龍椅,揮退意欲攙扶的太監,信步返回寢宮。
「微臣恭送陛下。」容佑棠起身,大大鬆了口氣,抬頭下意識掃視:
只見慶王身穿親王禮服,位於最前方,正和大皇子、定北侯父子以及若干重臣交談。
容佑棠看了兩眼,正欲轉身出宮,卻忽然被人輕輕拍打一下,他詫異扭頭:
「你來!」周仁霖黑著臉,耳語命令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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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心感謝投霸王票的小天使們【鞠躬】作者菌無以為報,唯有堅持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