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約會
逛街市?
慶王疑惑挑眉,措手不及,一時間沒能答話。
「殿下?」容佑棠滿懷期待,很怕遭到拒絕,他屏息傾身,想了想,趕緊歉意問:「莫非您今晚不得空?趕著回府處理公務?」
慶王回神,不假思索道:「今晚你就是當務之急。說,究竟出了什麼事?為何不敢回王府?誰欺負你了?」
問題一連串,容佑棠聽得笑眼烏濃,誠摯邀請:「是有一些事。您放心,我沒有隱瞞的打算。倘若不著急回府,一塊兒吃頓飯吧,殿下能否賞臉?」
賞臉?
慶王莞爾,一本正經問:「難道你餓得等不及回府了?一時半刻也忍不住?」
容佑棠索性點頭,點頭如搗蒜。
四目相對
慶王俯視少年人明亮清澈、飽含期盼的一雙眼睛,根本無法拒絕,爽快地同意:「行!今夜外面用膳,你挑個地方。」
太好了!
容佑棠登時眉開眼笑,主動去接慶王的馬鞭,輕快道:「我們走路,不騎馬。」
「你剛才承認餓得一時半刻也等不及,這會子又有力氣走路了?」慶王虎著臉,抓緊馬鞭不鬆手,眼裡露出揶揄笑意。
「我——」容佑棠語塞,窘迫地乾笑,拉住馬鞭中段,含糊道:「就走幾步而已,咱們在這附近挑一家酒樓。」
一根馬鞭,被兩人拉扯得綳直,彼此相距僅尺余。
「依你的。」慶王滿腹疑團,但並未當街追問,他沒鬆手,而是把馬鞭交給身後的親衛,吩咐道:「你們把馬騎回府,留一半人手即可。」頓了頓,他敏銳察覺身側欲言又止的視線,扭頭看一眼容佑棠,補充說:「跟著的人隔開兩丈距離,本王想隨意逛逛。」
「是!」訓練有素的親衛們躬身領命,立刻分散行動,有條不紊,尾隨保護。
慶王乾脆利落做好安排,自然而然地伸手握住容佑棠肩膀,微用力一推:「走。你平時喜歡哪一家酒樓?」
咦?
不對!今夜是我邀請殿下,理應由東道主負責妥善安排宴席諸事宜。
容佑棠精神一震,渾身一凜,瞬間迸發強烈的責任感。他立刻嚴肅表示:「我無所謂,您平時喜歡哪一家酒樓?」
「你做主,盡量挑個乾淨些的。」
「還是你挑吧。」容佑棠殷切催促。
慶王駐足,警惕掃視周遭,搜尋可疑人物未果后,皺眉問:「你今夜究竟怎麼了?誰挑不一樣?」
「沒什麼,我就是特別想讓你挑。」容佑棠坦言。他覺得自己可能走火入魔了:不管不顧,只想和慶王單獨相處,哪怕只是吃頓飯——他剛才坐在茶館里等待時,焦灼得抓心撓肝,完全沒法冷靜,比殿試時還緊張。
這小子……難道被周明傑欺負了?
慶王絲毫不知內情,自然十分困惑,他按捺憂慮,妥協頷首:「如你所願。」隨即,他環顧四周林立的酒樓茶肆一圈,迅速做出決策,下巴一點對面遠處,問:
「和意樓。如何?」
容佑棠會心一笑:果然,殿下一挑就是最上等的!
和意樓高三層,幾長溜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非常氣派,招牌菜鎮樓酒不少,日夜顧客盈門,久盛不衰。
「好!咱們去和意樓。」容佑棠愉快贊同,伸手一引:「殿下,您請。」
「仔細看路。」慶王低聲叮囑。以他的個頭,走在人潮湧動的街上格外惹眼,邁步時想也沒想,下意識把容佑棠別到里側,以免對方被車流騾馬等碰撞。
兩人並肩前行,胳膊時不時輕蹭,容佑棠步伐輕快,腳底彷彿踩著棉花,輕飄飄軟綿綿,情不自禁笑眯眯,由衷感慨:「殿下,我們好像從來沒有外出遊玩過。」
「最近事情有些多。你想去哪兒遊玩?先說出來,本王盡量抽空安排。」慶王歉疚問。不聊不知道,一聊才猛然驚覺:相識以來,除了公差,本王竟然沒有帶他遊玩享樂過?
