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名偵探任莎莎(上)
安島店長尷尬的說道:“按規定必須經過店長同意的,不過我當時正在忙,所以讓相良替我接待……”
“相良是誰?”林海插了一句。
安島店長答道:“相良優樹,本店的一名員工,他本身也擅長繪畫,隻不過沒有名氣……”
林海再次打斷安島,瞟了一眼和田義彥,笑道:“這真是巧了,和田先生有個學生也姓相良。”
安島店長說道:“你說的是裕樹吧,他是優樹的弟弟,他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沒想到那麽優秀的年輕人,居然一時想不開就自殺了……”
安島店長說著歎了口氣,似乎頗為惋惜。
林海瞟了眼和田義彥,發現他的臉上同樣寫滿痛心。
林海用手指著和田義彥,對安島店長說道:“安島店長還不知道把,和田老師就是裕樹的老師,他自殺時住的地方也是和田老師租給他的。”
“我知道。”安島店長點頭道:“以前聊天時聽他提起過。”
他說著向和田義彥鞠躬道:“和田老師,剛才沒來得及打招呼,真是非常抱歉。”
林海問道:“你們認識?”
安島答道:“我和和田老師是第一次見,不過我敢說在日本從事繪畫相關工作的,就沒有不認識和田老師的,畢竟他可是西洋畫界的大師,獲得過很多大獎。你隻要稍稍關注繪畫類資訊,就會發現和田老師經常出現在報道中……”
林海聽了連忙向和田義彥行禮:“原來您這麽了不起,剛剛真是失禮了!”
和田義彥笑道:“無需如此,名利不過過眼煙雲而已。”
安島適時捧道:“和田老師淡泊名利,這份淡雅節操真是藝術家的典範!”
“不敢當。”和田義彥說道:“安島先生主動歸還實物的行為,才稱得上高風亮節!”
一番商業互吹,現場十分融洽。
和田義彥對林海說道:“我看安島先生也是無心之失,你還是不要追究了。對了,這幅畫能否借給我欣賞兩天?你放心,我肯定會小心保管,不會讓她遇到任何危險……”
“當然沒問題。”
林海笑著說了一句,轉向安島一郎,說道:“安島先生,我沒有追究你責任的意思,我隻是想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你對賣畫的人有印象嗎?”
“說到這個,我剛才也跟警官說了,那個人我不認識,但是印象中以前來過,以前的畫也沒出現過問題,所以……”
“所以你也沒想到這一次會碰上贓物對吧?”
“是的,正如你所說。”
聽到這裏,林海衝能見裏香點頭道:“我的問題問完了。”
……
見林海沒有揪住不放的意思,大田警視正鬆了口氣,心想這下這個瘟神該走了吧。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和林海一同過來的女孩突然衝林海招了招手,把他拉到角落,低聲耳語起來。
林海和任莎莎用漢語低聲聊著,他不動地方,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先走,特別是和田義彥,他還打算借畫呢。
眾人等了一會兒,一直留神觀察林海的大田警視正注意到他的表情一點點嚴肅起來。
大田警視正心裏一揪,不會又出狀
況吧?
就在這時,林海用日語低聲對任莎莎說了句“我知道了”,而後轉過身來。
林海走到房間正中,板著臉說道:“剛才失禮了。我的朋友——”林海用手指了指任莎莎,說道:“她剛跟我說了一些——嗯,總之,我認為有必要跟大家說說。”
能見裏香板著臉說道:“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事,請不要浪費大家的寶貴時間。”
林海搖頭道:“不,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認為這件事很重要。”
大田警視正問道:“你的朋友為什麽不自己說?”
林海答道:“她是中國人,日語的表達能力不太好,所以委托我來陳述。”
大田警視正看了眼手表,說道:“好吧,不過我後麵還有事情,你最好說快點。”
大田警視正發話了,能見裏香瞟了眼任莎莎,沒有表示反對。
……
“在說正事之前,我想先向大家介紹一下我的這位朋友。”林海介紹道:“她叫任莎莎,來自中國,是上海戲劇學院的學生。此外,她還是一位偵探小說愛好者,她覺得今天發生的案件有一些疑點,想讓大家聽聽她的推理。”
“推理啊……”
大田警視正鬆氣之餘,感到有些不耐煩。
今天這事有什麽可推理的,難不成她還能憑借推理把偷畫的人抓住不成?大田警視正想來想去,覺得唯一的原因就是女孩的表現欲發作了。
且聽他怎麽說吧。
大田警視正決定暫不打斷林海。
林海介紹完任莎莎,說道:“事情比較複雜,我們一件件說。安島店長。”
“嗨!”安島一郎應道。
“你說畫是相良優樹收的,又說相良優樹本身也擅長繪畫,你不覺得這句話自相矛盾嗎?”
