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牽涉
「快!」
「再快一些,若耽誤了事兒,咱幾個有大麻煩喲!」
傳聖諭的掌事太監十分焦急,頻頻掀開棉簾催促趕車、跟車的內侍和禁衛。
「夜深露重,多謝公公出宮接應。」容佑棠很上道,說著便給塞了兩錠銀子。他觀察對方的衣著打扮、談吐氣度,判定來人在內廷司是排得上號的管事。
「哎喲,容大人客氣了,咱家可不敢接您的賞。」掌事太監苦笑婉拒。
陛下深夜宣我入宮,所為何事?莫非他惱怒我與殿下……所以氣得翻來覆去睡不著、決定連夜除掉我?
我命將休?
容佑棠一顆心七上八下,浮想聯翩,愈來愈恐慌!
「公公此話怎講?這只是我的一點兒心意,您執意推辭,真叫人惶恐。」容佑棠強自鎮定,堅持把銀子朝對方懷裡遞。
掌事太監再三推辭,最後實在推不掉,只好收下,頗為驚訝於少年的世故老練,他感嘆道:「容大人忒客氣了些,性子跟你的父親——」他自悔失言,急忙打住。
此人認識我爹?
真乃一瞌睡就有人遞枕頭!
容佑棠忐忑不安,正愁缺乏打聽內情的理由,他立刻驚喜熱情地問:「莫非公公與家父是故交?噯,您為何從不來寒舍喝茶呢?因出門急,家父也沒來得及交代兩句,晚輩失禮了。」
好個謙和斯文、兼世故有趣的狀元郎!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對方是朝廷命官。掌事太監的態度當即緩和許多,笑吟吟解釋:「故交其實算不上,只從前與令尊有過數面之緣而已。令尊精通文墨,彼時分在內庫房管文書,咱家卻是睜眼的瞎子,只配端茶遞水、跑跑腿。」
「哦,原來如此!失敬失敬,晚輩給世叔見禮了。」容佑棠恍然大悟,毫不含糊,認真行了晚輩禮。他的養父是內侍,一直與若干宮裡結識的朋友保持往來,因此,他打從心底里待內侍如平常人,全不像某些士大夫,蔑稱內侍為「閹豎」。
「容大人快請起,真真折煞咱家了!」
掌事太監得了敬重,眉開眼笑,急忙攙扶,又解釋道:「哎,令尊年長許多,先咱家出宮,膝下幸得您這樣知書達理、才華橫溢的公子,如今已是享清福的太爺嘍,實在令人羨慕。」
此話倒不虛。太監們命運坎坷,凈身入宮,一輩子的盼頭就是攢些家底,熬出宮,置房、娶妻買兒、安享晚年。所以,養出個狀元郎的容開濟,已成為全天下太監咬牙拼搏的榜樣!
「不知世叔尊姓大名?」容佑棠認真問。
「內廷司崔育森。」
「原來是崔世叔。」容佑棠順勢改口,略一思索,歉意地解釋:「方才家父半夜裡驚醒,一心一意只顧著晚輩,竟沒能認出您來,實在抱歉,改日空了,不嫌棄的話,請千萬到寒舍小坐才是。」
「嗨,這豈有不理解的?」崔育森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坦言道:「令尊並不認識咱家,他出宮后,咱家才升上去的,此前不過跑庫房時有過幾面之緣。令尊文質彬彬,寫得一手好字,經常有人請他代寫家書,咱家也求了幾封呢,故印象深刻。」
氣氛頓時變得融洽,寒暄半晌后,崔育森低聲耳語,主動提點:
「瞅您憂愁的模樣,多半誤會了,現給您提個醒兒:前半夜後宮出了大事,有一位貴人遇害了,陛下本著器重,特地宣您入宮破案。」
後宮貴人遇害了?誰?
