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原來如此
“告訴蘇子戎,若當真為阿曦著想,離開她.……“
祁殷複述著白澤當日與他說的話,看向那桌前僵直的身影。
“他說,你們此生隻能有一紙婚約,不會有任何結果,至於為何,我就是問了也定得不到答案,所以沒有開口。“
“我與長曦的將來,豈是他這一句話便可定的……“蘇子戎嗤笑,滿不在意。
早看出白澤對長曦別有用心,居然到了這般地步,叫祁殷轉告如此荒謬的話。
“還有.……“祁殷側頭看去,不再顧慮。
已經算計完了,目的達到了,又何必藏著掖著呢?
以蘇子戎的腦子,與其事後叫他自己發覺,倒不如如實說了。如何都是平白添個陌生人,或許說了之後,有另一種結果也不一定。
“他雖未逗留多時,重點倒是明了,話簡意深,我感覺得到他對此事的執著,是必要插手的。“祁殷道:“你此次回京若不出所料,必會同當今聖上請旨賜婚,所以我隱瞞了這些。“
白澤若當真說到做到,那時的蘇子戎正前往臨陽,而長曦又被自己引去臨陽,那麽……
他想要幹預這件既要發生的事,遲早都會回到這裏。
而事後長曦問起,也可拿蘇子戎擋上一擋。
他是要幫她的,不隻為李府與太子趙旻的關係,還有李長暄喚的那聲爺爺。
至於她要嫁給誰.……
不論蘇子戎或白澤,甚至卓士瀚,都不是自己該管的。
當初原有與蘇子戎爭一爭的心思,隻是帶著對長曦的偏見,而現下單對手就這麽多人。
祁殷決定選擇“知難而退“.……
因為在他心裏,對長曦並無男女之情。
蘇子戎抬頭望向床榻那處,略有深意地一笑。
原來如此……
即便不叫他同長曦撒那個謊,他也是會想辦法帶長曦來臨陽的。
而自己的許諾,不過是半路撿到的一個收獲而已。
隻是祁殷的目的,才最叫人捉摸不透。
蘇子戎異常地並未因此動怒,反而露出欣賞之態。
“我不會與你成為對手,你卻是個很好的對手。“
隻是。
“你說了這麽多,我信的卻不多。“
白澤跟隨長曦四年之久,若隻是因為喜歡而欲幹預他們的婚事,為何不直接同長曦說了?要繞這麽大的一個圈子,還將這種話經一個外人來轉告。
說不信是假的,說全然相信……沒有道理。
“話我帶到,信與不信是你的事,我充其量不過是你們之間的一個路人而已,忽略了便是。“祁殷道。
他理解。
這些話換做自己亦不會信,可它卻又當真是事實。
誰能想到,之前一個平凡普通的小廝,如今搖身一變換了身份,還要同蘇子戎爭一個女子呢?
可當真是這樣嗎?
不是……白澤並不是為了自己。
白日門人新新舊舊來來去去,有不少同李巡一般離開之後成家立業之人,可最終能得善報,可按這世間規律生老病死的卻為數不多。他們大都選擇孤獨終老了此一生,白澤亦不例外,這樣對自己雖然殘忍,對更多的人,卻是仁慈。
他這種身份,是注定不會與任何人關聯太久,更別說是今生今世。
不過此時,蘇子戎與祁殷所想一般。
但也如白澤猜測,蘇子戎亦對祁殷更添了不少防備。
這才是白澤為何要祁殷傳話的原因,他怎不知比起祁殷,老宅的周伯更值得相信,可他轉訴的這些話,從周伯口中說與蘇子戎,和從祁殷口中說出,效果卻是截然不同的.……
可笑的是,或許我們正在沾沾自喜之時,早無意間掉入了別人的陷阱,卻並不自知。
雖然祁殷坦誠相告,以為這算計算明了,便不算利用了。可來日他若發覺白澤的用意,似乎便不會是當下略帶歉意的心境了。
蘇子戎連與他寒暄的話都懶得說,終歸是蘇家的人,禮貌涵養還是有的,縱然心下確實不快,也還是微微朝著祁殷那裏點了點頭,才真的離開了房間。
門外隻有胡劍一人麵無表情地站著,目送他入了隔壁房間。
“她在樓下。“屋內嚴大夫起身,不等蘇子戎發問便道。
“多謝。“
在他轉身往外走時忽停下了腳步,站在門邊回頭問了一句:“嚴大夫與長曦朝夕相處,可看得出旁邊那人……對她……“
“情未深,亦未覺。“
這原是祁殷用來形容長曦對蘇子戎的話,現下用在這裏,再恰當不過。
“阿曦的心思暫時都在蘇公子身上,公子大可不必擔心。“
嚴大夫特意加了暫時兩個字,也是警告。
蘇子戎回首謝過,若有所思地往樓下而去。
樓梯口前低頭站著的王堯一臉認錯的神情,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哪裏還有申家父子的影子.……
“李小姐逼著叫我鬆綁……“王堯偷偷瞥了一眼蘇子戎,又立刻低下頭,不敢言語。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蘇子戎不以為然地冷眼道:“待回了臨陽,直接報刑部派人來抓,罪加一等。“
“是!“王堯立刻應著,他們公子已做了決定,申家父子不論逃到哪裏,也是要被抓回來的,還省得他一路押著。
這麽說來,得謝謝李小姐幫他減輕了一個這麽大的負擔……
“長曦呢?“蘇子戎問。
“那兒!“
順著王堯指去的方向,蘇子戎快步入了那間客房。
嗆。
這是他此刻腦中的第一反應。
床榻邊擺著一個燒得正旺的炭盆,長曦蹲在地上伸手烤著火,有一下沒一下的扒拉著裏頭的炭塊,見蘇子戎進了來,做了個招呼的手勢。
“這是做什麽?“蘇子戎拉起長曦使她坐在榻上,握上她被熏暖和的雙手,順勢在她旁邊坐下。
“沒有爐子,點個炭盆唄。“長曦理所當然道:“別凍壞了你。“
心下一暖,也不問她嫌不嫌這味道嗆鼻了,蘇子戎左右看看,道:“我睡這裏?“
“你想睡哪?上房?那裏跟這裏沒什麽區別,哪都是將就,你就睡這兒罷。“
“好。“
他倒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看著她睡在祁殷隔壁,心裏總是有些不對勁,不過有嚴大夫,想來也沒什麽,自己多慮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