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駁
許是冬日，暖爐燒得又旺，長曦聽著蘇母的話，總覺越發透不過氣來，卻也沒有過多解釋。
自蘇子戎昏迷不醒之後，她已是晝夜顛倒數日，此時在這暖和的屋裏，除了昏昏欲睡的感覺之外，似乎沒有別的，隻是強打著精神，唯恐被烙上無禮的“罪責“。
她絲毫不為自己擔心什麽，蘇母總是嘴狠心軟的，況且紫苑不在旁邊胡說，聽她說上幾句便罷了。
一個丫頭謹慎著壓了個門縫鑽進來，悄聲在蘇母耳邊說了一句話。隻見蘇母立刻放下手爐起身，推開丫頭們攙扶的手，使人開門迎了出去。
“九公主來了啊！“
長曦一聽蘇母這句話，頓時來了精神看向聲音的方向，可隔著裏外間，隻聞聲不見人。
正在她猶豫著是否要出去行禮的時候，蘇母已滿臉堆笑地攜著趙寧嫣入了這內室。
趙寧嫣並不驚訝長曦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就好像自己已經擁有的某樣東西，依舊能吸引很多人的妒忌和覬覦而絕對無法再奪走一般，她很喜歡這種感覺。至少在宮中，她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
幾句寒暄之後，趙寧嫣朝站著的長曦開了口。
“李小姐如何不坐？“
語氣極其溫柔。
長曦看看她，又看看蘇母，在蘇母擺手示意之後，坐在了丫頭剛搬來的凳子上。
蘇母瞪了她一眼，朝趙寧嫣笑了笑。
“九公主今日怎麽得閑過來了？外頭路滑難行，冷得實在叫人想抬著暖爐走。“
說著，把自己的手爐遞了過去，見趙寧嫣摟著一個，便又要叫人添些炭塊兒，被趙寧嫣攔下。
“夫人不必忙活，寧嫣過不了多時便得回宮，今日前來也隻是想問問蘇公子的傷勢如何，不知公子.……“
“還是那個樣子。“蘇母恭敬道：“有勞九公主掛念。也不知子戎今後是否還有那個福分能娶公主進府，若那日我攔著他，便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這話不僅是感慨，更帶著試探。
“夫人可是說笑？“
趙寧嫣立刻起身，神情嚴肅。
“父皇賜婚，寧嫣自是要嫁給蘇公子為妻的，若不然，何故違了母後特意向父皇請旨出宮？夫人不必自怨自艾，我皇兄已在緝拿凶手清剿白日門，寧嫣亦相信蘇公子若知曉有許多人如此為他憂心，定會早日醒來的。“
說著，二人也差點兒抱頭痛哭了，從頭到尾都未將長曦放在眼裏。
長曦聽著這些話緊了緊拳頭，既為白澤擔憂，亦為蘇子戎擔憂。
她發覺自己似乎沒有在這裏的必要，打算開口告辭，卻聞趙寧嫣無故提及了趙懷瑾。
“瑾兒就是打小被母後嬌慣了，所以遇事慌張無措，她是真心屬意蘇公子的，所以自元旦夜宴賜婚之後，寧嫣在宮中亦不好過……“
話簡單些，就是趙懷瑾仗著自己嫡公主的身份欺辱她，原因自是因為她與蘇子戎這婚事了。
蘇母聽了頓時來氣。
“蘇家幸而是同九公主結了親！那日子戎重傷歸來之後我才知，若她沒有強去摻和，子戎或許不會受這般重的傷！“
她憤憤然著，不帶姓名地數落了許久，這才覺察自己失態，忙收了神色。
“總之，子戎能娶公主進門，實是三生有幸呐。“
趙寧嫣掩嘴含笑，轉而看向一旁從未發聲的長曦。
“蘇公子品貌非凡，是臨陽官商小姐們口中的至寶，寧嫣亦未想到會與公子有此良緣。這也要多謝李小姐的成全，若不然，寧嫣何來這等福氣。“
幾句話，說得長曦一愣。
蘇母聽出趙寧嫣話中的譏諷，故意借口去外間取東西，被丫頭們扶著出了去，還特意關上門。
趙寧嫣見屋中隻剩她與長曦二人，便低聲道：
“曾聽聞祁城祁殷相貌陰柔似個女子，元旦夜宴一見，倒也沒有那般誇張，隻是生得太過俊俏罷了。不過他肯挺身而出替李小姐擋了那一下子，又膽敢出口求了父皇，想來對李小姐也是真心實意。這樣說來，李小姐如今又得祁殷，也不算是個損失。隻是比起蘇公子……“
她還要再說，卻被長曦伸手打斷。
“他還未醒來。“長曦沉了臉道：“九公主難道不覺得此刻在這裏談論這些不妥嗎？“
“不妥？有何不妥？“趙寧嫣笑道：“有比你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還不妥嗎？“
她向前幾步，雖比長曦矮上一些，臉上卻滿是盛氣淩人之態。
“名不正言不順的往這裏跑，你以為這是祁城？還是覺得你的手段非常，能一漿兩船啊？“
看著趙寧嫣柔和卻更麵目猙獰的臉，長曦宛然一笑。
“九公主似乎並不覺得這番話有違禮德。若是如此，長曦便提醒一句，這屋中，可不隻你我二人.……“
滿意地見趙寧嫣恐慌地四下張望，長曦嗤笑一聲，扭頭開門出了內室，向蘇母連連欠聲之後欲離開。
這時，趙寧嫣卻忽然抹著淚若無其事地跟了出來，像是受了委屈要自己咽下去一般，強忍著淚的模樣叫人心疼。
蘇母知道長曦打小就是個嘴上不饒人的性子，這九公主在自己眼皮底下委屈成這樣，自己如何也不好就這樣叫她走的。
“站住！有沒有規矩了！“蘇母道：“從小就給子戎惹事，這麽大了也不改改你的性子！我們蘇家現與你沒有什麽幹係，往後不用再巴巴地往這兒跑，有我們在，子戎也不用你來操心！若再讓我看見你一回，別怪我不給你們李家麵子！“
說罷，哄著趙寧嫣坐下，叫人帶長曦出去。
長曦原是要走的，可見趙寧嫣這般模樣，又聽蘇母說了這些話，便轉身站在原地不動了。
“還不快走！“蘇母喝道，又叫人趕長曦出去。
門外，被範瓊請來的蘇子渝止步不前，示意周圍的人噤聲，也有些想聽聽裏頭的長曦要作何。
“既然如此，長曦不如現下把話說明白。“
她忽而跪在蘇母跟前，掃過趙寧嫣一眼，低頭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蘇子戎傷重尚未清醒，長曦本不該說這些話，可您方才所言，卻叫長曦不得不說這些話。所以今日當著九公主的麵，長曦鬥膽為自己駁上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