容佑棠驚愕詫異,崔育森趕忙按住:「噓!噓!切勿聲張,咱家只是讓您心裡有個底,但您得裝作毫不知情,進去就明白了,啊。」
「多謝崔世叔指點,晚輩感激不盡。」容佑棠定定神,心突突地跳,猜測半晌無果,但總算消除了「陛下想半夜除掉我」的恐懼。
半個時辰后,馬車駛入皇宮,崔育森掀開帘子,遞了幾次腰牌,馬車繞進偏僻甬道,跑了約一刻鐘,他下車,轉身說:
「容大人,接下來的路咱得步行了。來。」說著他主動伸手攙扶。
「多謝世叔。」容佑棠不假思索,略借了對方兩分力,輕快跳下馬車。他與三教九流都打過交道,深知類似太監一類人,平生最缺乏尊重、最能敏感察覺厭惡鄙夷,稍有失禮不敬,關係便能掰得粉碎,幸而他早已習慣了,一應當作普通常人看待。
「來,這邊走。」
崔育森心情暢快,極度渴望自己出宮后也能尋得一個孝順聰明上進的養子!思及此,端詳著年輕有為的小子,暗中湧起莫名的移情疼愛,他慷慨的耳語提點:「稍後到了御花園,切忌笑,臉上得哀傷點兒,要慎言,多聽聽殿下們的意思。這宮裡啊,說多往往錯多。」
殿下們?都有哪幾位殿下在場?
「好!我記住了,謝世叔提醒。」容佑棠欣然點頭,他已調整好情緒和神態,不卑不亢。
兩刻鐘后,一行人抵達嚴密防備的御花園,匆匆趕到事發荷池堤岸旁,前方好些大火盆熊熊燃燒,亮堂堂,人來人往,隔著老遠,容佑棠定睛眺望,一眼看見高大挺拔的——
慶王殿下!
「容大人,咱家只能送到這兒了。」崔育森和善地催促。
眾目睽睽,容佑棠不宜如何,只輕聲說:「多謝公公。」
崔育森頷首,眼底隱約湧出笑意,轉身離去。
旋即,容佑棠沿著堤岸,快步走到重兵把守的案發地點。
「下官容佑棠,奉旨入宮,願為幾位殿下效微薄之力。」容佑棠中規中矩地下跪行禮。
此刻,幾位年長皇子正走進帳篷緊急商議,只有慶王駐足。
「容大人請起。」慶王低聲開口,抬手虛扶,他渾身滴水,又潛入荷池搜尋了一番。
「謝殿下。」容佑棠起身,遵從崔育森的囑咐,佯作一無所知,關切詢問:「陛下召下官深夜入宮,不知此處發生了何事?可有能幫上您的?」
「長公主被害,父皇限期三日,命我等儘快破案,若辦得不好,革你的職。」慶王緩緩解釋,凝重肅穆。
「長、長公主被害?」
容佑棠倒吸一口涼氣,震驚失神,懷疑自己聽錯了,下意識湊近側耳,連皇帝的「革職處罰」都沒聽進心裡。
「沒錯。長公主被害,現停於彌泰殿,太醫正在查驗死因。」慶王澀聲重複,逐字逐句,形容哀傷,
容佑棠瞠目結舌,一動不動,徹底驚呆了!他從崔育森口中得知「後宮貴人遇害」時,想當然地猜測應是某位妃嬪,重點猜了王昭儀,壓根沒料到居然是長公主。
「長公主……」容佑棠欲言又止,滿腹疑團,一時間不知從何問起,頓感極為棘手,他定定神,轉而關切勸慰:「殿下請節哀保重貴體,夜深寒涼,您穿著這濕衣裳,不如換一換吧?」
慶王心裡一暖,點點頭,抬手抹一把臉,指了指荷池,說:「長公主正是在那兒遇害,本王剛潛下去查找線索,曹統領?」
「卑職在!」
「容大人乃陛下欽點召進宮的,協助破案,你仔細告訴他目前掌握的情況,追兇要緊,無需太過避諱。」慶王揚聲吩咐。
「是!容大人,請隨曹某來。」曹立群領命,伸手一引。
「下官遵命。」容佑棠朝慶王略躬身,打起精神,疾步跟隨曹立群而去。
慶王又抹了把臉,走進臨時的簡陋帳幔隔間,換了乾淨衣物,而後返回兄弟們中間。
「兇殘暴戾,令人髮指!」
