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謝謝支持正*版哦
七皇子趙澤武騎高頭大馬,笑得直不起腰,見牙不見眼,馬鞭得意甩動,發出「噼噼啪啪」聲響。
混帳紈絝!
容佑棠氣得橫眉冷目,長長吸了口氣,梗在胸腔里,用力撣撣衣服上沾的灰塵。
官袍是青色的,此時遍布灰塵與點點汗漬,鬢角汗濕,臉頰也沾了灰塵。
「哈哈哈,哎喲哎喲~」
趙澤武前仰後合,笑得拍大腿,胳膊撐在馬鞍上,伏身,樂不可支道:「嘿,反應挺快嘛,武爺還以為你得摔個嘴啃泥!遠遠地看著就覺得眼熟,果然是你小子。」
容佑棠一聲不吭,埋頭清理自身沾的灰塵——其實他在按捺怒火,緩緩深呼吸,以免一開口就忍不住痛罵混帳紈絝!
「哎,你哪兒去?怎的走路呢?」趙澤武好奇打聽。
等了等,卻半晌沒得到回應。
「喂,你聾啦?剛當官就擺臭架子不理人了?」趙澤武不悅地質問,右手用力一甩,馬鞭發出威脅意味甚濃的響亮「噼啪」聲。
好個會投胎的混帳紈絝!
容佑棠站定,抬頭冷冷道:「不敢。」
「你——」
趙澤武眼睛一瞪,而後才發覺對方敢怒不敢言的狼狽模樣,他慢慢收起笑容,放下馬鞭直起身子,悻悻然問:「沒摔傷吧?武爺沒想打你,不過嚇唬一下子而已,都怪你膽小,大驚小怪,躲什麼呢?」
「合著全是我活該了?!」容佑棠脫口而出,忍無可忍。
個小兔兒,嚇得要紅眼睛了?生氣的模樣也很好看……
趙澤武欣賞對方氣得玉白透粉的俊美容貌,不怒反笑,抬手指指自己臉頰,提醒道:「你臉上沾灰了,趕緊擦擦,髒兮兮的刺眼睛。」
周圍聚集了一圈老百姓,不少人目睹事發經過,都非常同情容佑棠——七皇子劣跡斑斑,堪稱臭名昭彰,極不得人心。
容佑棠抬袖胡亂擦了兩把臉,只想儘快脫身,拱手冷淡道:「七殿下好走,下官有事在身,失陪了。」語畢就轉身。
「哎哎,站住!」趙澤武傲慢喝止,他剛從宮裡挨罵出來,煩躁得劣性發作,特別想找樂子解解悶,怒問:
「武爺問話,你不答?」
官大一級壓死人。七皇子雖然只是掛了個低品閑職,但他的出身足夠尊貴顯赫。
跟粗魯紈絝較什麼真呢?
容佑棠搖搖頭,竟然氣得沒了脾氣,轉身冷靜問:「殿下問什麼?」
「你哪兒去?」
「回家。」
「回家做什麼?」
「侍奉父親。」
趙澤武想嗤笑,可他只是魯莽而不是痴傻,硬生生忍下了。
「家父盼子歸,急等下官回去。百善孝為先,請殿下諒解通融。」容佑棠義正詞嚴,用孝道人倫壓迫對方。
眾目睽睽,七皇子飽受眼神譴責,不情不願道:「行行行,走吧走吧,趕緊走!可別說武爺攔著人不給回家盡孝道!」
「哼!」趙澤武忿忿怒哼一聲,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哼!」
容佑棠也重重哼一聲,轉身疾步回家,打水擦洗汗漬灰塵、匆忙換上乾淨便服,騎馬飛奔趕往北營。
小半個時辰后,他到達北營正門前二里處。
豈料——
隔著老遠,他就看見七皇子一行人在前面空曠野地上溜達!
容佑棠大呼倒霉,當機立斷,緊急勒馬調頭,準備繞路走南側門。
但不幸晚了一步,趙澤武的隨從已發現容佑棠!
