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
薄熙亦扯著我的力氣不算重,但絕對在我能掙紮開的範圍之外。
我被他抓著手腕,跌跌撞撞的拉出門,後麵又響起那些男人暴躁的催債聲,我媽的叫罵和我哥的求情,一切都好像塗抹上了荒唐的色彩。
那些聲音讓我耳鳴。
太吵了,和婆婆小姑的喋喋不休一樣,沒有止境一般,多聽一句都是一種折磨,我踉蹌著下了幾階樓梯,突然心裏一個激靈。
我走了,誰還錢?那些人看起來就不是良善份子,萬一真的逼債不成,傷害了我哥和我媽怎麽辦?
這麽一想,我頓時不再神思恍惚,猛的抬起頭想要叫住還在一昧往前走的薄熙亦,話到了嘴邊,卻沒有發出聲音。
從猝不及防的再次相見到現在,我和薄熙亦都沒有好好的說過什麽話,我抗拒他的強硬,他也怨恨我的作為,可以說我們兩個都在極端的相處中。
但這樣看著他的背影,我忽然發現,比起幾年前,薄熙亦好像長高了,肩膀拉寬了,手臂肌肉線條結實又流暢,整個人侵略性滿滿。
不再是那個鄰家哥哥一般的他,如果不是這張臉,這雙眼睛,現在這個邪氣冷厲的男人,我都不敢相信他會是薄熙亦。
那個會拉著我走在鄉下田埂中,連散步都讓人發自內心寧和歡喜的……戀人。
“薄……啊!”腳下一下踩空,我失去平衡的向前撲倒,卻沒有意料中的磕到冰冷台階,狼狽滾下樓梯的慘像,而是撞進一個有著熟悉氣息的懷裏。
“對……對不起!”我第一反應是磕磕巴巴的道歉,立刻就想從薄熙亦的懷裏起來,心裏已經做好被他羞辱的準備,甚至能想得到他會用什麽樣不堪入耳的詞匯。
但是沒有。
我等了片刻,薄熙亦都沒有說話。
這還是那個一回來之後就百般不折手段的薄熙亦嗎?
我感到莫名的奇怪,抬起眼睛。
薄熙亦的下頷線條繃的很緊,看得出他心情極差,俊美的臉上不形喜怒,他居高臨下,一道陰鷙的視線牢牢的釘在我身上。
這樣的眼神讓我一瞬間記起那些痛苦的夜晚,反抗不了的暴行,和他陰沉低冷的惡魔一般的羞辱話語。
我被他看得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卻忘了自己正站在樓梯上,這一後退腳跟正好磕在階梯邊沿,頓時絆的身子一個後仰。
薄熙亦眼疾手快的拉了我一把,生生阻止了我又一次的跌倒。
他俯視著我,眉峰一壓,很玩味的問:“你害怕我?”
我沒來得及回話,或者說他根本不需要我回話,就接著說:“也對,虧心事做多了,現在該知道什麽叫報應不爽了吧。”
薄熙亦冷冷的笑了一聲,眼底既是譏諷,又有更深邃的情愫。
“七百萬你打算怎麽還,去找你婆家借嗎?你自己挑的好婆家,挑的好丈夫,溫婉,你倒是問問他們,肯不肯借你七百萬?”
“我……”
我無話可說。
三十萬的彩禮錢已經成為婆婆和小姑子掛在嘴上的一句話,我知道,哪怕我跪下求她們,除了得到更猛烈的辱罵以外,一分錢都不會拿到。
熱氣嗬進耳蝸,男人俯身貼的很近,用一種非常親密的姿態挨著我,輕輕的說,“試試求我,溫婉,求的我高興了,七百萬的小費而已,我付得起。”
這一字一句就好像是鋼釘一樣,心髒無形之中被釘的千瘡百孔,痛到不能名狀,這是別人怎麽語言暴力都做不到的傷害。
我可以狠心拋下當初的薄熙亦,可以再次見麵對他拒之千裏,但薄熙亦始終是不一樣的存在。
隻有他能一句話讓我苦痛如此,隻有他能一個眼神讓我心冷如死。
“薄熙亦,”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微微顫抖,但每一個字都無比堅定,“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