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謝謝支持正*版哦
「當然敢!我為什麼不敢?」容佑棠脫口反駁,想也沒想,年輕人最經不起親信的激將。但他眨眨眼睛,又迅速反應過來,自保本能萌發,滿臉理直氣壯,毫無困窘之色,話音一轉便收回自己剛潑出去的水:
「但是,大夫囑咐我近期盡量別冷熱交替,以免刺激胃傷。所以,我回客卧打熱水擦洗就行了。」
趙澤雍挑眉:「醫囑難道不是吩咐的飲食?」
容佑棠一本正經,煞有介事地表示:「飲食為內、氣溫是外,相輔相成,都要注意的。湯池溫度太高了,不適合我。」
趙澤雍笑著點頭,讚賞道:「很好。」總算開始長記性了。
容佑棠小心翼翼詢問:「那、我可以走了是嗎?」
——上次共浴還沒什麼,這次怎麼行?容佑棠腦海中不由自主閃現經歷過的某一些片段……隨即打住,暗中自我斥責:太不像話了,真是太不像話了!
「准。」趙澤雍笑起來,俊朗非凡,緩和一貫的冷硬剛強之態,感慨道:「還能不準怎的?」
當然不能。容佑棠嘴裡卻說:「多謝殿下。」
趙澤雍轉身拿了對方披風,把人整個包裹起來,順勢擁進懷裡,抱著親親額頭,低聲哄慰:「等哪天你願意了,再留下來。」
容佑棠倚靠著,剛好枕在慶王肩窩,安心極了,含糊說:「哦。」
「放心,王府的人絕不會謗議。四弟兄妹和七弟只是暫居,四弟在宮外有府邸,老七很快也會有,不可能長住。若他們中有誰為難你,千萬別忍著,要及時告訴。」
殿下能做到這樣,已是難得了。畢竟他們是親兄妹,而我只是外人。
「我在王府過得很好。」容佑棠認真道:「瑞王殿下斯文儒雅,待人寬厚,長期靜養;長公主身份矜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們同我過不去做什麼?」頓了頓,不好太明顯,他又補充道:「七殿下先前忙著歷練、建功立業,如今專心養傷,連面也見不著的。」
「這就好。」趙澤雍板著臉,佯怒告誡道:「你小子一貫有知情不報的毛病,千萬別叫本王查出來,到時就不是罰跪那般簡單了。」
您說得很對,我從一開始就隱瞞了重大秘密。
容佑棠無可反駁,心情複雜,沉默怔愣,臉頰不自知地蹭了蹭,手扶著對方胳膊,下意識捏了捏:真硬,真結實強壯。一個他能收拾很多個我。
「這就嚇住了?真膽小。」趙澤雍無奈笑笑,安撫道:「只要別是原則性錯誤,本王再不會懲罰你。」
但我犯的就是原則性錯誤。
容佑棠仰臉,趙澤雍低頭,片刻后,輕輕吻下去,直到傷患牽動胃傷、疼得掙扎,才鬆開,把人送回客卧。
回客卧,擦洗換衣,靠坐著看書,卻半天看不完一頁,容佑棠沉思良久,暗下決心:
必須趕在殿下發現之前收拾周家,那些搜集的把柄要儘快用出去才行!