容佑棠搖搖頭,心滿意足地說:「您公務繁忙,平時有空像這樣出來逛一逛,已經很難得了。」
慶王聽完,心裡更是內疚,當即決定儘早抽空安排一次正經的遊玩。
燈火通明,車水馬龍,遊人如織,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
慶王俊朗英武,容佑棠文雅昳麗,二人外形出眾,一表人才,沿途吸引無數驚艷目光。
不多久,他們踏上和意樓台階,迎賓小二見多識廣,一眼判定來客非富即貴,卻沒有亂嚷,只是飛奔迎接,點頭哈腰,熱情洋溢地招呼:
「二位客官,裡邊兒請。」
容佑棠邊走邊問:「小二哥,可還有兩個相連的雅間?」
「少爺,此刻鄙店只剩三樓有雅間了,稍貴些。」小二盡職盡責地提醒。
三樓清靜,而且登高望遠,往往心曠神怡,,開價自然高。
容佑棠大方一揮手:「那就三樓!」
「好嘞!請,您二位請,當心腳下門檻。」小二喜笑顏開,見牙不見眼,一溜小跑,奔進去響亮吆喝著同伴安排。
慶王出身尊貴,皇宮裡出生長大,而後去了西北,忙忙碌碌,加之為了安全和清靜,很少外出用膳。他身穿栗色綢袍,衣襟和兩袖以金絲銀線綉了瑞獸,走動時流光溢彩;巴掌寬的霜色腰封,居中鑲嵌青玉扣,外罩同色比甲。
容佑棠招呼道:「我們上三樓,那兒清靜。」隨後,他扭頭對尾隨的相熟親衛們說:「弟兄們,咱上三樓去,已定了雅間。」後者一行人微笑點頭。
慶王立定,氣宇軒昂,威嚴審視大堂內或用飯或喝酒或談笑的客人們,低沉渾厚的嗓音評價道:
「此處倒也熱鬧。」
——大堂內忽然奇異的安靜了一瞬,眾人不由自主地扭頭或抬眼,好奇打量前呼後擁的慶王,敬畏感油然而生。
容佑棠笑道:「正是晚膳時辰,客人自然多。」
慶王緩緩點頭,貴不可言,不怒而威,身後尾隨的十餘名勁裝大漢明顯是護衛,浩浩蕩蕩登梯上了三樓。
嚯!
好有氣勢的人物!
大堂內轉瞬又恢復喧鬧,紛紛壓低嗓門,興緻勃勃猜測慶王一行的來頭。其中,部分人機緣巧合認識慶王,嚇得險些眼睛瞪脫眶,激動萬分,迫不及待告知同伴,引發一陣陣震驚抽氣聲。
三樓,天字型大小雅間。
數名店小二引領進門,行雲流水般擺放茶壺杯盤碗筷等器皿。
慶王習慣性處於主持局面的位置,他信手翻開描金菜牌,問:「你想吃什麼菜?」
「我看看,咱們分別點幾個。」容佑棠提議,他湊過去,兩人頭碰頭商量一陣,慶王隨意指了指:
「上龍井茶。此外,杏仁酥、和意餅,其餘添些你們拿手的,湊個乾果糕點攢盒來。」
店小二躬身答:「好嘞!」
「金絲豆腐、燒裡脊、八寶鴨。」容佑棠點了三樣。
「嗤啦」一聲,慶王掀頁,略掃了兩眼,說:「糖醋魚,炸得酥一些,糖色要熬得鮮亮。」
店小二相當尊重財神爺,言聽計從道:「好的!您放心,小人一定轉告廚房。」
容佑棠詫異非常,立馬扭頭:我那天隨口提的,殿下居然一直記得?