雙方僵持足足一刻多鐘,眼看天色漸晚,無奈之下——
主帥議事廳內
「所以?」
慶王不輕不重擱下茶盞,威嚴問:「你們就在營門口爭執推搡?」
「沒!沒有推搡!」趙澤武賭咒發誓,堅決道:「三哥,我知道容、容大人是你的人,怎會推搡他呢?真的是偶然同路才一起進來的。」
容佑棠慚愧垂首:「請殿下責罰。」
「你稍後回來領罰。」慶王虎著臉吩咐。
「是。」容佑棠鬆了口氣,告退去尋宋慎,他對七皇子真是厭煩透頂。
「哎?」趙澤武眼巴巴看容佑棠獲允離開,下意識想抬腳跟隨。
慶王卻說:「老七,坐。」
「哎,好。」趙澤武一向畏懼三哥,老老實實地順從落座,屁股只沾巴掌大塊的椅子,餘光頻頻飄向門口,不停動來動去。
「你來北營所為何事?」慶王開門見山問。
「我、我……許久未見,非常記掛三哥,特來探望您。」趙澤武別彆扭扭地說,滿臉討好笑意。
慶王頷首,溫和道:「難為你有心,但孝順探望長輩更重要,你有長進,父母是最歡喜的。」
「唉!」
趙澤武無精打采,肩背耷拉,垂頭喪氣抱怨道:「三哥,我今兒入宮,給父皇、皇后和母妃請安,可好端端的,父皇又生氣了,臭罵我好一頓!我最近明明什麼也沒做,安份待在府里,絕對沒有花天酒地、仗勢欺人,更有小半年時間沒玩過小倌兒小妓兒——」
「行了。」慶王皺眉打斷,他極反對弟弟吃喝嫖/賭地虛度光陰。
趙澤武受傷地皺眉,垂頭喪氣,小聲嘀咕:「你跟父皇一個樣,連話也不想聽我說、叫閉嘴!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父母兄弟姐妹都討厭我、不待見我,你們都嫌棄我……」
說著說著,他悲從中來,難過得紅了眼眶,抬袖按眼睛,哽咽訴說:「今兒我哥又特地跑來府里罵人,罵得可難聽了!他說我不學無術、爛泥扶不上牆、毫無成就、一無是處,我倆一母雙胎,他完全不給我留面子!有那樣的親哥嗎?嗚嗚嗚~」
趙澤武哽咽抽泣,傷心至極。
慶王愣了愣,繼而怒道:「我要是六弟,根本不會責罵,我會打你!」
趙澤武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抬頭,獃獃望著最敬畏的兄長。
「哭什麼?」慶王橫眉立目,恨鐵不成鋼地一撂茶盞,低聲怒問:
「六弟冤枉你了?他說得俱是實話,你確實渾渾噩噩,虛度光陰,一事無成!年底你們就及冠了,到時行加冠禮,眾皇親國戚必定捧場。按律,禮部官員會盡量挑好話讚揚皇室子孫的功德,六弟一貫勤勉上進,我不擔心他,可你怎麼辦呢?」
趙澤武慢慢癱軟,后靠椅背,張了張嘴,卻無可辯駁,窘迫地耷拉著腦袋。
「小時候算不懂事,十五歲出宮開府之後呢?這四五年間,你可曾做過哪怕一件能拿到加冠禮上被讚揚的正事?」慶王毫不留情面地問。
「我、我……」趙澤武憋屈苦著臉,啃咬尾指指甲,局促尷尬。
慶王閉目瞬息,略緩和語氣,沉聲道:「父皇從未要求兒女必須出類拔萃,我不是叫你拚命建功立業。只是,男人應該有擔當,至少別總讓家人操心擔憂。你好自為之吧。」
「三哥,你別不管我啊,我也不想的!」趙澤武急道。從前相處得少,他憎惡鐵腕冷酷的慶王,如今卻發現對方剛正磊落的好處——無論傾吐什麼,都不必擔心成為把柄。
「誰拿刀逼你花天酒地胡作非為了?」慶王威嚴問。
趙澤武吱吱唔唔,罕見地臉紅耳赤。
「行了。你坐著等晚膳,順便好好反省。」
慶王起身往外走,雷厲風行吩咐道:「我去巡營,半個時辰后回來問你話。」
「我也想去!」趙澤武一躍而起,心心念念想見小卓。
慶王強硬否決:「不準。」
「三哥,我保證不強迫他,您就幫幫我吧,求你了!」趙澤武緊隨其後,心急火燎地懇求。他已經四個多月沒見過卓愷,魂牽夢縈,寢食難安,無論如何放不下,執著得連他自己都驚訝。
「不準。」
一身輕甲的慶王乾脆利落戴上頭盔,大踏步往外走,眾親衛井然有序隨從圍護。
「三哥——」趙澤武苦苦哀求。
「聽說,他去歲年中及冠,賓客滿堂,請的主禮人唱了一刻鐘才念完他獲得的諸多成就,主要是高強武藝和忠順謙恭、入孝出悌。你呢?」慶王頭也不回問,隨即走遠。
他,指的是卓愷。
趙澤武原地僵住,定定不動,準確領悟了兄長的意思:
卓愷是青年才俊,你呢?
