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準吃

  那天林清清終究還是沒去問醫生她還可以活多久。


  說她膽小也好，心虛也罷，她決定順其自然。


  人生自古誰無死，不過先死和後死。


  她隻是比其他人先走一步而已，這也沒什麽。


  因為時日不多，林清清思來想去，還是想回家，用生命最後的時光和家裏好好團聚一下，免得兩腿一蹬連個好的回憶都沒有。


  她有條不紊的把房子退掉，不要的東西都處理掉，三天後，就站在了家門口。


  老家還是一慣的熱鬧，鄰居王嬸見到她就笑：“喲，大學生回來啦？這不年不節的，你回來這事有事？”


  林清清到家的喜悅淡了點：“嗯，有事。”


  王嬸見她神色淡淡不太開心的樣子，寒暄了幾句就走了。


  王嬸倒沒什麽惡意，隻是太了解林家的情況，覺得她回來就會挨罵，林清清也明白這點。


  推開門，家裏還是一慣的雜亂無章，沒有一個人在，林清清也不在意，開始勤快的打掃房間，收拾完還去買了菜做飯。


  剛做好飯，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林清清立刻解下圍裙笑著迎了出去：“媽，爸，你們回來了？”


  林母見到她眉毛就豎了起來：“這不年不節的，你回來幹嘛？”


  林父不管這些：“做好飯了？先吃飯。”


  林清清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勉強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們……”


  林母看都沒看她的臉色直接道：“我們好得很，隻要你不來氣我們就行，說吧，你在外麵是不是又惹事了？你說你，哪個有錢的沒點脾氣？人家老板給你發錢呢，你就讓他罵幾句又怎麽了？對了，帶東西了沒？”


  林清清臉上的笑容更牽強了：“這次回來的匆忙，沒顧得上……”


  林母臉色頓時一變，聲音一下子拔高到了尖銳的地步：“那你回來幹什麽？啊，有你這麽當人女兒的嗎？回家一趟什麽都不帶，白養你這麽大了，你說養你這麽大好幹嗎？早知道你這麽沒用，當初就該把你扔尿桶裏溺死。”


  “……”


  林清清臉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嘴唇嚅動了兩下，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心下一片蒼涼。


  這就是她的母親。


  就在這時，林清清的弟弟林金寶回來了，見屋裏氣氛不好立刻翻了個白眼。


  林父已經洗好手坐在了餐桌前，見老婆還要嚷嚷，一拍桌子：“嚷嚷什麽嚷嚷？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林母張開的嘴.巴立刻閉上，伸手掐了林清清沒好氣道：“個掃把星，還不趕緊去吃飯？”


  林清清買了不少肉排骨燒雞之類的，當她想去夾排骨的時候，筷子被林母用筷子攔住了，林清清微微皺眉：“媽……”


  林母把她的筷子推開：“媽什麽媽，我當你.媽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你是沒吃過肉還是怎麽的？這肉給你弟。”


  當她想去夾雞肉的時候，林母又是同一套說辭，林清清隻能夾麵前的炒青菜，別的但凡多看一眼，就會收到林母的眼刀子。


  林父對餐桌上的一切視而不見，還是林金寶實在不耐煩了把筷子一扔：“媽，你還有完沒完？我想吃啥我不會自己夾？我都這麽大了你還吃你口水，我同學知道了不笑死我？我姐吃點肉怎麽了？這肉還是她買的，你能不能安生吃飯別攪事？？”


  林母被兒子懟了也非常好脾氣：“行行行，我不夾了，你自己吃，愛吃什麽吃什麽，你不是愛吃雞腿？快吃雞腿。你姐在外麵什麽好吃的沒吃過？在乎這兩塊肉？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吃吧。”


  最後一句是衝林清清說的，還瞪了她一眼。


  這一頓飯吃的，比當初剛得知命不久矣還食不下咽。


  吃完飯林清清把碗盤什麽的都收拾幹淨，才局促的湊到父母身邊小聲道：“爸，媽，我有話要跟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