——彼時,北郊大營連影子也沒有,他們忙於安排老百姓搬遷,駐紮帳篷,衣食住行一切從簡,為打消村民的忌憚疑慮,就近請農婦做了一陣子飯菜。其中,有天中午吃了一道糖醋魚,勞累半日跑回帳篷的容佑棠埋頭狼吞虎咽,遺憾地嘀咕兩句「魚骨頭沒炸酥,糖色熬得不夠火候」。
慶王當時沒說什麼,卻記在了心裡。
容佑棠確定是點給自己吃的,因為慶王一向不喜酸甜口味或糕點。
「你瞧瞧,還有什麼菜名順眼的?」趙澤雍扭頭,撞進一雙充滿笑意的明亮眼睛里,不由得心情大好,把菜牌遞給對方,囑咐道:「儘管點!」
容佑棠接過,嘴角一直彎起。
沒多久,他們敲定兩桌菜色,親衛們當值時不能喝酒,便只讓給自桌上一壺招牌酒梨花白。
數名店小二熟能生巧,記性甚佳,無需藉助筆墨,張嘴便將客人點的幾十道茶水糕點菜名報了一遍。
容佑棠點頭道:「沒錯,就是那些。」
「您二位請稍候片刻,茶水和蜜餞乾果攢盒馬上備來!」店小二說完就要下樓忙碌。
趙澤雍卻開口:「慢著。」
店小二樂呵呵轉身問:「您還有何吩咐?」
趙澤雍生性嚴謹,他淡淡吩咐親衛:「跟去幾個人盯著。」
「是!」親衛習以為常地領命。
「啊?」
店小二呆了呆,笑臉僵在臉上,為難地解釋:「客官,那不合鄙店規矩——」話音未落,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切腳步聲,掌柜父子氣喘吁吁趕到門口,被親衛們攔住,老掌柜一眼認出慶王!他大驚失色,顧不上細問緣故,立即訓斥小二:
「休得無禮!貴客大駕光臨是看得起咱們,無論什麼吩咐,照辦就是,快去快去!」
能上三樓雅間的小二都機靈,他們依據掌柜神態,立即點頭哈腰:「哎,好嘞。您幾位請隨小的們下樓,本店童叟無欺誠信百年,歡迎監督,仔細門檻。」
掌柜父子躬身站在門口,同時深吸口氣,老掌柜畢恭畢敬道:「不知貴人大駕光臨,草民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語畢,屈膝就要行跪禮。
「免禮。」趙澤雍提前阻止,溫和道:「你們何罪之有?下去吧。」
年輕的少掌柜緊張得顫聲,拱手說:「多謝殿下寬宏大量。不知草民可有能為您效勞的?」
「不必了。無需惶恐,本王只是來用膳而已。」趙澤雍踱步行至窗邊,推窗俯瞰繁華街市,舉手投足高貴從容,氣度令人折服。
老掌柜悄悄肘擊兒子,深垂首,恭謹道:「是。您請稍候,草民這就去安排,一定以最快的速度上菜。」
「唔。」慶王略一揮手。
「草民告退。」
掌柜父子來去匆匆,激動又忐忑,生怕無意中得罪大名鼎鼎的慶王。
容佑棠尋了個理由,去隔壁雅間走了一趟,跟相熟的親衛們閑談兩句,隨後返回,他走到窗前,與對方並排,慶王扭頭吩咐貼身親衛:
「你們也去用膳,不必守著。」
「多謝殿下。」
下一刻,門被合上。
天字型大小雅間華麗整潔,桌椅茶几、屏風羅漢榻等物一應俱全,珠簾門外還有個露台,放置寬大的藤躺椅,垂了竹簾與輕紗,精緻隱蔽,供客人憑欄吹風或賞月。
趙澤雍信步走出露台,挑起竹簾輕紗往外看了看,低聲問:「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說什麼?」容佑棠掀起一掛竹簾,只垂下輕紗,沁涼晚風瞬間湧入,神清氣爽。
趙澤雍板著臉,一把圈住對方脖頸,威嚴問:「又開始隱瞞不報了?想挨板子?」
容佑棠被拽得踉蹌後退兩步,手掰扯對方結實強壯的胳膊,忙解釋:「我沒有!」