大皇子憤慨激昂,鏗鏘有力道:「兇手潛入皇宮御花園殺害宜琳,手段殘忍,一旦揪出,勢必將其碎屍萬段!可憐大妹妹,年紀輕輕,卻慘遭橫死,我做大哥的,心裡、心裡實在……唉!」他語帶哽咽,抬袖遮了遮眼睛。
「大哥請節哀。」瑞王病體難以支撐,斜倚軟椅,沉痛指出:「兇手明顯非常熟悉御花園,否則他如何能出入自如?」
「經緊急盤查,禁衛揪出了一些嫌疑犯,但我認為,兇手多半不是太監或宮女——御花園當差的,誰不認識宜琳?膽敢殺害皇室公主,罪當凌遲九族,他們個個有家有口,誰敢?再者,宜琳……的傷口,太醫診為蠻力毆打所致,且現場只有一人的足印,我認為兇手應是男子。」火速返回皇宮的五皇子嚴肅表明。
「五弟所言有理。」慶王微頷首,沉聲道:「不過,一切有嫌疑的太監宮女必須自證清白,世間奇人異事頗多,入宮篩選雖嚴格,但不排除混進害群之馬的可能。」
六皇子趙澤文義正詞嚴指出:「皇姐被害,我們都很難受。小武雖然在家宴前後跟姐姐發生爭執、案發時也同在御花園,算有嫌疑——可是,兄弟們仔細想想,小武生性懶散,從小不愛騎射武藝,加之開葷后沉溺酒色,縱/欲掏空了身子,他弱得很。皇姐……死前極力掙扎,指甲折斷好幾根,剛才驗身諸位俱在場,小武從頭到腳,可有一處破皮?」
「就是嘛!」
趙澤武愁眉苦臉地叫屈:「皇姐死得那樣慘,怎麼可能是我乾的?哎呀,看一眼已嚇得不行了。」
「老七,你閉嘴。」慶王語調平平囑咐。
「好,好吧。」趙澤武無可奈何地縮到旁邊,一個沒注意,與八皇子肩並肩,他想也沒想,當即挪遠了些!
「七、七哥,我剛去彌泰殿見了皇姐最後一面。」趙澤寧滿臉畏懼,抄手攏袖,縮著肩膀,哆嗦說:「她一頭一臉的傷,手還向上伸著,好嚇人吶!我問太醫怎的不給裝扮裝扮,太醫說——」
「得得得!閉嘴吧你,還嫌不夠滲人么?」趙澤武劈頭斥責,焦躁得很。
「我、我只是害怕,心裡一直想著,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兇手會不會還躲在御花園的林子里、假山洞裡、水裡——」趙澤寧戰戰兢兢,忐忑掃視四周,實則心花怒放、得意洋洋,表面卻一副受驚過度的無措恐懼模樣。
恰好,突然一陣風襲來,荷池枯葉簌簌沙沙作響,燃燒的火盆「噼啪」一聲。
「住口!你別疑神疑鬼行嗎?忒煩人。」趙澤武顫聲打斷,不自知地也抄手攏袖,耷拉著肩背,緊張打量茂盛的樹叢花草。
「老七、小八,你倆安靜點兒成嗎?」大皇子頭疼地轉身喝止,拿畏縮並排的兩個弟弟沒轍。
「八弟,御花園已被禁衛嚴防死守,兇手若還在園中反而好極,生擒了慢慢兒地審!」慶王冷冷道。
趙澤寧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他咬緊牙關,暼一眼不遠處的容佑棠,一溜小跑到兄長身邊,狀似好奇地問:「三哥,二哥還沒醒酒嗎?」
「尚未。」慶王無奈答,正目不轉睛地檢查從水底尋獲的粗布——此乃趙澤寧蒙住趙宜琳頭部的那塊,入水后單獨散落,被慶王帶人一點一點摸了出來。此外,還尋獲若干頭釵、珠花、鞋子等遺物。
「澤祥實在太不像話了!」
大皇子皺眉搖頭,極力忍住竊喜,搖頭,高聲嘆息:「唉,宮裡出了大事,宜琳被害,他卻喝得醉倒,昏睡御花園!而且,他就醉倒在前面假山石洞里,距此處並不遠,居然沒聽見打鬥動靜?」
此言一出,眾人不約而同沉默了:長公主被害,同在案發現場、有作案時間的竟有兩位皇子!
