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７章

  送走都焱的父親以後，已經過完了夏天。


  我的房租也到期了。


  但我再也沒提搬過去住的事。


  就這麽過了一段時間。


  後來我經過朋友介紹換了一家小一些的漫刊社。要日常坐班，但離開了ＪＯＪＯ，也離開了都焱，生活重新波瀾不驚。


  冬至這天是我的生日，下班前傳達室說有我的禮物，讓我過去取。


  我一下就想到了他，但是還是有點忐忑，嗓子酸酸的。


  結果走到傳達室的師傅跟前，我就笑噴了。


  老師傅滿臉笑意地給我遞上了一碗涼麵。


  還說送麵的帥哥千叮嚀萬囑咐他，一定要看著我吃下這碗“長壽麵”。


  所以生日這天晚上，我就坐在傳達室裏吃了一碗加了很多辣椒油的涼麵。


  之後天天都送涼麵，吃得我胃疼了。


  我終於決定，見一麵這個送麵的人，當麵收拾收拾他。


  這天晚上我提前了半小時下班。


  一輛熟悉的小雷克薩斯緩緩停在公司門口路邊。


  熟悉的腳，熟悉的腿，熟悉的腰……熟悉的人從身上走下來，比以前瘦多了，但還是渾身瀟灑風流的勁頭，像個浪蕩的反派。


  這渣手裏又提著一碗涼麵。


  看見我之後，他怔了一下，然後一身火氣地衝上來，在大街上把我拽進車裏。


  而且是後座。


  我沒收拾成他，反而被徹底收拾了，身邊都是涼麵的芝麻油味。


  車抖得很厲害，別人一定以為我欠了他很多錢吧……


  開車回他家，進去之後我吃了一驚。


  我留在那裏的一點東西，水杯，牙刷，毛巾，書……一動都沒動。我走的時候是什麽樣現在還是安安靜靜地什麽樣。


  除了人不一樣，更狂熱了。


  進門之後我就沒怎麽站起來過。


  他折騰夠了，從沙發上拿過我臨走前看的書，揚手扔到了我頭上。


  “幹嘛？”我捂著腦門。


  他眉頭蹙蹙地說：“自己打開看！”


  我打開書，看到裏麵夾著兩張紙，再打開，是兩張過期的機票單。


  訂票日期是我說好搬過來的那天。


  ＸＸ——美國波士頓。


  瓦爾登湖！？

  “你就是個騙子！”他又舉起了我喝水的茶杯，剛要扔，我立馬衝上去捂住。


  我低著頭拿茶杯去廚房涮。


  他滋遛滋遛地跟了上來，倚在廚房門口。


  打開杯蓋，我的眼睛一下濕了。回過頭，都渣果然在欣賞我的表情。他勾著唇角，又一往情深。


  茶杯裏麵是兩枚戒指。


  我終於搬過來睡了……都渣也重新定了去瓦爾登湖的票。


  收拾好行李，出門去機場之前，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過來，老大爺。”我招手，他不耐煩地折回來。


  “坐。”我坐在地板上，笑著指指身前的位置。


  他一臉不耐加狐疑地盤腿坐下。


  我迎著光仔細撥弄他的頭發，看清之後，手指一使勁。


  “嗷！”


  他跳起來要逃，被我一把攬住，“有這麽疼麽，你太誇張了。”


  “很特麽疼！”


  “乖乖忍一下，很快就拔完了。”


  一共找到了九根白色和不夠黑的頭發，我揉起來放進煙灰缸裏，拿起打火機點成了一縷煙。


  “我還沒死呢你就火化！”


  我踢了他一腳。


  “你還在對老子念咒語？希望我越長越……大？”


  “……”


  隨這渣怎麽亂說吧，反正點的時候，我已經在心裏替他準確地默念過了。


  都焱，


  不再煩惱，


  快活一生。


  瓦爾登湖，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