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又病
“對了。“
長曦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撐著身子朝雲霓道:“那封信你交給誰了?阿殷說他並沒有收到信,按說這都一月有餘了,不該的。“
雲霓聽了,頓時屏息不語,心虛地往裏頭翻了個身,裝作沒有聽見。
“雲霓?“長曦一連喊了幾聲,以為她是睡著了,坐在榻上猶豫片刻,還是躺了下不敢打擾她,預備明日起早再問。
豎著耳朵聽著裏屋的動靜,直到許久後悄無聲息,雲霓慢慢扭頭看去,發覺長曦確是睡著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可躲得過今夜,躲不過明天的。
如今長曦已問了出口,必是要問個清清楚楚的。
自己今夜需得編出一個說辭來,好叫她不對自己起疑,不然這以後無法近身了,還如何幫公子看著呢。
她長長地呼了口氣,仰麵朝天躺著滿臉愁容。
這信嘛.……
送是送出去了,估摸著還路過祁城呢,這會該也是收到了罷。隻是不知那收信人看了是什麽反應。
雲霓想著,原以為長曦寫給祁殷的信是那種年輕的公子小姐們之間往來的情書。雖然昨夜長曦也避開旁人,隻單獨與祁殷在書房內,可看祁殷離開書房時的表情,如何也不像是歡喜的樣子,而長曦呢,甚至還有些極力避開的感覺.……
所以雲霓後悔了。
從昨夜長曦焦急的神態來看,她現覺得那信裏定不是同自己所想的那樣,定是個緊要緊的事兒,而自己耽誤了此事.……
偏她領著公子的話而來,還不能如實同長曦說了,可這慌呢,自己又不會編……
著實叫她為難了一宿。
說來也怪,這雨季已過漸入冬日,第二日一早居然電閃雷鳴地下起了傾盆大雨。
原這種雨在雨季來說,該是下上小半個時辰便要停了的,可這雨直至晌午,依舊沒有半點要收斂的跡象。
直叫胡劍都戲說道:“公子,這是老天爺都不讓你走,叫你留在李家老宅跟這李小姐多多相處呢!“
抬手打了胡劍一腦袋瓜子,祁殷嘴角一揚,並未責怪,全當他是說笑了。索性隻他主仆二人在此,若不然,祁殷可不會如此放過胡劍這張嘴。
“公子,咱們就杵在這裏嗎?“胡劍疑惑,從清晨至現在,也就飯時見了李長曦兩麵,也不見二人說上幾句話,餘都在這旁院廂房內瞧著昨夜同李長暄借來的書。自家公子既然非來了這裏,這麽好的機會怎麽不去把握把握?
“你想去哪便去罷。“祁殷道。
“我沒有想去的地方,這麽大的雨,就是打著傘出去也要淋濕的,我可不傻,我是說公子難道就打算杵在這裏等雨停嗎?“
“不然呢?“祁殷問:“你這般的腦子都不願出去,為何偏慫恿我?“
“哎呦!公子什麽時候跟姑娘家一樣扭扭捏捏了?不是公子借著看九兒的名義來了冀川的嗎?本來沒有借口再留在這裏的,老天爺今兒給了公子機會,公子怎麽這麽浪費呢!“胡劍又道:“照我說,咱們現在就去找那個李小姐,多說一句是一句啊!“
“噢?去哪找?“祁殷放下手中的書,抬頭問道:“為何去找?“
“公子不是喜歡她嗎?“
怎麽問我呢.……胡劍想著。
“我何時說的?“
“.……倒是沒有說過。“胡劍見祁殷頓時陰了臉,支支吾吾著卻還是什麽都敢言,“我瞧出來的……“
“你至今孤身一人,何懂男女之事,又怎樣瞧得出來?“祁殷立刻駁道,話中帶著怒意起身。
“我如今與蘇子戎同屬一道,來這裏不過是替他看一眼罷了!這是在屋內並無旁人,你若預備這般口無遮攔丟我的臉,倒是不用再被祁家束著,回你的青州老家去罷!“
胡劍聽祁殷當真動了大怒,登時跪在地上半求半哄道:“公子千萬別生氣!我一個鄉野村夫說話沒個邊際,惹了公子是我的錯!往後再也不敢了!這三年我早把祁家當成自己的家了,哪裏還有什麽別的去處!公子可別趕我走!我今後說話注意著些就是了!“
“沒有今後。“祁殷漠然轉身,將胡劍遣了出去。
屋內唯他一人,這才蹙眉細思著方才胡劍的話。
這般明顯嗎?
也算不得喜歡吧。
他這樣想著,至多是對她有些好感罷了。
可胡劍都看出自己來此是刻意為之,那她會否也看得出來呢?
李長暄又會否看得出來的呢?
不對!
祁殷搖頭。
自己確是來幫蘇子戎看上一眼,並非同胡劍所言對長曦有那種男女之情!
他不停地為自己此行找著借口,才發覺一切借口都遮掩不了此刻心中的慌亂。
他不能如此。
她是蘇子戎的……
即便算不得什麽背信棄義,他卻也不能做出這種事來。
“胡劍!“祁殷沉聲,立刻喚了胡劍入內,囑咐他收拾行李,並親去同李長暄告別,還特意不叫李長暄驚動正在午睡的長曦。
於是,二人駕著來時那輛雙轅馬車,冒著大雨離開了冀川。
連九兒都忘在了腦後。
祁殷經這大雨奔波,雖未淋得,卻因自來的體質也著了寒,不得不在途徑胥城之時宿在了那裏。
這一病,便是半月之久。
說來也確實巧,待他將養這許久之後,依舊是同經過的長暄長曦一道入的京。
亦一道因臨陽傳來的一旨,於元旦之夜,奉入皇城。
這是自南宣建國以來,頭一次外詔市籍之人赴元旦夜宴。說來也是因阜州大水一事,祁殷與蘇子戎的交易。
有蘇景臣對祁城的大加讚賞,在加之祁氏多年通絡朝中官員的附和之言,雖百官之宴不可宴請祁世恭,祁殷卻被皇後請去同皇子公主,以及各個有頭有臉的官家子女於宮中一同守歲。
當然,這其中少不了吳貴妃的美言。
畢竟自己的親妹妹吳悠已將對祁殷的日思夜盼表露人前,若再拖下去怕有何變數,所以,不止吳貴妃,這天下大主亦預備在那夜給吳悠一個交代,從而叫祁城“攀“上皇室一些親緣關係也未為不可。
隻可惜,從那夜之後,很多事情都發生了叫人意想不到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