*****
次日清晨·早膳桌上
慶王的意思是休養幾天,容佑棠卻執意要去國子監,理由是:
「我又不是重傷,而且鬥毆受傷的原因說出去也不好聽,月尾癸讓堂要初次考核,這節骨眼上休課,夫子對我的印象會變差的。」
趙澤雍皺眉,耐著性子提醒:「那你的葯呢?學里膳廳的飯菜怎麼吃?」
容佑棠忙解釋:「中午的葯早熬好了,裝在竹筒里放進書箱,學里有專門為師生準備的小葯爐,自己熱。膳廳頓頓都有稀粥或面片,我吃那個就行。」
「一定要去?」趙澤雍威嚴問。
「嗯。」積極求學的好學生鄭重點頭,儼然「我堅決不改變注意」的固執模樣。
四目對視,各有各的堅持。
結果還是近期能同桌吃飯的九皇子打破對峙,他舉著包子,認真道:「容哥兒說不礙事、就應當不礙事,否則如果在國子監發作,多尷尬呀!容哥兒,你別騎馬,坐車去,也別和同窗打鬧,中午的葯和膳食叫人送去就是,你去門口接。」
容佑棠欣然贊同:「多謝九殿下費心建議——」
「行了,就按小九說的辦。」趙澤雍放下筷子,妥協道:「總不能把你綁起來關著!」
容佑棠達成目的,暫時性無可無不可,笑得十分和氣。但小半晌后,他正色歉意道:「殿下,北營伙房那兒,我這幾日暫時去不了。不過請放心,副手方同是個能幹爽利的,早就有言在先:我若有事沒到場,就他管。他知道我家住哪兒,大不了進城來商量,應當不妨事的。」騰出手幾天,收拾周明宏,他那天顏面掃地、被七皇子打得抱頭鼠竄,肯定要報復,多半會沖著我。
趙澤雍用人不疑,也正色回應:「既然交給了你,就你自己拿主意,只要三餐及時供應,本王就不管。」
「多謝殿下信任。」
飯畢,三人各自散去忙碌:九皇子找瑞王下棋、慶王出城去北營、容佑棠朝國子監出發。
王府管家果然給備了輛寬敞舒適的馬車,並提前約定中午的葯、膳接應。
容佑棠鬥志昂揚,連身體疼痛都被躍躍欲試的興奮感蓋住,他提著書箱,出示銘牌核驗進入國子監,冷靜沉穩踏進癸讓堂,剛一露臉——
「佑子!」洪磊歡喜大叫,飛奔相迎,一改往日卡著時辰呵欠連天、慢吞吞磨蹭進課堂的壞習慣。
「給我!」洪磊一把搶過書箱提著,勾著兄弟肩膀,關切抱怨問:「今兒一大早我去你家,本想一塊兒上學堂的,可容叔說——」
「我早出門了。」容佑棠趕緊打斷,免得又扯出類似「你昨晚哪兒去了」的問題,他打趣道:「倒是你,今天刮的什麼風?催動洪公子這麼早出現。」
「其實我天天都早起,至少練上一個半時辰的拳腳,比你們誰都勤快!」洪磊傲然表示,會意地插科打諢。
哥倆有說有笑入座,容佑棠擺好筆墨紙硯,洪磊趕緊挪近方凳,湊近關切問:「胃傷好些了嗎?還痛不痛?回去容叔沒罵你吧?」
「沒,家父向來通情達理——咳咳,其實我沒準備告訴他。」容佑棠心虛道。
「這就對了!」洪磊一拍大腿,極其贊同:「瞞幾天就能痊癒,說出去得挨幾年罵,何必呢?」
容佑棠挨近了,低聲問:「噯,你看見周明宏沒有?」
「他沒來!我特意去恭辛堂瞧了好幾回。」洪磊立即答道,顯然不甘心,恨恨咬牙:「那孫子,竟敢攛掇七皇子抓老子,故意陷害!」
「但最終吃虧挨打的是他。」容佑棠直言道:「磊子,我覺得他很可能採取報復行動。可皇子他動不了,你們又全是家裡有背景的……」
難兄難弟對視一眼,洪磊不耐煩討論功課,這些方面卻一點就通,反應奇快。
「唉~」洪磊同情又好笑地嘆氣:「我覺得應該改叫你柿子了。」
但凡卑鄙鼠輩害人,確實先挑軟柿子捏。
容佑棠忍俊不禁,肘擊道:「少胡亂給人起外號!」
哥倆座位在邊角,頭碰頭,用氣音交談,密謀籌劃。
「別怕,如果周明宏欺負你,磊哥絕不會袖手旁觀的!誰怕誰呀,他爹也不過只是個從三品。」洪磊毫不畏懼,兩眼放光,興緻勃勃地耳語透露:「我那幾個哥們也是氣不過,都憋著難受,準備蹲那孫子,尋個好時機,捂嘴打暈了,拿麻袋一套,想怎麼出氣都行,保准打得他爹娘都認不出來!」
嚯——
容佑棠嚇一跳,戲謔道:「愷哥說得沒錯,你們果然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搗蛋皮猴兒』!」
「你怕啊?」洪磊斜睨。
「怕甚?哼,那孫子多次仗勢欺壓我,我已經受夠了!」容佑棠痛斥道,雙眼炯炯有神,躊躇滿志,摩拳擦掌地對洪磊說:「打他一頓雖然解氣,卻並非長久之計,沒幾天就又回來礙眼了!」
「那、依你說該怎麼辦?」洪磊愣愣問。他原以為對方斯斯文文,手無縛雞之力,肯定會苦勸阻攔的——怎麼回事?佑子看著好像比我更憤慨勇猛?
