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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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你說得對。」容開濟頻頻點頭,略鬆了口氣。
夜幕降臨,這時,外面傳來張媽慈祥的一句:「哥兒回來啦。」
「噯,忒大雪!大門二門我都順手關了,張媽別出去了啊。」容佑棠凍得鼻尖通紅,一溜小跑進來,在廊下蹦了幾下,用力抖雪,眉眼都是笑,看起來特高興。
容開濟立即迎出去:「回來了?快,進屋暖和暖和。」
「爹,覺得好些了嗎?孫大夫開的葯吃了怎麼樣?」容佑棠步伐輕快,進屋脫了披風后,首先跑到碳盆前烤火。
李順退出去吩咐擺晚飯、燒熱水。
「葯挺好的。」容開濟胡亂點頭,跟上去迫不及待地問:「好端端的,為什麼慶王殿下會邀你過府呢?衛公子怎麼說的?」
容佑棠搓搓凍得失去知覺的雙手,樂呵呵回答:「賀壽時碰巧遇上的。衛大哥說了,叫我別怕,明日辰時中到慶王府去等著召見,見機行事即可。」
——其實,容佑棠下午見過衛傑之後,又去了興陽大街一趟,悄悄打聽周府,確認正是生父周仁霖攜妻子嫡女並兩位嫡子回京才離開。
然後,他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西城長枝巷,憑前世記憶順利找到了周仁霖金屋藏嬌的院子!
那女人叫蘇盈盈,是瀘川花魁,容貌出眾且頗有文采,千里迢迢回京路,周仁霖冒著得罪妻兒及平南侯府的風險、秘密安排她不遠不近跟著,完全是毛頭小子為愛瘋狂的架勢。
容佑棠清楚地記得,前世此事鬧開后,一貫因下嫁而高傲獨斷的侯門嫡女楊若芳幾乎把周家後院拆了,鬧了個天翻地覆、鬧回娘家——最後卻不了了之。
平南侯什麼人?
扶持今上登位、蕩平東南水寇、賜一等侯並加封太保銜、嫡長女乃當今皇后!
如此顯赫地位,豈有不為女兒出頭的道理?
想起往事,容佑棠不禁冷笑。
原來前世蘇盈盈是開年後才進的周府,那時周仁霖已經在岳父的幫扶下榮升為戶部左侍郎了,那個位子,至關敏感,位高權重如平南侯都不能肆意。
所以,楊若芳被迫忍下蘇盈盈。
但這一世,容佑棠絕不會讓周仁霖得了錦繡前程、又得美貌愛妾!
夜長夢多,事不宜遲。
復仇計劃早已在腦子裡過了無數遍,今天總算可以實施。容佑棠激動得走路都發飄,立即跑回自家鋪子,找心腹小廝秘密交代清楚后,而後才神清氣爽地回家。
哼,且看你周仁霖怎麼倒霉!
容佑棠一整晚都在笑,笑得大家都以為他對明日慶王府之行胸有成竹,容父也寬心不少,早早催促兒子睡下。
夜深人靜,碳盆表面積了一層白灰,火光漸弱而寒意愈盛。帳子裡頭容佑棠滿頭是汗,痛苦皺眉,攥著被角,急促喘息,睡夢裡,他又回到了三年前的冬夜:
鵝毛大雪,狂風怒卷,馬車跑在離京南下途中,容佑棠母子坐在車廂里,容母柔聲細語地談起娘家,話里話外牽挂又忐忑。周家派了兩個下人趕車,行至一湖堤時,馬兒忽然受驚,拉著車廂狂奔入湖,冰層不堪重負,裂開,吞噬了不速之客。
「娘!娘!」容佑棠恐懼大叫。
那水多冷啊,瞬間就能把人凍僵。
冰水爭先恐後地衝進車廂、湧進口鼻,容佑棠死死拉著母親,第一時間奮力爬出車廂,可惜他不會水、憋不住氣,不消片刻就嗆水了,意識模糊,只記得後背有一雙手在用力推……在浮上水面之前,他已經昏迷,醒后,見到的就是容開濟,據養父所言,當時就只有他一人趴在冰面上,並沒有其他人。
而那時,周仁霖一家已經離京赴任瀘川,容母的屍身,還是容佑棠央養父幫忙打撈埋葬的。
至於趕車的那兩個男人,則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容佑棠猛地坐起,汗濕衣衫,呆坐片刻,伸手一抹,滿臉汗水混著淚水。
總會報仇的。
惡有惡報,哪怕老天不報,我也會親手報!
容佑棠長長吁了口氣,復又躺下,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
慶王府後花園湖心亭前的空地上,卯時初,雪一直下,夜色尚濃。
趙澤雍為人極自律,十數年戎馬倥傯,已習慣性早起,他穿一身武袍,在空地上先打了幾趟拳,活動開筋骨后,又提長刀虎虎生風地當空一劈,刀風激得雪花翻飛,招式凌厲,力道剛猛,長刀斬、砍、挑、點、抹,快速激烈,足見其雄健彪悍。
不愧為赫赫有名的西北將王!