我配不上他。
趙澤武渾身無力,摸索著坐下,沮喪羞慚。
慶王準確戳中他一直以來逃避的問題:
假如我沒生在皇家、只是市井小民,那絕對沒有親近他的機會。小卓是英俊帥氣的武將軍,我是死纏爛打的爛泥皇子,仗勢糾纏,卑鄙無賴,把他氣哭、把他逼得躲在北營不敢回家……
趙澤武自慚形穢,疲憊不堪窩在圈椅里,悲傷得呼吸都累。
與此同時
容佑棠鬥志昂揚走去新兵營房,憑慶王的口允,跟相熟的參將說明情況后,在校場講武堂等候片刻,見到了宋慎。
「棠兒,你是特意來看望我的么?」
噗~
容佑棠當場嗆了半口茶,劇烈咳嗽,用眼神指責嬉皮笑臉的草上飛。
宋慎幾步飛竄、一個躍起,中途竟能擰轉身體,輕輕巧巧,穩穩落座,蹺起二郎腿愜意地抖,玩世不恭,左邊眉毛高高挑起,提醒嗆茶的人說:「小心點兒,別嗆壞了,回頭慶王誤以為是我欺負你。」
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容佑棠勉強將茶水咳出氣管,憋得紅頭漲臉、眼角泛淚,抬袖一擦,怒道:「你叫我什麼?」
「棠兒~」
「少亂來!這是我爹才能叫的。」容佑棠認真指出。
宋慎見對方介意,立即見好就收,輕笑道:「容大人忒小氣,不叫就不叫唄。」
「你才多大年紀?就把我當小輩了?」容佑棠順勢開始摸查對方底細。
宋慎促狹眯起眼睛:「我要是早成親,兒子都有你——」
「胡說!」容佑棠打斷笑罵:「我都十七了,你幾歲成親的?」
「我還沒——」宋慎險險打住,倏然睜大眼睛。
「不會吧?看你也有四五十了,竟然還沒成親?」容佑棠胡謅,作驚詫狀。
「哼。」宋慎玩味點頭,篤定道:「小子,你在套我的話。」
容佑棠一身浩然正氣,嚴肅道:「我下值特地來北營探望,你就是這樣看待老朋友的?」他格外強調「老朋友」三字。
「得!是我招惹的你。直說吧,找我什麼事?甭拐彎抹角的。」宋慎歪坐,整個人蜷縮在圈椅里。
容佑棠笑眯眯,友善道:「沒什麼要緊事,就是找你聊聊天。哎,你究竟多大了?」
「二十六、二十七?不記得了。」宋慎餘光一掃門窗,曖昧輕佻問:「打聽我年齡幹嘛?據我所知,你家可沒有姐姐妹妹。」
去去去!