好!近朱者赤啊,不愧是跟著我混的兄弟,膽識漸長!洪磊頓覺驕傲自豪,志得意滿。
「我想把他趕出國子監。」容佑棠透露,冷靜又堅定,絲毫沒有說笑放狠話的意思。
這回輪到洪磊嚇一跳——趕出國子監?那就相當於身敗名裂了,絕緣於主流仕途。
容佑棠憎惡道:「他卑鄙無恥,仗勢欺人煽風點火,夥同狐朋狗友吃喝嫖/賭無惡不作!那天要不是愷哥在場,多半鬧得不可開交,挑事的罪魁禍首又是周明宏!」
洪磊只考慮片刻,隨即便仗義道:「你說,該怎麼辦?我盡全力幫忙!不好意思啊,過段日子我要去應徵北營募兵,實在不是讀書的料,如果能順利穿上軍袍的話,咱們就不能一起讀書了。」說到最後,洪磊滿臉歉疚。
「一日同窗,終生朋友!」容佑棠鄭重指出,又佯怒質問:「還是說,你趕著在進北營前跟我絕交?日後街上碰見只當陌生人擦肩而過了?」
「去你的!」洪磊噴笑,肘擊一記,正色道:「那不可能。只要你不嫌棄我以後可能一輩子是個小兵,我就永遠把你當兄弟。」
容佑棠滿意點頭,一本正經道:「別忘了,我不也在北營嗎?你也別嫌棄,我可能一輩子待在伙房裡數蘿蔔白菜。」
「哈哈哈哈哈~」洪磊頓時捧腹大笑,前仰後合,拍桌拍大腿,惹得書聲琅琅的十幾個同窗側目而視。
容佑棠也笑,但不敢肆意,怕牽動胃傷,忙提醒洪磊:「磊子,小點兒聲,大家晨讀呢。走,咱們出去說話。」
「行,走走走。」洪磊抬袖抹乾眼角笑出的淚水。
時辰還早,寄宿的監生大部分還在膳廳用早飯。他們離開癸讓堂,朝視野開闊的中庭花園走,漫步在通往湖心的曲廊上,此處風大,天冷時人跡稀少。
少年人的友誼最純粹熾熱,洪磊誠摯道:「咱倆誰也別嫌棄誰了,只要我能進北營,有空就幫你搬運蘿蔔白菜!」
嬉笑一陣子后,容佑棠卻正色道:「我告訴你,是因為你有事不瞞我,並非——」
「你嫌棄我?不讓我幫忙?」洪磊敏捷打斷,一臉的忿忿然。
容佑棠忙解釋:「豈敢嫌棄你啊!我已經查清楚了,只要捅出去,絕對可以讓他收拾書箱離開國子監。」
「怎麼做?趕緊說來聽聽!」洪磊催促,對整治周明宏特別熱心重視。
「其一,買賣試題,作弊;其二,誣陷同窗,迫使其退學。」容佑棠耳語告知。他重生后從未停止過暗中調查:周明傑居長,跟著二皇子行走,穩重狡猾許多,先不動;周明宏卻張揚跋扈,大大小小的把柄一抓一大把。容佑棠手上不缺證據,只是在等候最佳時機罷了。
洪磊以拳擊掌:「怪道呢!那孫子整日吃喝玩樂,時常流連妓館酒樓,竟然能半年升兩級,進了恭辛堂!」
容佑棠瞭然點頭:「這麼清楚?你們果然去堵人了。」
「哼,那是當然。」洪磊悻悻唾罵:「估計他得罪的人不少,到哪兒都呼朋引伴的,從不落單,哥幾個暫時沒得手!對了,你有證據嗎?」
「有。」容佑棠大方透露:「青峰詩社你聽說過吧?裡面全是權勢家族的蔭生,大部分考核升級都不幹凈,他買試題的門路就是從那裡面得來的。」
「可出題考核的是夫子,難道夫子——」洪磊遲疑地問。
「就事論事。夫子的問題不考究,否則就成了跟整個國子監過不去。」容佑棠苦笑,他緊緊披風,說:「咱們去湖心亭坐會兒,避避風。」
「走!」洪磊大踏步先過去,謹慎繞著亭子搜了一圈,然後才落座。
