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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噩夢

  陳書岩病了,不說背部的傷,本來身體也不算太好,被雨一澆,直接發起了高熱,昏昏沉沉的,陳書岩回憶起下羊的往事,像是一個夢,混亂至極,是啊,往事……


  父母死去三年,我才從摸爬滾打到下羊的張婆婆口中得知了他們的死訊。


  那一刻,我是崩潰的。


  是夜,大雨傾盆,雨滴敲打在房簷上的鴟吻石刻上,發出叮咚的脆響,無數的雨滴落在地上,湮沒了其他一切的聲音…


  可是有多久我都忘記了?忘記了這疼痛……今日是怎麽了?

  我坐在房簷下,大風吹動屋簷下的銅鈴,叮當作響,雨也隨著大風席卷而來,不同與平日,雨水打濕了我的衣袍,貼著身,冰涼刺骨,我懷抱著雙臂坐在雨裏。


  希望這雨水能澆醒我,我仰起頭,看著那墨色厚重的雲層中翻滾的銀白色閃電,我的耳中不斷的回響著雨聲和雷聲,嘈雜讓我感到煩躁,甚至是由內心深處而生的狂暴將要破胸而出,我握緊了自己的肩頭,努力的使自己縮得更小,我希望自己渺小到讓雷雨無視,我努力的將頭縮回了雙腿間,肩膀聳動。


  冷嗎?也許是的,但我現在卻感覺不到,我希望將自己凍僵,不論內外,那麽我便感覺不到,那種鑽心蝕骨的疼。


  過了一會,我卻感覺不到雨點打在身上的感覺,那種疼痛又回來了。


  咦?怎麽了?雨停了嗎?可是耳邊的雨聲又是從何而來?


  我狼狽的抬頭,雨滴順著額發流到了雙目中,讓我不由得又閉上了眼睛,我眯著雙目抬頭看,借著閃電的光芒,我看清楚了來人,是撐著油紙傘的她,我努力地翹起了嘴角,想要衝她笑。


  她也對我笑了,那雙藍色的眸子盯著我,含著些無奈又悲哀,是了悲哀…我何時如此悲哀過?

  “你糊塗了嗎?”她說,慢慢蹲到了我身邊。


  “……”我側著頭似乎有些不解,“我怎麽糊塗了?”


  “看來今個你的腦袋被這雨也澆糊塗了…”她摸了摸我的頭,和平日對我的冷漠不同,她笑了,笑得很溫和。


  我沒有說話,享受著她的片刻溫柔。


  我麵前的女人是我的老師,她將我帶離了母親溫暖的懷抱,讓我待在這滿目荒涼的邊城,每天張開眼,看向滿目的塵土和黃沙,地麵上隻有濺起的石礫和揚起的沙塵。


  遠遠望去,也許偶爾的一點綠色,點綴著滿目的沙黃又或是隆起的一個又一個戈壁沙丘,沒有其它的活物,荒涼的可怕。


  我曾經以為下羊不會這麽冷,但是我錯了,夜晚的冷深入骨髓,我曾經以為我已經生活在佛經中的地獄,但是我錯了,沒人能再把我從這個女人手裏解救……


  因為我全家都完了死的死貶得貶……即使……我不相信這一切,但是……結果已經是這樣了……


  我痛恨下羊這個破地方,荒涼,混亂,甚至連父母的死訊我都要等上這麽久才知道……


  哦,是的,我等了三年,等著母親帶我回家,但是等來的是卻是……他們的死訊。


  “你這樣沒有任何用。”她說,蹲在我麵前,強迫我看著她。


  “空有怨恨,什麽也做不到。”她這樣冷漠,好像骨子裏的血都是凝結的。


  “我想報仇。”我的喉嚨比我的腦袋早發出聲音。


  “你做不到。”她否決了我“起碼現在這樣,你什麽都做不到。”


  她突然對我微微一笑:“連接近你的仇人的機會都沒有。”


  “那我就到京城去,撿著一個機會,讓我咬斷他們的喉嚨。”我惡狠狠的說。


  我的仇人剝奪了我離開下羊最後的期望。


  “粗魯,武力可以破壞,消滅……”她搖搖頭“但這些不足以改變你可悲的現狀。”她指指自己的腦袋:“你要用這裏,智慧。”


  “我倒是想用武力,但是……”我笑對著女人笑了“你剝奪了,不是嗎?”


  這個女人廢了我的經脈,不知道出於何種目的,我不知道為什麽母親會把還在繈褓的我交給她。


  “我給你講個故事……”她幹脆扔了自己的紙傘,和我一起坐在雨裏。


  她給我回憶了一個故事,關於一對夫妻和回鶻。


  她說,當年在下羊城外,沙丘下不遠處,一輛破舊的馬車疾馳在土路上,本就破舊的車被顛得支離破碎,那是一個中年男子在駕車,拚命在抽打著馬背,不遠處是一隊回鶻的騎兵,十幾個人,因著不明的緣故追擊著這輛馬車。


  揚起陣陣塵土,在空中彌漫。飛馳的馬車終於堅持不住了,一隻車輪飛脫了車軸,在地麵上摔成了碎片,馬車也不由得傾斜,駕車之人再也無法控製車的傾斜,整輛車就翻倒在了地上,揚起了大量黃沙,攏住了那一片土地。


  黃沙散盡,騎兵卻也追近,將倒在地上的馬車團團圍住,駕車的中年人本在往車外拉人,但見到騎兵的到來,卻將人推回了馬車中,並囑咐了兩句,然後猛地拉上灰撲撲的車簾,一臉警惕的握著劍柄,騎兵並未急於傷害他,領頭的回鶻人翻身下馬,走向了男人,在離男人四五步的距離停了下來,搖了搖頭,操著不熟練的漢話衝著男人喊了幾句話,中年男人卻沒等回鶻人說完,就拔開了腰間佩劍,隨手將劍鞘一擲,便舉劍擊向回鶻人。


  那人微微顫抖的手臂,和上臂殷紅的鮮血,不過傷的是左手理應不妨礙揮劍,但此時男人的劈、刺、撩、挑、掃卻並非那麽自然,表情僵硬緊咬牙關,似乎在忍著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終於他倒下了,他身上的傷太多了,用劍拄著身子,喘息著。


  馬車上是一個回鶻女子,美麗的藍眼睛,像是大漠的月牙湖。


  她突然不講了,靜靜的看著我,問我:“你覺得接下來會有什麽事?”


  我隨便編了一個故事給她,她並不滿意,打了我的腦袋一下。


  “那對夫妻是我父母,我的母親是回鶻聖女,但是卻和我父親私奔,甚至珠胎暗結,哦……他們肚子裏的就是我。”


  她想了想又說:“那對夫妻是你的祖父母,而我,是你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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