「還不趕緊如實招來?」趙澤雍逼問,手臂下滑,摟住對方腰腹,用力一收,把人抱進懷裡。
「其實也沒什麼。」容佑棠明白瞞不住,遂誠實坦白,細細告知:「我昨天遇見七殿下了,他不知從何處打探到的消息,說是愷哥、就是您麾下的卓愷明年要成親,他又著急又惱怒……」
三言兩語,容佑棠快速稟報完畢。
趙澤雍聽完,沉吟良久,耳語嘆道:「從小到大,老七被父皇懲罰了無數次,最近雖然變得上進了些,但仍不夠,遠遠不夠,不知他何時才能真正懂事。」
「這種事我不會幫他。愷哥早已不勝其煩,強人所難,有甚麼意思?」容佑棠扭頭對慶王說。
趙澤雍贊道:「你做得很對,不必理睬那混帳東西,等本王騰出手來,親自教教他。」
「混帳東西?」
容佑棠琢磨一遍,若有所思,莫名笑了,抬頭仰望夜空,一拍欄杆,輕聲唏噓:「七殿下……我親眼看他借酒澆愁,哭得很厲害,應屬真心,拋開別的,當時覺得他挺可憐。您不會打他吧?」
「到時看情況。」趙澤雍無可奈何,手掌放在少年人平坦柔韌的腰間,用力一勾,把人翻了個身,壓得緊貼露台撐柱,隱在角落裡,面對面,又問:「還有呢?」
「什麼?」
「周家人除了把你的身世告訴老七之外,還告訴了誰?」慶王問。
容佑棠搖搖頭,凝重道:「暫時不知。但以我對周家的了解:周、周大人死要面子,絕不會宣揚;楊若芳恨我入骨,可她有忌憚,也不會泄露;周明傑性子像他父親,雖然自私貪婪,但尚能審時度勢,應會隱忍——只有周筱彤和周明宏,他們一個急躁易怒、一個頭腦簡單,禁不起激,很難說。」
「周大人每次遇見本王時,均客氣有加,世故圓滑,確實從未提起過你。」趙澤雍客觀指出。
「他……」容佑棠欲言又止,直覺認為生父上次的表現不對勁,心存疑慮,但苦思多時無果,只能慎重道:「且靜觀其變吧。」
「不必驚慌,本王會派人暗查。」趙澤雍鎮定從容,冷冷道:「周明宏心術不正,手段卑鄙下作,委實可惡。」
「您息怒,不值得為那種小人生氣。我這兩日也正在想辦法,船到橋頭自然直,以前千難萬難都過來了,我不信現在反而會敗!」容佑棠語調鏗鏘,堅毅果敢,鬥志昂揚。
「好!」趙澤雍大為讚賞,吻了吻對方額頭,安慰道:「你不會敗的。」話音剛落,裡屋房門被敲響:
「叩叩~」
親衛深知慶王不喜張揚排場,遂低調呼喚:「三公子?」
三公子!容佑棠每回聽見都覺得有趣。
趙澤雍放開對方,兩人回屋入席。
「進來。」
親衛依言推門進入,帶著親自上陣端茶遞水的掌柜父子,香氣撲鼻擺了滿滿一桌,又識趣地告退。
容佑棠執壺倒酒,執筷勸菜,忙得不亦樂乎。
「你小子今夜到底怎麼了?」趙澤雍納悶問,夜晚燈光下,愈發顯出劍眉星目,俊朗非凡。
容佑棠目不轉睛,定定凝視對方,許久,沒頭沒腦地感慨:「殿下,你這麼好!」
「還沒開始喝酒,你就醉得胡言亂語了?」趙澤雍忍俊不禁。
容佑棠腹內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他舉杯,鄭重其事,虔誠道:「我沒有胡言亂語,我、我……敬您一杯!」
「嗯。」趙澤雍莞爾,舉杯碰了碰,一飲而盡,低聲說:「你也很好。」
容佑棠聽得一怔,忍著羞恥,訥訥問:「真的嗎?其實我覺得自己不好,他們總譏諷我靠皮相高攀貴人。」
「除了周家人,還有誰?你一一說出名字來!」趙澤雍立即追問,態度強硬,沉聲道:「你被父皇欽點為狀元,出眾文采毋庸置疑,加之屢次立功,智謀才幹有目共睹,有不服的,大可憑真本事趕超,污言穢語尖酸詆毀算什麼?無能鼠輩!」
