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食言
這事總歸不好再問的，李長暄隻點頭以應，並不敢開口。
卻不知那李叔竟反問一句。
“公子今年可是十八歲了？“
“是的。“
李長暄脫口而出，“不過要在臘月二十才剛滿十八。“
“這樣啊。“李叔若有所思，“算起來，若二爺那孩子尚且活著，如今也同李公子這般年紀了。“
話畢，李長暄總覺李叔這話言語中有些奇怪，卻由不得他細思，已然到了祁殷的住所。
目送李長暄被祁殷引入屋內，李叔看著那個背影神色凝重。
原就懷疑二爺留有子嗣，隻是不見老爺去尋，他一個做管家的自然不好開口。前日，祁世恭忽將他與原伯和老傅一起叫去，這才知曉真相。
如今一見，眉眼間也確有幾分相似，隻是老爺特意交待，李家是要與祁家結親的，往來必會頻繁許多，但不允透露此事，以至於叫公子因此為難。
他自然是不敢的，可又有些忍不住。
不止是心疼祁殷，更是覺得祁氏之人頂著別人的姓氏，做著別人家的公子，心中有些不舒服罷了。
不過此事過不多久便會明了的，照現下的情況來看……
“長暄可是有何急事？“
喚樂雯前去沏茶，被李長暄婉拒。祁殷便遣了秦律丞出去，放下手中的賬本坐在李長暄對麵。
“無事，更不急。“
祁殷淡淡一笑。
“若真無事，何故這個時辰來呢？雪雖停，路卻不好走。“
“確無事！“李長暄低了聲音道：“是有話要說……不知是否打擾了你們議事。“
“但說無妨。“
“我怕是食言了。“李長暄歉道：“我今夜同長曦談及一事，不覺將你上次叫我暫且憋著的話說了出來……不過你放心，長曦出神並未聽見，隻是.……你若再不說，我怕是還要憋不住.……“
“然後？“祁殷問：“你要說的便是這個？“
“不止。“李長暄搖頭：“我也不必瞞了你去，長曦昨夜……“
欲言又止，李長暄還是有些猶豫。
“去了蘇府？“祁殷坦然一笑：“我知道。“
“你知道？你從何得知的？“
“關切之人，自然事事都是放在心上的。我沒有去探病，隻是因為不想府上覺得我這般做法有些冒昧不敬。“
又問：“聽聞長曦晌午時醒了，現可還好罷。“
這話並不是在問。李長暄頓時察覺，李府中該有特為祁殷傳遞消息的人，不然如何能連這麽一點小事都知道。
“看來我也是白跑這麽一趟。“李長暄起身，“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必多說，長曦是怎樣的心態想必你也清楚，我暫時並沒有什麽立場，隻是覺得不該瞞著你，畢竟你是真心待她，可她卻渾然不知……“
“多謝長暄提醒，如此，我明日便有了借口，去府上見一見長曦了。“
說罷，也不強留，親送李長暄離開。
而胡劍見祁殷這樣明目張膽地當著秦律丞的麵夜會李長暄，心裏頭暗暗發笑。
雖不見秦律丞麵上有何異常的表情，卻也知道他心裏是不太痛快的。
——
翌日。
祁殷果真一早便去了李府，胡劍自然是跟著的。
在見過李旭謙和姬華長公主之後，李長暄帶著他往西廂而去，在遊廊下與聞之而來的長曦遇了見。
打了聲招呼，幾人便去往廳中了。
端了些茶水點心進去，裏頭隻留得他們三人，胡劍被李長暄院中的荷湘請去後院，廳前便隻有雲霓和青兒侍候。
“他又來這裏幹什麽！？“
雲霓斜眼瞪著，話說得一點都不含蓄。
“商人的銀子來得這麽容易嗎？閑得隔一日來一次？“
“你閉嘴罷！“青兒忍不住拍了她一腦袋瓜子，輕聲斥道：“怎麽屬你話多！這可是未來的姑爺，來咱們這裏不是再正常不過嗎？怎麽到了你嘴裏話就那麽難聽呢！“
“那可不一定！“雲霓故意放大了聲音，後麵還要說什麽來著，卻被青兒立刻捂了嘴。
“你再亂說話，我就告訴年婆婆去！叫她去老爺那告一狀！“
雲霓連連點頭，青兒這才放開她，小聲哄著：“咱們不過是個下人，管不著這些事兒，憑你再怎麽看不慣這祁公子，人家也是被皇上指了婚給小姐的。老爺前幾日還要趕你出府，要不是小姐和年婆婆說了好些好話，你還能留在這裏？可別再胡說八道惹事了！“
“噢。“極不情願地收了聲，雲霓也不說話了，豎著耳朵聽著裏頭的動靜，打算有什麽事兒趕緊告訴王堯去。
廳內，祁殷坐於李長暄對麵，長曦次之。三人閑談了幾句，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這時荷湘尋來，依著李長暄的話找了個借口將他叫走了。
走時李長暄留了個心眼，特意將廳外的雲霓和青兒拉遠了些。
看著廳中那兩個連麵孔看不清的影子，雲霓站在廊下氣得直跺腳，可又不敢違了李長暄靠近半步。
“公子這是幹什麽呀！怎麽非叫咱們離這麽老遠！“
青兒聽了嗤笑。
“還不是知道你要偷聽嘛！“
見雲霓嘟著嘴不吭聲，青兒安慰道。
“怕什麽？咱們四隻眼睛看著呢，還怕這祁公子將小姐拐跑了呀！再說了，你著急什麽勁啊？“
“我……“雲霓支支吾吾：“我這不是怕小姐亂聽了什麽嘛。“
“能亂聽什麽？祁公子也是個知書達理的人，臨陽多少小姐擠破頭都見不到他一麵呢，咱們小姐要是能嫁給他，也不比嫁去蘇家落魄多少！“
“那怎麽能比！？“
雲霓急了，拽著青兒的胳膊糾正道：
“蘇家公子跟咱們小姐一塊長大的，說起來不就是那個什麽，青梅竹馬嗎？這祁殷才認識小姐多久啊？半年不過罷？他知曉小姐喜歡吃什麽喜歡喝什麽喜歡什麽東西嗎？不知道！怎麽能這樣含含糊糊地說嫁就嫁呢！再說！小姐還不一定樂意呢！“
“你懂什麽？“青兒道：“父母之言媒妁之命，這年頭哪裏有多少像小姐這般婚前還能見見對方的人呢？虧得老爺是個大官兒！“
二人為此別起嘴來，叫廳中的長曦察覺，卻也聽不見她們說得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