待趙澤雍終於收刀調息時,已是辰時初,天光漸亮,邊上候著的小廝忙遞了熱毛巾過去,又接過兵器收好,訓練有素,不見諂媚卑微之態。
「小九起了沒?」趙澤雍邊走邊問,渾身冒熱汗,準備回房換衣服。
「九殿下昨夜裡微微地發熱,吃了葯才睡下,現還在休息。」小廝恭謹對答。
趙澤雍不贊同地搖頭:「昨天不過略挨了幾刻凍,就病了,體格太差,皆是平日太過養尊處優的緣故。去,叫他起來用膳。」
「是。」小廝剛點頭,轉眼就見隔壁定北侯府的小公子郭達神采奕奕地邁步過來了,他忙請安,郭達笑著點點頭,轉頭說:
「見過慶王殿下。」
「自家人,私底下無需多禮。」趙澤雍姿態閑適,問:「怎的這麼早過來?」
郭達年方弱冠,真真的侯門貴公子,為人率性開朗,此刻苦著臉回:「快別提了,我剛去給老祖宗請安,好端端的,她老人家又把我訓了半日!最後才說是家裡得了新鮮獐子肉,叫我來請表哥小九過去吃午飯。」
「哦?」趙澤雍莞爾。
「哎!」郭達悄悄觀察表哥臉色片刻,決定直說算了,遂坦白:「吃午飯是次要,其實是老祖宗聽說昨日你帶小九出去玩,咳咳,是不是、嗯、據說——」
「沒錯。」趙澤雍緩步下了游廊,穿過月洞門,「我訓了小九一頓,那小子嬌氣,夜裡有些發熱,嚷著要回宮,其實並無大礙。」
郭達皺眉:「又嚷著回宮啊?表哥也別太嚴格了,你一年才回一次,感情總要慢慢培養的。」
趙澤雍走進院門,低聲道:「可他已經十歲了!我們不管,誰管?母妃的死,我一直在暗中調查……我不能讓小九背上個認賊作母的名聲。」
郭達嘆氣攤手:「淑妃娘娘去得早,小九一出生陛下就命皇后養著,所以,他親中宮也不奇怪。這些年,您遠在西北,鞭長莫及;我們爺仨是外男,不便行走後宮,老祖宗又年紀大了,我娘雖然時常尋個理由入宮,但十次裡頭,能見著小九三兩面就不錯了——基本叫楊皇后擋了!」
趙澤雍脫下汗濕衣袍,沉默著換上乾淨的,看得出來,心情很沉重。
「表哥這次回京,能待多久?」郭達見氣氛太凝滯,遂換了個話題。
趙澤雍一展袍袖,清晰堅定地說;「不走了。」
「……!」
郭達目瞪口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自十五歲那年母妃去世,我就跟著外祖舊部去了西北,一待十年,如今時機成熟,自然得想辦法留下來。」趙澤雍鎮定從容地表示。
「哎!哎呀!」
回神后郭達簡直狂喜,原地轉了個圈,用力一擊掌,興奮道:「老祖宗要是知道——」
「事成之前,先別告訴她老人家。」趙澤雍卻阻攔道,「回去轉告你父兄,晚上再詳談。」
郭達頻頻點頭,將凳子拖近了緊挨著,難掩好奇地問:「那表哥準備怎麼做?按祖制,西北一線都是親王坐鎮的。」後半句他沒說:
按成國祖制,西北邊防由親王鎮守,但其子嗣需留京為質。
再換句話說:皇子一旦被選送西北,意味著與帝位無緣。
「事在人為。」趙澤雍端坐,執筆批示公務,說:「元京軍防主要由父皇親管的內廷禁衛、平南侯負責的護城統領司、以及韓飛鴻率領的沅水大營三部分組成。今有可靠消息稱,父皇年後將新建北郊大營。」
「北郊大營?看來,陛下是動真火了!」郭達立刻眼睛一亮,快意解氣道:「儲君遲遲未定,哼,皇后與蘭貴妃爭得跟烏眼雞似的,二殿下與大殿下早就水火不容了,他們背後的韓太傅與平南侯嘴臉更是難看,競相往朝中各要職塞人!」
「自古君意難測。」趙澤雍不禁感慨,「若論立嫡,儲君應是二哥,若論立長,那大哥早該稱心如意了。可冷眼旁觀這麼些年,父皇竟從未表態。這也難怪權臣勛貴猜疑不休,站隊更是難免。」
宦海浮沉,不站隊會變成公敵,哪個官上下無人?
郭達深以為然地點頭。
「另外,子瑜在戶部郎中任上也歷練得夠久了,左侍郎許通年後告老還鄉,空了缺出來,子瑜升上去正好。」趙澤雍的語氣再理所應當不過了。
子瑜,是郭達兄長郭遠的字、已逝定北侯爺的長子嫡孫。
「我、我哥?」郭達小心翼翼地確認,提醒道:「可據查,那許通其實不是自願告老還鄉的,他是陷進平南侯的套、畏罪告老,左侍郎那位子,據說是平南侯為他女婿周仁霖籌謀已久的。」
「姓周的?」趙澤雍不屑一顧,嗤道:「抓著女人裙帶往上爬的東西,只知阿諛奉承,憑他也配?」
郭達忍不住哈哈一笑:「那人出了名的懼內呀,在他岳父跟前比孫子還像孫子!」
趙澤雍的院子乃府中重地禁地,層層把守,但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了爭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