其中,七皇子的理由是摘花獻母以表孝心,二皇子的理由是家宴醉酒不慎昏睡;
「二哥仍未徹底清醒,待其醒酒後,一切自有分曉。」慶王字斟句酌答腔。
「哼!」左臉指印紅腫的趙澤武忿忿不平,委屈地嚷:「事發時二哥也在御花園,明明他離荷池更近呢,父皇卻獨獨打我一個,你們也獨獨剝衣裳驗我的身,這是什麼道理呢?」
「因為你欠教訓!」趙澤文嚴厲訓斥。
「老七,不如你與小九一道陪伴父皇吧?」慶王頭也不抬地提議,他正與瑞王等人研究物證。
「我、我——」趙澤武悻悻然,趕緊表態:「還是不了,三哥,我想留下來幫忙捉拿兇手。」
「那就安靜認真些!」慶王冷哼。
兩刻鐘后,容佑棠大概清楚了案情經過,與禁衛統領一起退出停屍的彌泰殿。
「曹統領的意思是:入夜後,御花園荷池附近有禁衛來回巡查?」容佑棠問。他剛才遠遠目睹了長公主遺容,雖然只給看一眼頭面部傷口、折斷指甲的十指等部位,卻足以驚心駭目!令其久久無法回神——今夜以後,皇家僅剩兩位公主了。
「是的。」曹立群語速飛快,解釋道:「貴人們入夜一般不進園遊玩,曹某上任后,按舊例安排巡查換防,六人一隊,帶刀,三個時辰一換,日夜不停。」
「兩隊換防交接大概需要多久?」
「這……」曹利群狼狽語塞,暗中埋怨夜晚鬧彆扭入園結果遇害的長公主、責怪其不知要連累多少人。
容佑棠正色道:「曹統領別誤會,我並非質詢,只是奉旨協助查案、卻對內廷防衛一無所知,少不得多嘴問兩句。」
「這是自然,曹某明白。」曹立群擠出一抹客套微笑,斟酌答:「御花園佔地甚廣,亭台樓閣、花木假山、游廊池塘什麼的,曲折繁複,換防需走到指定的地點,且一貫重視避免同時進行,必須交錯,兩隊交接……約莫需要半刻鐘左右。」
容佑棠凝重點頭,嘆為聽止,說:「由此可知,刺客對御花園、對各處禁衛換防是何等的了如指掌!堪稱來去自如。」
「唉,曹某也不敢保證禁軍中是否出了賊。」曹立群懊惱扼腕。
容佑棠猛地回神,忙歉意道:「抱歉,我並無任何證據,只是按常理推測而已。」
曹立群難掩沮喪焦慮,雖匆忙換了乾淨衣物,頭髮卻沾滿半乾的斑斑淤泥,愁苦坦言:「容大人無需如此,別說你了,就連曹某自己,也忍不住按常理猜了猜:刺客要麼本身是熟門熟路的宮裡人,要麼是有宮內熟人接應的外人。」
容佑棠不置可否,只凝神細聽。
片刻后,他們返回案發現場。
「哎,容哥兒,父皇真是器重你啊!」正喝茶壓驚的趙澤武擱了茶鍾,顛顛兒地迎上前,心急火燎叮囑:「你務必用心地查,儘快揪出真兇,徹底洗清武爺的嫌疑,否則日子沒法過了。」
容佑棠已知曉案情經過,但不便多話、更無法承諾什麼,只能說:「下官必定竭盡全力。」
此刻,慶王在帳篷內遙遙喚道:「容大人,過來。」
「是。」容佑棠朝趙澤武點點頭,快步踏入,習慣性想走到慶王旁邊,八皇子卻狀似不經意的一個挪步,搶佔其本想站的位置,他只好走到五皇子身邊。
「清楚大概經過了?」慶王低聲問。
「曹統領已細細說了一遍。」容佑棠小心謹慎,端正克制,唯恐不慎露出不尊重死者的神態。
荷池堤岸旁臨時搭設了帳篷,帳內僅有一圓桌、幾把椅子,瑞王天生孱弱,披著厚披風,正翻看禁衛提供的御花園巡查換防檔冊,掀頁的手指蒼白、指甲缺血烏青,頭也不抬;其餘皇子奇異地掃視容佑棠,但沒說什麼,畢竟對方是承天帝欽點進來協助破案的。
「殿下,這些是……?」容佑棠輕聲問,佯作不知某些異樣眼神。