容佑棠聽而不聞,又問:「我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你呢?」
「唔……」宋慎后靠椅背,仰臉望房梁,沉思許久,落寞搖頭說:「不知道。我是孤兒,先是在南方,出師下山後,天下四處逛了逛,折騰得累,幾年前定居京城。」
「你們的門派叫什麼啊?」容佑棠好奇問,緊接著大大方方道:「我發誓:除了慶王殿下,絕不外傳!若有違誓言,叫我一輩子當個花生官!」
「南玄武門。」宋慎慢悠悠告知。
「南玄武?」容佑棠疑惑皺眉,自然而然問:「那是不是應該有個北玄武?」
「我們是分支,主門已經滅亡五十多年,如今世上只有南玄武。」
容佑棠對江湖門派有莫名的敬畏之情,肅穆頷首:「原來如此。」
「怎麼?想拜我為師啊?」宋慎挑眉問。
容佑棠攤開手臂,自嘲苦笑道:「我資質差,文弱笨拙,不敢損毀貴派名聲。」頓了頓,他忍不住問:「你就不怕我泄密?」
宋慎愉快朗笑,洒脫道:「我敢透露就不怕你泄密,出事了頂多咱倆一塊兒死。」
「還是別了,都好好活著吧。」容佑棠婉言謝絕。
「慶王派你來打探『鎮千保』的?」宋慎懶洋洋問。
「不。」容佑棠正色道;「鎮千保先是雇惡鄰污衊誣告,然後雇殺手郝三刀,我僥倖撿回一條命。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宋慎撇撇嘴,說:「他真夠能耐的,仇家一大堆。」
——看來,鎮千保確實還活著,他上次是詐死。
容佑棠坦率表明:「你有誓言在先,我不會胡攪蠻纏、強人所難。但,我準備找南玄武大師其餘弟子,請求他們協助。」
「其餘弟子?」
宋慎兩道眉毛一高一底,唏噓道:「當年師父去世時,只有我在師門,想飛鴿傳書通知師兄師姐,卻不知朝哪兒送!我獨自料理的葬禮,守墓半年無人問訊,存糧吃完,要餓死了,只能下山。」
容佑棠欲言又止,不好說出口,心裡大叫:
師門不幸啊!
「那年你幾歲?」容佑棠同情地問。
「十二?十三?不記得了。」宋慎滿臉不在乎,嚴肅叮囑:「除了鎮千保,假如你找到南玄武其他弟子,煩請替我師父罵一句:毫無人性,泯滅天良,不孝逆徒!」
「……」容佑棠無言以對,半晌,才委婉道:「我是外人,不便插手貴派家務事。這樣吧,等找到人問清楚『鎮千保』后,我會儘快通知你。」
「我不想見他們任何一個!人終有一死,將來到了九泉之下,他們自行向師父請罪吧。」宋慎面無表情,異常冷淡。
「好,好,由你決定。」容佑棠摸摸鼻子,稍一思索,剛要開口,卻見發現門口光線一晃,抬頭一看:
慶王大步走來,一身輕甲,高大挺拔,行走間銅扣護甲衣料摩擦,跟踏步聲一樣整齊劃一,威風凜凜。
「殿下。」容佑棠起身笑問:「您巡好營地了?」
宋慎「蹭」一下彈起來,哧溜後退老遠,警惕戒備慶王一舉一動。
「嗯。」慶王低頭凝視容佑棠半晌,護肩護甲讓他的肩背更顯寬厚,略側身,便把人遮擋得嚴嚴實實,而後抬頭端詳宋慎。
雙方對峙片刻
宋慎識時務地避開眼神,沒骨頭似的歪站著,不倫不類招呼道:「見過殿下。」
「唔。」慶王問:「本王已吩咐下去,你覺得目前卧房如何?」
千面狐狸,草上飛,宋慎跟陌生新兵崽子同屋根本睡不著!他淺眠,稍有異響就會驚醒。
「還行吧。」宋慎吸吸鼻子,滿意道:「參將讓我睡東瞭望塔上的小耳房,順便守夜,挺安靜的。」
容佑棠樂道:「瞭望塔?那豈不是涼爽得很?我以前經常去眺望,上面風特別大。」
「確實涼爽,今——」宋慎訕訕打住,憋回:今夜你上來,我們一起賞月吹風。
慶王往前一步,再次擋住容佑棠,威嚴道:「宋慎,你考慮清楚了隨時可以走,本王不阻攔。但在軍中,你必須遵守軍紀規矩、聽從指揮,不得滋事!」
「沒滋事,您放心吧。」宋慎大義凜然道。
叮囑幾句后,慶王率眾離開。
容佑棠有些不甘心地回頭看宋慎,卻被慶王擋住視線。
嘖嘖嘖~
鐵漢用情時真有意思!宋慎笑得十分邪氣,興緻勃勃想:
小容兒至今未開竅,慶王竟然沒動人?他是不會、不忍……還是不能?
