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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節

  。


  驚蟄過後,天還是很冷。


  盡管太陽出來的時間多了,天黑得晚了,可這明朗的天空仿佛一張假笑的臉,冰冷又掃興,極具欺騙性,把人騙得換了輕裝出了門,又罵罵咧咧地回家。


  於是人們還是過得像冬天那樣,該穿多少穿多少,像是春天沒來似的。


  任秋言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在被子裏,鼻子被凍得沒有知覺,一時間竟有些不敢確認自己是否在呼吸。他打開被窩一角,迷蒙著眼看時間:三點四十分,是無事可做的淩晨。


  半晌,他起身把暖氣打開,平躺在床上,雙手從被子兩側伸出來交叉疊在肚子上。


  這個姿勢使他想到自己的父親。


  很快他又要長一歲了。


  一年年的,他感覺到自己正一點一點發掘著人生的乏味。那是一種永恒的、終極的乏味,不是學生時期那種由意願決定的乏味,對上課的抱怨會隨著下課鈴聲的響起煙消雲散了。學生時代的那些日子裏,滿足感總是微小又具體,時間的流速總是依著環境的轉移而變化,教室門與球門之間是兩種心情。


  現在,任秋言有著穩定的工作,不多不少的假期,他掌握著自己的生活,每天操心著這樣那樣的事,看上去很忙,沒有閑下來的時候,可乏味卻未曾因忙碌而減輕過。哪怕他一直說服自己在嚐試新的事物,可是嚐試新的事物這件事本身,不就是一件重複在做的無聊的事嗎?換湯不換藥,任秋言偶爾也會這樣想。


  每當他有這樣的想法時,他就想到自己的父親,想起父親平躺的姿勢,略微浮腫的雙手疊放在隆起的肚子上,隨著呼吸起伏著。在他想象中的父親,是在他離家讀書前最後的幾個月一起生活的那段時間裏的父親。那時的父親比任秋言現在的年紀約莫大個十歲。他想,也許在很多年前的那個時候,父親躺著,體會到的正是他此時此刻體會著的乏味。


  淩晨四點,樓上有小號聲傳來。


  舊房子的天花板薄得像一片紙張,不成調的演奏遮蓋了本就朦朧的雨聲,原本能夠助眠的白噪音一點兒也不剩,任秋言徹底醒了。


  新年伊始,早春有一些不大不小的事發生。


  任秋言的樓上住著他的房東王秋平。


  王秋平年後便出去度假了,走後她兒子便搬了進來。


  她的兒子也就是丁策,是任秋言的前男友。


  他們曾交往五年有餘,分手半年,原因至今不明。


  丁策在被分手半年後在發現對象情緒不對,便火速回國一探究竟。


  在對象發小的助攻下打破僵局再次和對象交換了聯係方式,此後,暫無新進展至今。


  某種意義上,丁策監視著他前對象的一舉一動。在丁策的語境下,“監視”一詞倒是實踐起來無比輕鬆,誰叫他就住在人樓上呢。但從監視開始直到現在,他們的關係還未發生任何實質性的改變。


  太宰治說,所謂悶酒,是因為自己的想象、意誌無法主張、無法堅持,因而帶著一種焦躁、煩厭的心情喝酒。


  丁策覺得這話說得對,所以整個春天,丁策打算當個酒徒。


  他想或許有些事情,人反而在意識模糊的時候更能想清楚。


  今夜的酒,丁策是從淩晨一點開始喝起的。當他舉杯的時候,就意識到淩晨一點太晚了。這是一個會讓寂寞變得有些恐怖的時刻,近年來的深夜節目質量越來越差,除了屢次突破三俗底線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企劃拿出來。他照著茶幾上外賣店列表一家家打電話問去,大多都已打烊,接通的也都說,抱歉抱歉我們已經不接新單啦。他就隻好這麽幹巴巴地喝著威士忌,對著房間對著月亮。


  中途他的注意力被放置孩童時期的舊物櫃子所吸引,櫃子裏擺放著一個小號,是他小學時候吹過的小號。


  丁策晃晃悠悠地走過去,取下小號吹了起來。演奏過程並不順暢,他記不起任何一首曲子,像個氣急敗壞的兒童,報複般的胡亂吹著,還把窗戶打開,製造噪音,簡直擾民。


  於是便有隔壁樓的窗戶亮了兩扇。


  咚咚,咚咚。


  敲門聲小又清脆,一陣風吹來,寒夜裏站在窗邊穿著一條素色大褲衩的丁策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放下小號,走到門口,隔著貓眼看到一人裹著一條厚毛毯穿著一雙涼拖鞋站在門洞外抬著頭。


  任秋言眼神直直地盯著門,仿佛猜到丁策就在這頭觀察他似的。


  丁策忽地打開門,樓梯間的壁燈昏黃,映著任秋言的一雙像是整夜沒合眼的眼睛、他沒被毛毯蓋住的那一側的鎖骨、他搭在肩上的有暗色花朵紋路的毯子,隨著視線往下,他一雙因不常暴露在陽光下而格外白`皙的腳背。


  任秋言沒有穿襪子就跑出來了。


  丁策覺得黎明時分出現在他麵前的,大概不是他的鄰居,而是一位居無定所、在冷雨夜前來叨擾的明治浪人——湊近看,甚至能看到他濕潤的眉梢。


  浪人武士就這麽和居家酒鬼注視著。


  “怎麽啦?”