容佑棠見對方動怒,唯恐壞了難得的獨處時光,忙笑著岔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也出鼠輩,不足為奇。但老鼠只能躲在黑暗處,它們一上街就人人喊打,沒什麼可怕的。」
「等過一陣子,倘若周家的靠山傾覆,到時本王倒要看看,他們還能怎麼為難你。」趙澤雍昂首,極度厭惡陰暗鼠輩。
二人邊吃邊聊,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
容佑棠臉頰暈紅,晃晃酒壺:「沒有了。這梨花白不愧是和意樓的鎮店之寶,口感綿柔悠長。」
「出門在外,不宜多喝,你酒量甚一般。」趙澤雍直言不諱地評價。
容佑棠兩手抓著酒壺,眸光水亮,心底不顧一切的衝動得到了渴望的回應,逐漸平復,後知後覺,歉疚道:「殿下,我是不是提了個餿點子?還是家裡用膳更清靜,不必顧慮您的身份。」
「你喜歡即可。出來吃頓飯而已,父皇又沒有給本王下禁足令。」趙澤雍氣定神閑道。
容佑棠無比滿足,開懷笑得眼睛眯起。
飯畢,喝了會兒茶,戌時中,樓下街市喧鬧聲漸弱,普通百姓多半回家準備歇息了。
「吃好了嗎?」趙澤雍的語氣難掩寵愛。
「嗯。」
「盡興嗎?」
「嗯。」容佑棠懶洋洋點頭,他興緻高,喝了大半壺梨花白,此刻酒意上頭,渾身發熱。
趙澤雍莞爾,動手把人半摟起來,提醒道:「時辰不早,該回去了。」
「哈哈,我明后兩日旬休!」容佑棠興高采烈。
「旬休就能醉倒睡這兒了?當心掌柜把你丟出去。」趙澤雍難得調侃一句。
「也對。那行,咱們回去吧。」容佑棠醉眼惺忪,又喝了杯茶,定定神,兩人開門,與早已等候多時的侍衛們匯合,打道回府。
一行人避開主街,走巷子抄小路,親衛們前開路后保護。
明月高懸,皎潔銀輝溫柔靜謐,亮堂堂,影子清晰在青石板上移動,腳步聲輕快。
趙澤雍問:「你何時結的賬?」
「趁你沒留心的時候,點完菜那會子。」容佑棠頗為得意。
「結賬有什麼好搶的?」趙澤雍好笑地搖頭。
「說好我做東,怎麼能讓您結賬?那多不像話。」容佑棠義正詞嚴地解釋。他喝得暈眩,醺醺然,走路像騰雲駕霧,彷彿腋下生風,張開雙臂便能騰空起飛,通體暢快。
趙澤雍將一切看在眼裡,可惜此刻不能如何,他虎著臉訓道:「看著點兒路,仔細摔進溝里。下回你還想走路不了?」
「想!」容佑棠脫口而出。
「為什麼?」
容佑棠有感而發,認真地嘀咕:「走路慢一點兒,騎馬坐車太快了。」他點到為止,沒好意思說破。
但趙澤雍一點即通,他愣了愣,旋即正色承諾:「以後有空就帶你出來散心!」
「我們一齊散心。你太辛苦了,應該適當放鬆放鬆,又不是鐵人。」容佑棠鼓足勇氣規勸。
趙澤雍欣然採納:「好。」
小巷七彎八繞,縱橫交錯,領頭的親衛想當然地帶路返回慶王府。
容佑棠並不熟悉這一片巷子,他時而抬頭賞月,時而扭頭與慶王閑聊,步行約兩刻鐘后,前方忽然傳來:
「殿下,到了。」
到了?
寒涼晚風侵襲,容佑棠一個寒顫,睜大眼睛四看。
趙澤雍無奈提醒:「醉糊塗了?這是王府東二側門。」
「哦!」容佑棠恍然大悟。
很快的,親衛們叫開了門,守門的小廝忙不迭奔出迎接慶王。
趙澤雍催促道:「快走,別站這兒,酒後吹風會頭疼。」
「我……」容佑棠思緒有些混亂。
趙澤雍目光深沉,低聲提醒:「橫豎你明后兩日旬休,怕甚?走吧,進去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