浮想聯翩,壞水咕嘟咕嘟冒泡,宋慎笑得跌進圈椅,捧腹蹬腿。
夕陽西下,天邊大片絢麗火燒雲,籠罩得北營紅彤彤。晚風輕拂,暑熱褪去而涼意漸起,舒爽怡人。
此時正是晚膳時間,將士們要麼在伙房、要麼在營房,沿途只見佩刀巡邏的士兵。
「殿下,七殿下呢?」容佑棠小聲打聽。
「他欺負你了?」慶王直接問。
容佑棠坦言:「他街上拿馬鞭嚇唬我。」
「老七真讓人頭疼!」慶王搖搖頭,低聲困惑道:「兄弟妹妹中,他最經常挨訓,次數足夠多了!他屢次悔恨、承諾會上進,為何至今未能『知恥而後勇』?」
容佑棠想笑,礙於對方是慶王的兄弟又不好當面笑,辛苦隱忍,寬慰道:「殿下不必過於憂慮,您已經盡心儘力了,把他交給長輩吧。」
真希望陛下再罰七皇子禁足三個月!
然而
當返回剛建好的主帥議事廳時,他們卻沒看見七皇子。
「老七呢?」慶王立即問。
「回殿下:七殿下已於兩刻鐘之前回城,說是有急事,來不及面辭,執意離開。」
「他帶著幾個人?」慶王不放心地細問。
「七殿下帶了十名侍衛,屬下按例從前鋒營撥派六人護送。」
慶王頷首:「好。」
議事廳後面是書房與卧房,供主帥處理公務之餘小憩。
容佑棠一進書房,先倒水喝,隨後簡明扼要告知與宋慎商談的結果,末了懊惱道:
「我們不是江湖中人,打聽起來費勁啊。」
趙澤雍從書架暗格里取出一份文書,遞給容佑棠:「南玄武門。」
「您已經查明其師門中人了?」容佑棠精神一震,忙接過翻看,逐字逐句細細琢磨,埋頭沉思。
「你先看著。」趙澤雍囑咐,他自去隔壁換衣,準備晚些回城。
慶王身穿輕甲,疾步巡營半個時辰,熱得一脖子汗,進入卧房便除下戎裝,習慣性整整齊齊擺放。而後絞濕帕子擦汗,尋乾淨衣褲穿,動作快速,毫不拖泥帶水。
他套上單褲,剛披上外袍,忽然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停頓扭頭望去:
「殿下,我覺得——」
容佑棠迫不及待邁進門檻,抬眼卻看見慶王赤/裸胸膛、正在換衣,他立刻止步,尷尬道:「抱歉,我急得忘記通報了。」
趙澤雍莞爾:「不必通報。你有何發現?」他說著走向門口,衣帶隨意一系,雪白中衣垂順熨貼,行走間隱約可見勻稱結實的胸腹肌肉線條。
「待、待會兒再說吧。」容佑棠忙不迭地擺手:「您繼續忙,我回書房等。」語畢,轉身就要離開。
下一瞬
「啊!別——」容佑棠腰間橫過一條硬實手臂,毫無反抗之力,被倒拖進屋。
趙澤雍低聲道:「眼下不忙,你說吧。」他緊摟不放,一直把人帶到圓桌前,微一使力,把人抱到桌上坐著。
圓桌不高,如此一來,容佑棠頭頂只到慶王下巴。天擦黑,室內尚未掌燈,暗沉沉。
「你有何發現?說來聽聽。」趙澤雍輕吻對方額頭。
「宋、宋慎透露鎮千保仍活著,想置我於死地的仇人不多,周家算第一個,只可惜呃……別!」容佑棠磕磕巴巴,耳垂突然被粗糙指腹揉捏,激得他偏頭閃避。
「可惜什麼?繼續說。」
趙澤雍右手動作一刻不停,左手牢牢摟住對方,眸光幽深,鎖定懷裡呼吸急促顫慄的人,親吻自額頭緩緩往下。
容佑棠臉皮發燙,仰臉坐著,雙手抓緊桌沿,慶王極富男子氣概的陽剛氣息撲面而來。他努力思索,艱難開口:
「宋慎他——」
「江湖人士,不宜深交。」趙澤雍嚴肅囑咐。
「嗯。他很聰明,防備心非常重,只是表面好嬉笑,其實——」
話音未落,趙澤雍已皺眉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