“什麽意思?”
“你信任他,說明他具備藝術鑒賞能力,而他收畫的時候,不可能不檢查,否則他也不會收下這個燙手山芋。”林海輕輕拍了拍桌上的畫框,“你剛才也說了,你在看過畫之後,馬上決定將它交給警方處理,證明你意識到這幅畫是個麻煩,你身為店長都覺得麻煩,相良優樹一個店員,又怎麽敢擅作主張把畫收下?”
安島一郎準備辯解,被林海搶先堵住。
“你可能會說,相良優樹恰巧不認識這幅畫。嗬嗬……”
林海笑了笑,說道:“這幅畫的右下角有黑澤明大師的簽名,我想就算瞎子也能看見吧?”
安島一郎底氣不足的說道:“也許當時光線太暗,他沒有看清……”
“他沒有嘴嗎?”林海反問道:“正常人遇到這種事,也會詢問一下畫作信息,或者最起碼要問一下畫的來曆吧?”
大田警視正的表情嚴肅起來。
他好歹也是一步步拚業績爬上來的,要是再聽不出其中有貓膩,那他這身警服也別穿了。
他對安島一郎說道:“安島店長,請你不要插嘴,聽他把話說完。”接著轉向林海,說道:“你繼續說。”
林海點點頭,說道:“我的朋友口語雖然不好,聽力還不錯,聽了我們的對話,覺得這裏解釋不通,於是產生一個推測。”
大田警視正配合的問:“什麽推測?”
“他們在收到畫的時候,並沒有事先檢查。”
林海首先拋出結論,而後不緊不慢的說:“可以猜測一下當時的情況——偷畫的人必然要檢查自己偷了什麽。當他發現這是個燙手山芋後,究竟是如何想的我們不得而知,總之,他找到了相良優樹,將畫賣給了對方。而相良出於信任,沒有當場檢查畫的內容,等到他和安島店長發現之後……”林海停了一下,笑道:“接下來應該和安島店長說的差不多,我就不重複了。”
安島一郎說道:“就算像你說的這樣,那也是相良的問題,和我沒有關係。”
林海笑道:“安島店長,你這麽沉不住氣,當初是怎麽當上店長的?”
“什麽意思?”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林海攤手道:“相良出於信任,沒有檢查畫的內容。他為什麽信任對方?因為他和對方不是第一次交易了。換句話說,這種銷贓行為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林海直接將事件定性,而後盯著安島一郎,說道:“安島店長,你急著和相良撇清關係,你卻忘了一點,如果沒有你的默許,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安島一郎爭辯道:“你也說了,這些都是猜測,你怎麽證明你說的話?”
“是啊。”林海聳肩道:“但是你也沒法解釋為什麽相良會把畫收下。”
安島一郎還要辯解,大田警視正開口了。
“究竟是怎麽回事,把人帶回來問問就知道了。”大田警視正對在場的另一個女警說道:“吉野刑事,麻煩你跑一趟,把相良優樹帶來。”
“是。”
女警轉身要走,林海提醒道:“吉野刑事,如果相良優樹問原因,你就告訴他‘安島店長已經招了’。”
安島一郎的臉色頓時變了。
這混蛋居然還打算騙供!
旁邊的能見裏香將一切看在眼裏,難得的挑了下眉毛,對女警說道:“吉野刑事,請你依規執法。”接著又對林海說:“如果相良確有問題,即使不耍手段,我們也有辦法讓他開口。”
聽她說完,安島一郎的臉色更難看了。
不怕警方騙供,警方一旦程序違法,即使有罪也成了沒罪。最怕的就是這種較真的警察,軟硬不吃,很難對付。
大田警視正沒想到任莎莎一番推理,居然真把案犯找到了——如果這不是個案,順藤摸瓜抓到那個賣畫的人並不困難。
想到這裏,他看任莎莎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
大田警視正怕任莎莎聽不懂他的豐日方言(九州方言的一種),於是對林海說道:“你這位朋友真不簡單,居然一番推理就把案子給破了,我代表警視廳對你們表示感謝!”
大田警視正通過安島一郎的臉色變化,已經認定其中有問題,也不怕提前定罪會給自己惹麻煩。
再說了,他又沒指著安島一郎的鼻子說“你就是犯人”,安島一郎能奈他何?
林海聽完後,笑著說道:“大田警視正太客氣了,不過你現在表示感謝可能早了點?”
“什麽意思?”
“因為推理還沒結束啊……”
(本章完)