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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吳悠

  “祁公子!“


  剛剛下了馬車,便聞有人連聲喚著自己,祁殷順著聲音看去,借府前的燈籠瞧清楚了來人。


  一襲胭紅曳地長裙,一張算作熟悉的臉,還有那隻不停朝自己揮著的手.……

  祁殷無奈。


  這女子的衣袖已滑落至手肘處,露出半個手臂,卻還毫無察覺,隻顧死死地盯著自己傻笑。


  喚作什麽他不記得,但卻對這女子佩服得很。


  往常自己在府上,她便是日日帶著東西來煩他,後給她的冷眼多了,卻轉而去討好自己的父親。


  女子果然是水性楊花。


  祁殷這樣想著,她似乎同長曦一般大小的年紀,居然能拉下臉來去勾引比她生生大兩輪的男人。


  果然女子都將這婚姻當作一次重生,試圖挑揀最好的男人做自己的跳板,可失了廉恥,便什麽都不是了。


  他的想法從未變過……

  所以,這興高采烈在這祁城前等了祁殷一整日的吳悠,當真是被祁殷誤會地有些莫名其妙了。


  “公子,是吳悠吳小姐。“秦律丞提醒道。


  他知祁殷對這女子印象是有的,卻不一定心細到記得她的名字,所以次次見了吳悠他都要提醒一句,試圖叫祁殷記得,這不隻是祁世恭的想法,更是他必須做得……

  因為他本就是因此而來。


  瞥了秦律丞一眼,祁殷眉頭微皺。


  “這都幾時了,居然還在這裏。“


  不知自己離開府中這麽些日子,她是不是也如今日這般每每走得這麽遲.……

  “人家盼著公子回來,沒等到怎麽會走?“胡劍大大咧咧道。


  祁殷聽了更是無奈,還打著自己的算盤,也不怕顧此失彼了。


  他邁步往前全當沒看見吳悠,眼神都未曾斜視一下便入了府門。


  被視若無物的吳悠也習慣了,帶著滿臉的欣喜之色跟在祁殷身後,也不多言。


  剛入府院,便有一名男子迎了上來,約莫四十左右卻頭發半白,含笑看向祁殷並不說話。


  “李叔。“祁殷亦笑著走近,任由這人將厚重的手掌狠狠拍在肩上。


  “公子總算回來了!“言語間盡是埋怨疼惜,又無可奈何之意。


  祁殷頷首不語,趕了一天的路確實有些乏了。


  “吳小姐怎麽這麽晚才來?“李叔問著,瞬間恍然大悟:“噢……來看我們公子的罷?“


  說話間,喚人抬了兩台轎輦過來,指著那輦朝祁殷道:“老爺在等公子。“


  又將吳悠引入另一台轎中,明顯是逐客令:“老爺與公子還有要事相談,這天色已晚,叫他們好生送小姐您回去,若有何事,明日我叫人去府上接了您來。“


  話剛落,還不等吳悠答半個字,便使了轎夫抬著往府外去了。


  “公子快去罷,早些說罷早些歇息!“李叔語重心長道:“好好解釋,千萬別再說氣話!“


  “知道了。“祁殷微微一笑,乘輦而去。


  隻這條通往祁世恭所在主院的道,便生生行了一炷香的時間。


  而回往東市的吳悠。


  在轎中直歎著氣,托著下巴好生不解。


  怎麽回回見了祁殷,他都這副樣子呢?

  她這樣算糾纏嗎?若是糾纏,她都纏了這麽久了,為何這木頭疙瘩卻還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外頭跟著的家仆怕是也要笑話自己了,在這裏盼了一整日,到頭來他卻不同自己說一個字。


  姐姐說這天底下的男子都是心軟的,為何他卻似無心一般.……

  可偏偏自己就隻瞧得見他,旁人一概入不得眼。


  幸好姐姐是站在自己這邊的,雖然他身處市籍,但姐姐並沒有阻攔自己的意思,這便是最大的幫助了。


  祁府祠堂內。


  祁殷雙膝跪在冰冷的地麵,沒有一人敢上來勸說。


  “我何時叫你擅作主張去阜州的?“祁世恭雙手背在身後,筆直地立於祁殷身前。


  他儼然一副諄諄告誡的口吻,不似別的父親總是恨鐵不成鋼,相反對祁殷並不苛刻,甚至從不提什麽過分的要求。


  唯獨這娶妻一事.……

  “去胥城之時,你是如何跟我再三保證商會結束立刻返回的!?“


  竟錯過了自己的壽誕!這還不是要緊的,當日來了不少自己為他挑選的適齡小姐,最後卻不見他的蹤影!


  “阜州瘟疫突發.……“


  “什麽!?“


  祁殷剛說了半句,祁世恭更是怒火衝天。


  “你入城了?“


  “嗯。“


  “胡劍!“祁世恭頓時火冒三丈,大聲喝了胡劍進來,胡劍見情形不對,硬是拽著秦律丞陪著自己走了進去。


  “老爺……“


  祁殷無奈地搖搖頭,他也就在自己父親麵前才這般規矩。


  “你是如何看著他的!阜州發了瘟疫居然任由他入城?你一身功夫攔不住他一個廢物嗎!“


  嗯?什麽叫廢物?祁殷抬頭看去,祁世恭絲毫不覺這話會傷了自己的兒子,反倒隻顧著教訓胡劍,順帶了秦律丞。


  “你也是!平日替他勸我時句句有理,到了該你說話的事上又閉口不言了!?“


  二人半字不敢反駁,低頭靜靜地聽著,依以往受訓的經驗來講,此刻還是想想待會該如何嚴肅地做個“結案陳詞“才是要緊事。


  “起來!“


  說也說了,罵也罵了,方才聽秦律丞說祁殷在臨陽城外病了,終歸是心疼的,怎麽能叫一直跪著。


  “去喚幾個大夫來瞧瞧。“


  這下倒是心平氣和了,隻要祁殷身子康健,別的還追究它做什麽.……

  “不必,我隨行帶著一名醫士。“祁殷道:“並未沾染瘟疫。“


  “你還知道?“祁世恭不聽祁殷所言,依舊使人喚了幾個大夫來,挨個診過一遍才真的放了心。


  已近亥時。


  生怕祁殷的身子吃不消,祁世恭還是放過了他,打算明日再問。


  回東院的道上,胡劍連連慶幸。


  “幸好咱們回來的晚,不然老爺還不知道要審咱們到什麽時候,嚇死我了!“


  “你拉著我去壯膽,連累我被教訓一番,預備如何補償?“秦律丞問。


  “我就是不拉著你,老爺也肯定要喊你進去的,你該謝謝我,叫老爺看到你有多自覺!“


  “強詞奪理.……“秦律丞搖搖頭,不再與他爭辯。


  “其實說來都是因為公子你……好好的去什麽阜州.……“胡劍不免抱怨了一句,“不然咱們早回來了,哪有公子這一病!“


  “到了.……“祁殷一反常態沒有數落胡劍,隻淡淡說了一句:“我乏了,你們都下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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