「我查到跟周明宏直接交易的上家,一個書店掌柜,那算是中間人,他手裡有一份與相關監生往來的名單,內附詳細時間地點與錢額,被我拿到了。其中最有力的證據是:最近一次大考,周明宏估計吃喝嫖\賭,手頭緊,無力支付,留下一張五百兩的欠條,有落款和指紋!書店掌柜估計擔心對方抵賴,刻意大概寫明。」容佑棠胸有成竹,難掩激動雀躍,又說:
「他剛進癸讓堂時,與同窗羅謙不合,本只是蔭生與貢生之間的尋常口角,他卻夥同幾個權勢紈絝,誣陷羅謙偷竊,致使對方被清退,後來周明宏和其中兩個同夥鬧崩了,反目成仇。羅謙無顏回家鄉,一直隱在京郊,我已說服他了,這幾天就會進城鳴冤!」
「怎、怎麼個做法?」洪磊訥訥問,他措手不及,聽得一愣一愣的。
容佑棠告知:「羅謙對周明宏恨之入骨,巴不得置對方於死地。我把周明宏買賣試題作弊的證據交給他,他雖被清退,卻有幾個為其鳴不平的同鄉,他們肯定會把事情捅到貢生圈子,月底大考在即,上頭不可能不重視。」
「如果羅謙心有餘而力不足、整不倒人呢?」
「自有後手。」容佑棠笑道。
洪磊撓撓脖子,納悶道:「你小子很可以啊!都怎麼查出來的?」
還沒進國子監之前就開始調查了,好好的讀書清靜地,我不想總看見仇人在眼前晃,礙眼。
「老天有眼啊,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容佑棠像模像樣感嘆道:「國子監考核雖不是科舉,但關於考題泄露,貢生沒有不懷疑的,只是他們拿不到證據。至於羅謙,則是我之前去京郊山區收皮子時認識的。」
「原來如此。」洪磊敬佩點頭,不疑有他,無論如何猜不到容佑棠與周家之間的恩怨糾葛,只想當然地認為周明宏神憎鬼厭,就連他自己都正在伺機整人。
「知道我為什麼告訴你嗎?」容佑棠忽然問。
洪磊理所當然道:「咱們是好兄弟嘛!你告訴我,我心裡才有底,適當的時候才能幫忙。」
「不。」容佑棠搖頭,極其懇切地表示:「磊子,你記著,我是不會放過周明宏的,我跟他勢不兩立!」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告訴任何人,悄悄下手——但首先,他信任洪磊;其次,他在為自己留後路,明確展現立場和態度。
來日暴露,容家父子無論如何辯解,都是蒼白無力的。所以,為長遠考慮,他決定今後適當地顯露自己的想法和做法,讓身邊的親信都明白:我和周家早就徹底決裂了!
洪磊不明就裡,一揮拳頭,憤慨附和道:「老子也和那孫子勢不兩立!無怨無仇,他那天為什麼要挑唆七殿下抓我?打量老子是好欺負的?哼,定要讓他知道厲害。」他不容置喙宣佈道:「佑子,你別怕,只管放手去做!哥幾個還是得打他一頓,不出口惡氣,日子都沒法過了!」
「那咱們分頭行動。」容佑棠鏗鏘有力道。
「行!」洪磊痛快點頭。
他們在湖心亭密談許久,才回癸讓堂聽課。
三天後的清晨,洪磊滿面春風,興高采烈踏進癸讓堂,一掃前幾日的憋悶沮喪。
容佑棠一看就明白了,找機會悄悄問:「得手了?」
「必須的!老子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洪磊擲地有聲,笑得見牙不見臉,暢快解氣道:「昨晚一頓好打,至少能讓那孫子在家躺個把月。」
