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三章 救人
“那些……是人嗎？”他的聲音顫抖的有些不像自己，他知道每一次發生水患都會死成千上萬的人，可那些知道從來都是源於本子上的一個數字，這樣的親眼所見，還真是第一次。
人，在這樣大的天災下，真的脆弱到極致，連反抗一下的能力都沒有。
宇文向吉眼眸深沉的看向他，清冷的眉眼微皺著，半晌才點了點頭。
真的是人，居然真的是人，明明自己已經確定，可得到宇文向吉的肯定，他卻還是有些震驚。
耳邊是百姓慌亂的各種嘈雜聲音，眼前是不停掙紮沉浮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他抓著窗戶就要跳下去。
一隻手卻比他更快的拉住了他的手，宇文向吉深皺著眉，一貫冷淡的口氣裏居然帶著一絲嚴厲，“你瘋啦！”
陳書岩沒有理會他，隻使勁的甩開了他的手，窗台上的身影一閃，就飛快的往那些水中的百姓飛去。
大雨混合著雷打聲，一下又一下的打落在他的臉上，衣服也逐漸濕透，可他依舊朝他們飛去。
從小練武的陳書岩力氣不錯，他一把就抓起了在水中沉浮的百姓，然後將他們送到了那高樓前，可雨下的越來越大，水位越來越高，他的力量比起這些實在太弱。
移動了兩三個人，回眸間他看見了一個身影，他也在附近重複著和他一樣的工作，他一怔，那人在忙碌間也回頭看了他一眼，剛好就對上他的雙眼，兩人相視而笑……
這樣的一次次運輸耗費的力氣是不可計量的，終於有一次，陳書岩失足落下了水，漫天遍地的水開始一股腦的向他湧來。
在水中，他的千萬般武功一點都使不上用場，能夠等待的隻是水將他淹沒，他不會水，一點都不會。
可笑啊，他步步為營那麽久，居然就要喪命在這裏嗎？他不甘心啊……
果然好人不能做……這是他喪失理智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水，水……”喉嚨幹澀的厲害，說出口的話完全沒有了他以往的音色，陳書岩難受的皺起了雙眉。
話音剛落，一碗水就遞到了他的麵前，他大口的吞咽了幾口，然後呢扭過了頭，見到他不再需要得意樣子，碗也很快收了回去。
陳書岩眯了眯雙眼，羽翼般的睫毛眨動了好久才睜開，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宇文向吉冷冷的臉，陳書岩眯了眯眼，爬起了身。
看見他想要起身，宇文向吉起來搭了把手，可扶起他後卻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冷著臉，看著他一動不動。
陳書岩有些奇怪，正打算開口，卻猛然瞥見了他雙眼下的青色，那本冷硬的話頓時就柔軟了不少，“那些百姓怎麽樣了。”
“關心好你自己吧，他們現在好到不行。”宇文向吉倒是搭理他了，可是說出的話比他的臉還要冷硬。
陳書岩微皺雙眉，但是想到之前他幫著他救人的情景，心口的氣就又憋了回去，“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外麵的雨停了嗎？”
宇文向吉又是冷哼了一聲，看著他的目光依舊冷的不像話，“雨停了嗎？這都是第三天了，你見過雨會下那麽多天嗎？”
三天，他居然昏睡了那麽久，他垂眸，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人卻又冷冷的開口了，“你暈了，你倒舒服了，所有的事情還不都是我和周大人解決的。”
“是我想暈的嗎？王爺若是對我不滿可以直說，不需要這樣拐彎抹角，下官承受不起。”陳書岩炸了毛，雖然依舊掛笑，但那笑容卻有些刺眼。
陳書岩的話音剛落，宇文向吉如鷹隼銳利的目光便緊盯向了他，“我什麽時候對你不滿了?你既然不想暈就要保護好自己，我還真沒見過不會浮水的人去水裏救人的。”
“很高興讓王爺長見識了。”陳書岩分文不退，說出的話也是咄咄逼人。
如果今天宇文向吉不是這種態度，那他指不定早就忘了前幾天的事了，可他這樣的說話語氣卻讓他猛然又想起了前幾日的事，這讓他更是火了起來。
“看來陳大人恢複的不錯，剛醒來就可以和本王強嘴了。”宇文向吉麵無表情的俊容一寒，周遭的溫度便硬生生的降了好幾度，“本王回去一定好好向皇兄稟告一番，陳大人這般舍身為民實在讓人感動。”
“我……”陳書岩笑了笑，正打算說什麽，外麵卻傳來了小廝的聲音，說是鮑大夫來了，敏感的姓氏讓陳書岩反駁的話在嘴裏轉了一轉，然後便吞了回去，再開口已經是完全不同的話，“大夫來了，王爺請吧。”
宇文向吉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一甩袖子，站起身就走出了門。
陳書岩看都不看他一眼，隻冷淡的看向前麵。宇文向吉很快離開，鮑大夫很快進來，進來的還有一個陳書岩想見的人，秋意。
秋意看見他已經坐起身，對他笑了笑，他回之一笑，示意他安心，鮑綸很快給他把了脈，他本來就沒有什麽大礙，隻是多日少眠勞累加上嗆了水，所以才會昏睡多日，醒來就沒有問題了。
也不知道秋意是怎麽跟鮑綸說的，鮑綸最後居然將秋意單獨的留了下來，讓她跟他說些注意事項，自己去了外間寫藥方。
他現在是男裝，為了避嫌，秋意坐在旁邊的圓桌旁，先囑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項，然後才略帶關心的開口，“這次真的很感謝大人舍身救我們這些百姓，但大人也該保重身體。”
陳書岩點了點頭，就聽見秋意繼續說道，“這次是王爺救了大人，王爺想必和大人關係好的很，可是擔心了好久，這兩天一直寸步不離的守著大人呢。”
原是宇文向吉救了他，他垂眸，其實在那樣的情況下，也的確隻有宇文向吉可以救他，可為什麽他一醒來他就那般冷淡的對他……
秋意起身，端了杯茶給他，“剛才民婦在外聽到了些大人和王爺的對話，王爺隻是擔心大人的身體。”
是這樣嗎？陳書岩抬頭，疑惑的看向秋意，卻看見了她眉眼裏藏著的曖昧，他一愣，猛然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