  “言言”,酒鬼停了半晌,低沉地笑了聲,摸摸鼻子說,“言言,你一個人住這麽晚了還來找我,作為一個既清楚你性向,又清楚你愛好,還對你有感覺的人,你這不讓我瞎想嘛。”


  “是不是想做了呀。” 說著,丁策伸手往任秋言的腰上一抓——被輕巧躲開。


  “哎,不然我可真想不出你這個時候來我這幹嘛”,酒鬼攤手、抖腳。


  “總不是嫌我吹小號吵著你了。打個電話過來就好,何必跑一趟。”


  “……”


  任秋言收回目光,抬腳就往房裏走,像一隻私闖名宅的黑貓,從丁策身旁溜過。


  “行行,你先進來,我去給你找雙襪子穿。”


  丁策盯著任秋言走進屋內的背影,突然間,有個念頭蹦出來:窗戶還沒關,這人不會待會兒從窗戶逃走吧。


  丁策去自己房裏拿了雙襪子出來,經過廚房順帶喝了一大口水,他想醒醒酒,又抹了一把臉,腦袋卻似乎更暈了。


  任秋言沙發中央坐著。


  上個聖誕節,他來拜訪房東太太的時候,丁策也正是這樣一個人坐在沙發中央。他闖進門,看到出神地丁策,其實一瞬間突然忘記了自己從這個人身邊逃走的原因,好像他們還在一起,又好像他們初次見麵。


  如果他們當初沒有一起去旅行,沒有在一起,他們還有可能再見麵嗎,比如在十年以後的某個城市偶遇。


  丁策走到他麵前半跪著,將任秋言的一條腿放進自己懷裏,一隻手抓著襪子,一隻手握住任秋言的腳踝,不停地揉著。偶爾指尖掃過腳掌心,任秋言感到一陣酥麻,抬腳一下一下踢著丁策的胸口,撒嬌一樣,並沒有開口催他把襪子穿好。


  丁策抓著任秋言的腳踝一路往上,幹燥的掌心劃過細嫩的小腿,然後是單薄的膝蓋,直到大腿內側,停止。


  一隻手停在那裏,另一隻手將任秋言固定在沙發的靠背上,抬起他的下巴,隻是在任秋言的雙唇之間勾了一下,離開時還察覺到任秋言沒來得及退回的舌尖。


  任秋言微張著唇,丁策垂著眼簾看著。又一次貼上去,若有若無地,丁策抬起眸子直視任秋言的眼睛,四片唇瓣之間隔著一層空氣,“做不做?嗯?”,厚重的聲音帶動著空氣顫抖,而顫抖在下一瞬間馬上便傳達到了對方的唇瓣上。


  任秋言前傾,伸出舌尖在丁策的唇峰上輕輕一舔,好似蜻蜓點水。


  “嗯。嗯……來啊。”


  丁策還在愣神,他沒想到今晚突破得這麽順利,身下的任秋言已經開始左腳幫右腳脫掉剛穿上的襪子了。


  任秋言抬起身子去和丁策接吻,仔細描繪著男人的上唇與下唇,撬開,舌頭探入溫熱的口腔。一邊抬頭吻著,一邊將自己的衣物退去,開衫,然後是他的內褲。任秋言可以感受到丁策帶著酒味的鼻息,那氣息不斷摩擦著他的皮膚,讓他忍不住在自己一絲`不掛後,抓住丁策的內褲邊緣,一點一點地向下拉,因動作而蜷起的關節似有似無地觸碰著丁策的睾`丸。分不清是因摩擦生熱還是呼吸本來就是燙的,任秋言的臉就在這樣滾燙的氣息包圍下一點點變紅。他抓起丁策的一隻手,示意他往下遊走,卻不知道先往哪兒去好,是發涼的背部還是不斷貼近對方的腰,又或者是更下麵的位置。


  任秋言胸前的兩顆隨著丁策指尖的揉搓挺立起來,直到不能更飽滿,“啊…有點疼…”。丁策鬆開手指,用雙手的掌心包裹住挺立的乳`頭,不斷揉著,又緩緩一路向上,雙手環住任秋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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