二人心照不宣,不約而同愉快笑起來。
*****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數日後又旬休,容佑棠胃傷好了多半,他已暗中布置好一切,正坐等看周明宏倒霉時,自己卻先攤上了事!
西四衚衕里,上午炸開了鍋。
容宅門口,五六個官差正欲帶走容佑棠,動靜頗大,引得鄰居爭相圍觀。
「小兒究竟所犯何事?為何拿他?弄錯了吧?」容開濟連外袍都沒來得及披,驚疑困惑,既急且痛,臉色鐵青,死攬著兒子不放。
「幾位大人辛苦了,有話好說,小小敬意,請收下,打幾杯酒水喝了暖身。」管家李順拿著錢袋,挨個官差給塞了兩錠銀子,哀哀問道:「大人,我家少爺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是再規矩守法不過的讀書人,年紀又小,為何抓他呢?求大人們大發慈悲,告知一二吧。」管家說著就跪下磕頭。
容佑棠是從書房被叫出來的,一頭霧水,先安撫養父:「爹,您別急,我來處理。」
幾個官差收了銀子,均狐疑打量玉白俊美眼神清明的容佑棠,領頭者倒也爽快,直白道:「我等奉命行事,只管抓人,吶,批捕手令寫得明明白白的,沒弄錯。」他說著把手令一亮——
容家父子一看:還真沒錯?!
「不妨告訴你,」領頭官差對容佑棠說:「有人狀告你淫人妻子,通姦罪。」
圍觀鄰居頓時嘩然,不敢置信,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容哥兒淫人妻子?」
「不能吧?」
「那女人莫非是仙女?」
「甭管仙女不仙女的,他家裡有錢,人生得俊,讀書又順,沒必要啊。」
「就是嘛。」
……
「通姦罪?!」容佑棠瞠目結舌,如遭晴天霹靂。
「荒唐,簡直荒唐。」容開濟氣得直發抖,手指頭哆嗦,憤怒道:「是誰紅口白牙胡亂污衊人?我兒不滿十七歲,尚未開竅的毛頭小子,未通男女之事,如何就、就——」容開濟難以啟齒,心頭髮堵,險些一口氣上不來。
「這位大人,能否告知狀告者是誰?我真真冤枉!」容佑棠追問,忙扶穩寬慰養父。
「哦,叫廖大興。你認識的吧?」官差拿了銀子,一定範圍內有問必答。
「廖大興?」容佑棠皺眉,正發懵琢磨,幾個上了年紀的鄰居卻驚奇叫起來:
「酒蟲興大就叫廖大興吶,總不能是他吧?」
「說的那女人難道是興大媳婦?」
官差好整以暇道:「告狀的確實也是這衚衕的,但有沒有重名就不知道了。」
管家李順梗著脖子,呼天搶地喊:「西四衚衕就興大一個廖大興,那殺千刀的好生歹毒!我家老爺千辛萬苦養的這麼個才貌雙全的少爺,管教特嚴格,前途大好,打死我也不信少爺跟興大媳婦有牽扯,開的甚麼玩笑哇!」
容開濟是典型敏於思而訥於爭執的斯文人,心中翻滾萬千怒意,嘴上卻不知如何討伐,快憋死自己,也只會反覆斥罵:「荒謬,荒謬!如此敗壞我兒名聲,我兒是清白的,他絕無可能做那種事!」
容佑棠只得寬慰:「爹,既然有批捕令,我就得去一趟衙門,您別太擔心,我說清楚就回家。倘若下午沒回來,順伯,麻煩你跑一趟南城,就說我有事失約了。」
「哎!您放心!」李順如醍醐灌頂,決定稍後就拿著少爺腰牌上慶王府求助。
官差卻等得不耐煩了,催促道:「我們大人正等著審問嫌犯呢,你們有什麼話,等證明清白后回家慢慢聊吧。走!」說著便強行把容佑棠帶走了。
「爹,您別急啊,我很快就回來了!」容佑棠離開前匆匆寬慰一句。
容開濟追出幾步,心急如焚,嘴唇慘白,怒火中燒,面對眾多圍觀鄰居的指指點點和議論,萬分難受焦慮,極力為兒子解釋:「荒謬,興大簡直荒謬,他太冤枉人了!棠兒是清白的,我兒何其無辜——」話未說完,忽然一頭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