「長公主的遺物。部分從地面拾獲,其餘從水底打撈。」慶王答。
大皇子開門見山問:「容大人有何高見?父皇特地傳召入宮,想必你應能幫忙。」
「下官愚笨,承蒙陛下賞識,大殿下謬讚了。」容佑棠謙道,他盯著桌面整齊排開的紅翡耳墜等首飾,話音一轉,說:「據長公主的奶娘侍女們辨認,其佩戴的名貴首飾一件不少,說明兇手並不為謀財。」
「這是自然。」大皇子蹙眉,嗤之以鼻道:「天底下豈有宵小敢潛入皇宮謀財害命?被抓是要誅九族的。」
容佑棠點點頭,繼續分析:「且容下官斗膽,冒死說一句,據太醫驗后稱,長公主乃重傷清醒時溺亡,其遺體並無受過侵犯的痕迹——」
「住口!」大皇子斷然喝止:「你放肆!」
「大哥,他只是陳述客觀事實而已,為了儘快緝兇,避諱先放一放罷。」慶王正色提醒。
「容大人,你繼續,若能破案,本王重重有賞!」瑞王終於抬頭,嘴唇烏紫,雙目迸射熊熊怒火。
「多謝諸位殿下大度諒解。」容佑棠端正一拱手,意識到自己言辭欠妥,立即將「長公主」替換為「被害者」,口齒清晰地分析:
「曹統領稱兩隊禁衛換防大概需要半刻鐘,現場已被嚴重破壞,據最先發現的禁衛稱只有一人足印。那麼,姑且假設兇手是一人,且不為財色,從被害者的傷勢看,兇手必定於極短的時間內連續下死手襲擊、致使被害者無法呼救,狠毒毆打后,將其推入水溺亡。」頓了頓,容佑棠條理清晰地總結:
「諸位殿下請想,短短半刻鐘,兇手還得為自己留出撤離潛逃的時間,由此推斷,作案過程非常短暫,兇手應該沒有停頓遲疑,極為狠絕,毒打溺亡,完全是奔著快速殺死被害者採取的舉措。」
皇子們不由自主被吸引,屏息凝神,暗忖容佑棠靈活敏捷的頭腦。慶王難掩欣賞,凝視對方,眼神專註溫和。
趙澤武不寒而慄,抖了抖,問:「可是,兇手究竟為什麼殺人呢?皇姐平日雖然……咳咳,可她只是姑娘家,認識的人很有限,到底得罪了誰呀?」
沒錯!
容佑棠悄悄給七皇子大聲喝彩:你提出了關鍵!長公主雖然囂張跋扈、刁蠻討人厭,但她生活在深宮深閨,接觸的人甚至能一一列出名字,排查範圍其實很小。
容佑棠眸光水亮,明確提出:「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下官斗膽推斷兇手的作案動機:一,與被害者結仇,伺機仇殺;二,落單散步的被害者偶然撞破某個秘密,對方臨時起意,殺人滅口。」
「言之有理!」
趙澤武清脆一擊掌,迫不及待道:「容哥兒和我想的一樣,無端端的,誰敢殺害公主?那是凌遲九族的重罪啊。」
多管閑事,該死的容佑棠!隱在人堆里的趙澤寧垂眸,瞳孔瞬間放大,咬牙切齒,極想拿刀一片一片剮了容佑棠的舌頭。
大皇子眼珠一轉,暗中欣喜,故意疑惑問:「撞破兇手的秘密從而被滅口?不可能吧?」
慶王鎮定冷靜,沉聲解釋:「大哥,此推斷是合理的。御花園佔地廣闊,昏黑僻靜角落,保不準有人圖謀不軌。」
容佑棠全神貫注,自然而然地接腔:「因此,案發前後在御花園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他話沒說完,突然被踏進帳篷的二皇子憤怒打斷:
「住口!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大放厥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